細腰美人寵冠六宮第 39 章

将軍府。

虞家世代從武, 祖上有從龍之功,子孫後代也還算争氣,直至今日, 門庭依舊榮耀不衰。

更重要的是,虞大将軍此人甚是精明。

三年前,楚王逼宮之時, 他并未站隊,亦不明面上支持任何一位皇子。

直到封衡登基, 兩年前又突然點名要虞家那位留着劉海的大眼睛姑娘入宮,将軍府才貍貓換太子, 将入宮的機會給了虞若蘭。

封衡登基之初,根基不穩, 并未發作。

可将軍府又哪裏會知道虞姝曾經救過封衡,且封衡還是個過目不忘,并且十分會記仇的帝王。

別說是短短三載了,就是三十年過去,只要讓封衡尋到機會, 必定會找将軍府的麻煩。

可以這麽說吧,虞若蘭失寵, 是必然之事。

懲戒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先給他/她無盡希望, 再在對方最為接近希望之時,徹底戳破希望, 這才是真正致命的。

不過,如今的虞老太君和虞夫人, 還沉浸在虞若蘭會母憑子貴, 必成大器的美夢之中。

衛氏得知虞姝有機會出宮, 這便過來求見老太君。

虞家有百年根基,府邸修葺的亭臺樓閣、雕梁繡柱、飛檐鬥拱,甚是大氣巍峨,處處彰顯百年世家的底蘊。

但身為貴妾,衛氏卻是穿着清寡,一身翡翠撒花洋绉裙,佩戴白玉耳墜,婦人發髻上插着一根素銀簪子,除了這些之外,再無修飾。可她天生膚白,即便生育過兩個孩子,身段如今亦是婀娜有致。

歲月給她平添了幾分憂愁,眉心微蹙,偏生就是這幾分愁緒,讓人很容易心生憐惜之心。

虞夫人一看見這樣的衛氏,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

她與大将軍聚少離多,這些年下來,感情早就淡了。但虞夫人總得找一個人怪罪,不然,她的滔天怨恨朝誰去撒?

況且,衛氏還曾與大将軍拜過堂。

大将軍沒有恢複記憶之前,衛氏與他是正經夫妻!

一想到這樁事,虞夫人心頭就像是被人捅了幾刀。

“你怎的來了上房?”虞夫人質問,語氣輕蔑。言下之意,上房不是衛氏這種身份的人有資格踏足的地方。

妾,是沒有資格給老太君每日晨昏定省的。

衛氏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她告誡自己不能失态。

否則如今的一切只能功虧一篑。

虞夫人的母族乃京都高門世家,随随便便使些手段,就能對自己的一雙兒女使絆子。

衛氏低眉斂目,眼下,活下去才是關鍵。

衛氏對老太君行禮,“老太君萬福金安。”

随即,又向虞夫人行禮,“問夫人安。”

衛氏已經足夠卑微。

但饒是如此,虞夫人一看見衛氏這張臉就不由得厭惡,恨不能撕爛了衛氏美豔的臉蛋!

低賤胚子!

也配與她平起平坐?!

只要她活着一日,衛氏就只能是低賤的妾!

貴妾,也只是個妾!

死後是沒資格進虞家祠堂的,更是沒資格與大将軍同眠。

老太君顧及大局,想到虞姝在宮裏得寵,以及虞铎也有官職在身了,老太君給了衛氏幾分臉面,“你今日過來,是有何事?”

要知道,以往衛氏都是悶在院子裏,若不召見她,她幾乎不露臉。

衛氏再度屈身,“老太君,夫人,聽聞明日蕭太妃壽辰,帝後會出宮給蕭太妃賀壽,明日也會順便帶上昭昭,妾身……想跟着一道過去,見昭昭一面。”

虞姝那日離開的匆忙,因着擔心衛氏傷心欲絕,遂沒有見最後一面。

她念女心切,這才來求見。

将軍府的确收到了請帖。

一個貴妾登門辰王府,按着平時的情況,的确有些不妥。

可眼下不同了,衛氏的女兒正當得寵。

帶着衛氏去一趟辰王府,也沒甚不妥。

老太君正要應下,這時,虞夫人的暴脾氣冒了上來,“你說甚?!衛氏,你一個妾室抛頭露面像個什麽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将軍他寵妾滅妻,你要置将軍于何地?!”

“明日辰王府辦壽宴,登門道喜之人,皆是京都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也不嫌寒碜!”

虞夫人一通臭罵。

老太君礙于親家的龐大勢力網,并沒有出言維護衛氏。

是以,衛氏只能作罷。

她神色沮喪,仿佛希望落了個空,眼神也是空的。

正擡頭,就看見了一張肅重悲憤的臉。

虞铎握緊了拳頭,他也是來請求老太君讓自己的娘也去一趟辰王府。

此刻看來,是沒必要卑微乞憐了。

方才主母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弱者就連替自己反駁的機會都沒有。他也知道,反駁無用。不如強大起來。

他伸出長臂,攬過衛氏的肩,一邊帶着她離開上房,一邊安撫,“娘,我今日就去定下一間臨街的茶樓雅間,那茶樓就在從皇宮去辰王府的路上。明日你坐在茶樓雅間靠窗的地方就能看見妹妹。”

聞言,衛氏臉上忽然綻放笑意,眼底露出希翼,“當真?那真是太好了!昭昭……亦不知眼下如何?”

她的嗓音輕顫。

虞铎明白衛氏的辛酸,頓時虞铎心痛如絞,“嗯!兒子句句真話!”

虞姝從帝王寝宮回來之後,就一直在小憩。

直至臨近晌午,她才悠悠轉醒。

她察覺,侍寝過後有一個天大的好處,那就是能讓人徹底沉睡。

知書侍奉她洗漱時,笑着打趣了一句,“美人主子愈發明豔了,難怪後宮的娘娘們都擠破頭皮想要得寵,帝王雨露果真滋潤人。”

虞姝正吃着冰碗,她噎了一下,嗔道:“好你個知書,瞧着年紀不大,懂得倒是不少,可是看了太多不正經的話本子?”

知書抿唇竊笑。

夏荷急急忙忙趕來,虞姝大抵知道,夏荷除了自己之外,後宮再沒有其他可以倚仗的人了,故此,虞姝至少暫時相信夏荷是忠于自己的。

畢竟,夏荷若想出宮,重新回到将軍府,只能倚仗自己。

夏荷跪地,将事情一一禀報,焦灼到一頭大汗。

虞姝吃冰碗的動作停住,但算不得震驚,“你的意思是,虞若蘭腹中的孩子已經沒了,但并不打算讓外人知曉?”

夏荷連連點頭,一想到那股沖天血腥味,她陣陣頭昏,“回美人主子,孩子當真沒有了!貴嫔娘娘已經連續兩日大出血,就在不久之前,已确認落胎。但貴嫔娘娘不允許任何人宣太醫,也不讓皇上知曉。”

虞姝嚼着嘴裏的蜜瓜,稍作思忖。

皇嗣沒了可是大事,虞若蘭為何要隐瞞?她又打算隐瞞到幾時?

她到底想要作甚?

虞姝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好生待着,千萬莫要當面反駁貴嫔娘娘。總之,先自保。活下去才有希望出宮。”

夏荷連連點頭,她這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告訴她,要保住自己的命,要活下去。

夏荷此刻無比慶幸,自己從不像春桃那般惡毒。

想來,春桃的死,也是自找的。

夏荷又說,“對了,美人主子,貴嫔娘娘又讓奴婢們找出了此前使用的合歡香,在衣裳和胭脂水粉裏頭都摻了些。”

虞姝擰着秀眉。

虞若蘭還想勾搭皇上?總不能是想在事情暴露之前再懷上一胎?

虞姝揉了揉太陽穴,總之,她得遠離自己的二姐才是。

虞若蘭一旦發瘋,當真會把人一起拖入地獄。

夏荷臨走之前,挨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附耳又道:“另外,還有一事……”

一言至此,夏荷擡袖擦了把額頭的汗。

虞姝則暗暗吐了口濁氣,“我都已知曉,你快些回去吧,免得叫人起了疑心。”

夏荷一離開,虞姝連挖了兩勺冰碗,吃入腹中壓壓驚。

虧得她運氣好,事先把夏荷收為己用。否則,在這深宮之中,到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知書好奇一問,“美人主子,怎麽了?”

虞姝沒打算隐瞞知書。

從某種程度而來,她自己勢單力薄,她還指望着皇上的庇佑,而知書又是皇上的人,無疑可以幫助自己傳達很多訊息。

她自要好好利用。

虞姝臉上驚色未散,“虞貴嫔打算趁着我跟随着皇上與皇後出宮之際,在朝陽閣放入“針紮小人”,妄圖以“巫蠱之術”誣陷死我迫害後宮嫔妃。”

她的好二姐,當真歹毒。

可二姐難道不知道,自己若是被判罪行,是會連累虞家的!

一旦皇上有心鏟除虞家,這便就找到由頭了!

二姐哪裏是害她?是想害死所有人啊!

知書面色頓時煞白。

宮廷之中最忌諱巫蠱之術,一旦被查到,當真是萬劫不複。輕則打入冷宮,重則杖斃而亡。

虞貴嫔,好歹毒的用心。

知書,“美人主子,那咱們該如何是好?”

虞姝,“無妨,咱們将計就計,屆時就看虞貴嫔如何發難。好歹,咱們已經事先知道了她的計劃,一切都好防備。等到明日,讓阿貴和東生不要打草驚蛇。”

虞姝心想着,先熬過明日再說。

辰王府一行,她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今日小憩醒來之後,眼皮子一直跳個不停。

夤夜。

案臺燈火如豆,王權正要上前換燈,浮動的燈火讓封衡從奏折上回過神來,他擰眉問,“幾時了?”

王權如實答話,“回皇上,快子時了呢,若不先歇下吧。”

都這個時辰了,想來皇上也不會去後宮,更是不會召見後宮嫔妃。

畢竟,在王權看來,皇上依舊是那個禁欲不重女色之人。

故此,幹脆沒有提及翻牌一事。

回寝宮的轎辇已經安排上,王權催促了一句,“皇上,該上轎了。”

封衡,“……”這個老東西,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封衡擡手掐了掐眉心,又看了一眼天際銀月,還是作罷了。

這個時辰,他的虞美人理應睡下了。

可誰知,到了帝王寝宮之後,卻是睡意全無。沐浴完,更是“龍體”精神抖擻。

封衡堅持沒去後宮。

他躺在偌大的黑漆大床上,體會了一把孤枕難免。

封衡側過身,拿過身側的軟枕,放在鼻端嗅了嗅,嗯……很香。

下一刻,封衡一手推開軟枕。

動作之快,可謂雷霆。

真是丢死人了。

虧得無人瞧見。

他已淪落到睹物思人的境地了?

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封衡更是硬生生掐斷了今晚踏足後宮的念頭。

又過了片刻,王權見屋內一直沒有熄燈,不免好奇,而這時,門扇被人從裏拉開,封衡的臉出現在了王權面前。

“皇上這是怎的了?”可是失眠了?

“取劍來。”年輕氣盛的帝王嗓音幽幽。

王權,“……”

皇上明明坐擁後宮,這大晚上的,練甚麽勞什子的劍呀。

作者有話說:

PS:寶子們,更新時間在兩天之內一定固定下來,今晚先這樣了哈~咱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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