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良辰之翩然雪海間第 55 章 ☆、南國新帝南宮夜

萬沒想到第二日便傳出皇帝駕崩的消息,一時間整個京城陷入一片蕭索,所有熱鬧偃旗息鼓,朝中出了這樣的大事,我自是不方便在見到父母,南國的規矩,老皇帝駕崩新帝要在半月裏擇吉日登基。

十日後整個京城已是空前的喜慶景象,新帝登基普天同慶,當天晚上無論是皇宮還是大街小巷都一片祥和喜慶,漫天的煙火從入夜一直燃放到三更,在這府裏也能聽到大街上人群的嬉笑。

自回到南國住進這園子,心裏一直想着如何與父母相見,就沒出過這園子,如今遇着這難得的熱鬧,我自是坐不住,用過晚膳便帶着巧娟陸昀出了府。

他二人見我一掃前些日子的陰郁也樂的陪我出門,雖然今日出門時決計遇不着熟人,曾經熟識人如今只怕都在皇宮裏參加難得的盛宴。縱使如此我也不便着女裝出門,巧娟早已為我準備了好些男裝,當真是周到,可當我看着衣櫥裏滿滿的似曾相識的男裝款式和色調,心裏竟說不出是何等滋味。

巧娟見我久久不動,許是猜到我的心思,小心道:“我伺候主上習慣了,也就知道這些男裝式樣,你若不喜歡我明日就換了。”

我回過神來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便對巧娟道:“不用那麽麻煩,你就照着自己拿手的給我裝扮就行了,總之不能讓外人一眼就認出我是女人。”

見我沒生氣,她便麻利的為我更衣,梳頭,為了讓我顯得更男人還專門為我加粗了眉,待一切弄好,我看着鏡中的自己,從發飾到衣着都與那人同出一轍,我心裏卻沒有的初時的介意,反而莫名的安心。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這安心從何而來。

巧娟依舊穿着平日的穿的衣服,不需要在穿男裝,畢竟她不需要避諱什麽人,陸昀也不需要刻意穿的同家丁一樣,前幾日巧娟已經找了幾個粗使家丁回府,畢竟那麽大的府邸總歸需要人打掃。陸昀現在的身份是我‘桃園’的護衛。

新買的宅子總不能用前主人的門匾,我便把宅子取做‘桃園’,雖然比起那夭夭桃花我更喜歡梅花,可這溫暖的南國梅花卻甚少開的好,我便尋思着能移栽好些桃樹種在園子裏,來年就可以看到滿園桃花,坐實這‘桃園’的美名。

就這樣我便化身儒雅公子帶着丫環巧娟,保镖陸昀出了府,本就離鬧市不遠,如今這樣的日子出了大街就已是人山人海,街道兩邊滿滿的挂着紅燈籠,周邊酒樓商鋪亦是拿出過新年的架勢,裝扮的格外喜慶靓麗。這個大街如同白天無意,街雜耍的藝人賣力表演吸引去不少孩童,時刻傳來嬉鬧聲,大人們臉上亦是難掩喜悅,南宮夜在為太子時已是頗得人心,如今繼任大統百姓心裏許是都盼着他會成為個好皇帝。

這些年來,南國整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但凡遇着喜慶的事都會好生慶祝一番,街邊小販自是盼着這樣的日子,各處叫賣聲不絕于耳。最先入眼的是那一串串紅彤彤的糖葫蘆,想起那時那個人拿着糖葫蘆在我面前的情景,我當真是不喜歡那酸的味道,他卻生氣轉身就走。

“公子,你盯着糖葫蘆傻笑什麽。”

巧娟一提醒,我方才知道自己想着那些事竟忍不住笑意。

“沒什麽,我們去看看燈。”

各色形狀的燈籠看的人眼花缭亂,從前我就很喜歡花燈,還記得那年中秋我買了各種形形□□的燈籠,直至雙手都拿不下,最後卻看到妹妹與南宮夜相擁的那一幕,結果光顧着傷心所有燈籠都被我不知不覺丢棄。那天的情景與今天何其相似,頭頂煙花絢爛,花燈依舊明豔,從前的兩個人今日該是雙雙立在皇城最高處俯看江山,受百官叩拜。只是這些已然掀不起我內心任何波瀾。

我向花燈老板買下所有的花燈,并囑咐他送到‘桃園’,看着身邊二人不解的神情,我也不多做解釋,巧娟付了錢我們便繼續逛街。

我對那些雜耍不感興趣,對街邊的攤販賣的小玩意尤其喜歡,小到女孩子的配飾,大到陶陶罐罐但凡喜歡的都一一買下,看到身後二人手上大大小小的包裹貌似在多如何都拿不了,我開始後悔怎麽不把家裏的幾個家丁也帶上。

剛好看着旁邊的酒樓,或許該休息一下,我領着他二人進了酒樓,樓下已然滿座,小二将我們領到二樓,我特意要了個靠窗的位子,站在樓上看街上行人形态各異也是一件樂事。

我點最愛吃的紅燒排骨和紅燒魚,還囑咐小二多放辣椒,其他的就由他們來點,巧娟對我的習慣自是了解,陸昀卻不知,一臉疑惑的道:“女子不都愛吃的清淡,你倒是重口味。”

“我向來不愛吃清淡的菜色,寡淡無味,美食自然是色香味俱全才好。”

“清淡的食物才是養身之道,女子多重容貌,你就不怕口味過重毀了容顏。”

“女為悅己者容,這裏又沒有悅己者,我何必虐待自己的胃。”

“那倒是,就不知他日見到你容顏不再,那人還會不會那麽一往情深。”

“色衰而愛遲的感情我才不稀罕呢!”

說完便偏頭看向街道行人,不在理他,聽着巧娟讓他先把買的東西送回府去。陸昀便抱着東西走了。

巧娟許是以為我生氣了,故意支開陸昀,看她小心翼翼的候着我便道:“我可沒有生氣,我說的是心裏話,如果一個男人因為一個女人沒有的美貌就不在喜歡,這樣的人哪裏值得喜歡。”

“主上可決計不是這樣的人,他對你可是如何都喜歡的。”

“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

“我……”

看她着急着想着解釋什麽,我趕忙道:“好了,你着急什麽,真是皇帝不急宮女急。”

恰逢小二上菜,我便為她夾了滿滿的菜,不給她在說什麽。

練武之人步伐自然快些,沒一會兒陸昀就回來了,巧娟為

他點的鹵牛肉也正好上來,突然來了喝酒的興致,便囑咐小二上兩壺酒。巧娟本想阻止卻被我瞪着沒敢說話。

“今日是南國的好日子,不知陸大人可否賞臉喝一杯。”

“只要不是借酒澆愁,陸某自當奉陪。”

我不在理他,舉杯與他幹杯便一飲而盡,見我如此他也爽快的幹杯,巧娟在一旁為我們添酒。

我們誰都沒有在說話,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長這麽大以來能與我喝酒相交的朋友唯有獨孤弘穎,那樣暢快醉飲的日子已然相去甚遠,而今他也不知在天上的哪個角落,心上的人終于能毫無顧忌的陪在身邊,是否還曾記得曾經一起喝酒的情誼。

或許已經忘記了,可是我還記得清楚,只怕但凡喝酒的日子都會記起,不管你是否記得我都想敬你一杯。

喚來小二新添置了個酒杯,我倒了酒對着天空遙遙一舉便淋在了桌子上,自己便又飲了一杯,擡頭卻見他二人臉色怪異,定然是誤會了什麽。

便道:“今日是個開心的日子,我不過是祭奠曾今一起喝酒的朋友,你們不必多想。”

“公子,酒已經喝的差不多了,要不我們回去吧。”

巧娟小心翼翼的說着,許是從沒見過我這般喝酒的樣子。我已經有些昏沉在喝下去怕是要人擡回去了,便應允了她。

“你們先結賬,我在樓下等你們。”說完便往樓下走,許是喝的太多有些內急,索性自己現在扮的是男人也顧不得那麽許多,到了樓下拉了個人就問道:“請問兄臺,茅房在哪裏。”

我已然喝的昏昏沉沉也不管拉着的是誰,久久聽不到他的回答,便想要放手在去問問別人,豈料竟被他反手抓住,我方仔細看他,可惜雙眼模糊只看到他無數的臉孔。

“既然你不知道就放開我,我在問問別人。”

說着要甩開他的手,卻如何都甩不開,心裏一着急腦袋就越加不清楚,想不到這酒後勁這麽大,怕是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如一貫醉酒一般昏死過去了。

用力了幾回卻還是甩不開,想着自己是遇着流氓了,便用足了力氣大聲喊陸昀,喊了幾聲便如自己所料昏死過去,毫無知覺。

在醒來只覺得頭痛的厲害,嗓子難受的像要燒起來似的,只想要喝水,想要起身卻是全身無力,勉強起來卻像是天旋地轉一般。從前也常醉酒卻從不似這般難受,如今像是中毒了一般。

無奈只得喚巧娟來,方出聲便有人推門進來,我雖腦袋尚混沌卻也瞧出來人并不是巧娟,莫不是巧娟新招來的丫環,怎麽也沒跟我說起,我打量她半響,她也由着我打量一派從容淡定許是也在打量這我。

“你是誰,何時來的‘桃園’我怎麽沒見過。”

“這裏并非桃園,小姐自然沒見過奴婢。”

她的話如同一個響雷在我頭頂炸開,我努力打起精神打量着我所在的屋子,果然是大大的不同,我的房間何曾這般講究。

“這是哪裏,你是誰,我怎麽會在這裏,巧娟去了哪裏。”

“奴婢只知道小姐一人,其他人不曾見過。小姐方才醒來有什麽需要盡可吩咐奴婢。”

“給我倒杯涼水。”

事情還沒弄清楚前我不能自己先慌了神,接過水一口灌進喉嚨,腦子裏努力回想着昨晚發生的事。當時被人抓住如何都掙不脫,可我明明有喚陸昀,按他的功夫理應将我救出帶回‘桃園’才是,我怎麽會莫名其妙的在這裏醒來。

莫不是當真遇到流氓,流氓武藝高強或是人手衆多陸昀不敵所以我就被帶到了這裏,那他二人如今又在何處,有沒有受傷?想到這裏腦袋便一陣抽痛,像是血管被生生扯斷一樣。

手一抖瓷杯跌落在地上發出破碎的響聲,我只覺頭痛難忍,若不是被人扶住只怕我也像那杯子一樣一頭栽倒地上。

“來人,快傳禦醫。”

本是頭痛的已經無暇顧及任何,可這突如其來的男人聲音就在我耳邊響起,讓我想忽略都難。

我已徹底糊塗這屋子裏何時又多了個男人,我何時又患上了這頭痛的毛病,身子自是不比從前好,怎就壞成這般,不過宿醉竟會頭痛到視物不清。

等等,我明顯聽到是說傳禦醫,這世界上除了皇宮還有哪裏的大夫可以被叫着‘禦醫’。

可這是哪裏的皇宮,我到底昏了多久,此刻扶着我的到底是誰,我由着自己無力的身子靠過去,那人卻并沒推開,可是這味道不是,不是他的。

我到底是在什麽地方,心裏緊張不安,頭又痛的厲害,此刻只想昏死過去,在醒來一切都恢複了正常,我在‘桃園’醒來,身邊依舊只有巧娟。

沒一會兒我便如願的昏死過,禦醫趕來許是見我掙紮的太厲害,以致他無法看病,一針便把我紮暈過去。

這一暈便暈了好久,久到能讓我把自小到大的記憶在腦海裏回過一便,那些記憶時而模糊時而清楚,斷斷續續出現最多的竟是南宮夜的臉,忍不住便要暗嘲自己那麽些年竟都在為一個男人活着,還是個不在意自己的男人。可轉念想着好在那些日子已經過去,心裏便又安心許多,就當是做了個長夢醒來後便如煙霧消失不見。

待我安心醒來,身體确實輕松許多,頭痛也不在折磨我,只無奈我并未如心想的那般一醒來就回到‘桃園’,燭火昏暗我卻能清楚的辨別所在之處依舊是剛醒來時的地方。

我摸索着想下床,屋裏的燭火卻突然亮堂起來,照的我的眼睛都有些張不開。

“你醒了”

這個聲音仿若是從方才的夢裏傳來,那麽遙遠卻又那麽熟悉,我顧不得眼睛的刺痛,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燭光中他一身臧青色常服,好像從很久很久開始就站在那裏,他靜靜的看着我,沒有久別重逢的驚訝,看着我的眼神沒有絲毫疑惑沒有過多的感情,從前是如何看我的如今亦是,好像我們之間并沒有分開那些年。

許是我太過驚慌,許是他那毫無變化的眼神讓我覺得難過,亦或是燭光刺痛了我的眼,只覺雙眼刺痛難受頃刻就要流下眼淚來。

這一幕卻是我最不願讓他看到的,從前不願意如今更加不願意,從前是不願再他面前示弱,如今是不願他有所誤會。卻又不知道如何掩飾,只得趕忙低下頭胡亂說道“我……我怎麽會在這裏。”

“我也想知道這麽些年你去了哪裏,為什麽不回來找我。”

感覺他走到我面前,我心裏竟依舊有些許害怕,便把頭壓得更低了。

“從前你在我面前就是這般小心翼翼,從不敢擡頭與我對視,唯一一次認真看我竟是你墜崖的那一刻,卻也只是那一瞬間,可知那一瞬間竟讓我撕心裂肺,如今你還是不肯看我嗎?”

此刻我的心髒像是停止了工作無法支配我的大腦,已至我毫無顧忌的擡頭看他近在咫尺的容顏。過去的十幾年裏我确是不敢這般看他的,可他也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告訴朕這些年都去了哪裏”

聽到他的話我趕忙又低下了頭,這麽多年過去我們都不在是當初的彼此,如今他是南國的天子,而我也不在是當初的相府小姐,無需在顧忌他對我的心思卻要更加謹慎。

“都是過去的事情,還請皇上不要放在心上,宮中不是臣女該待的地方,望皇上準許出宮。”

我只想快點離開這裏,他如今是妹妹的夫君,皇宮雖大傳到妹妹耳中卻是遲早的事,那樣是我最不願看到的,莫說我已全然放下對南宮夜的感情,縱使沒有我也決不能跻身于他們二人之間。

“哪裏是你該待的地方呢,這些年不知你是如何照顧自己,身體竟單薄成這般,朕會讓禦醫為你好生調養,你只管安心呆在這裏,什麽都不要想。”

“可是我不能留在這裏。”

我心裏自是一萬個不願意,這樣的是非之地我如何安心呆着,還要面對着他将來可能還要面對妹妹,想想便覺得頭痛。

“離天亮還早,你在睡一會,白天我再來看你。”

他卻完全不理會我,說完又囑咐的伺候的宮女什麽,便出了這屋子。

我完全想不到他心裏是怎樣的思量,若單是為了我的身體那便簡單,只祈禱老天別讓他在有旁的心思。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