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變王妃第 3 章 ☆、夜入九王府

夕陽如火,漫天霞光。

而那高大魁梧的男人就站在霞光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看着她遞過去那把染了鮮血的刀子,男人沒有接,而是朝她徐慢踱近。陸宣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雙眉微微上揚,兩眸緩緩撐圓。

男人的目光冷凝深幽,像無涯之海,她有些恍惚,耳中轟轟作響,心中警鈴大作,但很快又歸為平靜。

他站在她面前,将她困在了夕陽的暗影裏。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周身卻強烈地感知他的成熟和危險。

男人緩緩伸出一只指節分明的修長有力的手,慢慢擡起她的下巴,審視她。陸宣沒有動,有一種如臨大敵的危機。這個男人……就像潛伏在叢林之中的猛獸,此刻正對她虎視眈眈,仿佛只要她一動,下一秒就要将她毫不留情地撲倒在地,露出森森白牙一口咬斷她的

脖子。

仿佛是審視夠了,那男人放開她,後退一步,眯着眼睛,看着她。

良久,那男人眼中有道光芒一閃而逝,想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出聲道:“的确是豐乳肥臀,适合生養,就她吧。”聲音低沉,語氣十分平靜,聽不出心緒起伏。

他一開口說話,陸宣身上的壓力驟減,仿佛剛才的危機感從來都沒有存在過,只是她憑空想象出來的幻覺。

馬房外,沐悠晴心裏悄悄松口了氣,尖尖的小下巴微揚,嘴角含笑,眼中分明透着得意,嘴上道:“我就知道你拒絕不了,那你答應我的事情該兌現了吧。”

阿史那清烈仿佛沒有聽見她說的有多暧昧,笑得有多得意,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深沉無波,無怒也無喜。

“阿拓,今晚就把人提出來,交給沐大人。”他吩咐身邊随行侍衛,卻不再看着陸宣,轉頭緩緩走出馬房,經過沐悠晴身邊時,稍頓了下腳步,道:“過幾天把我的馬送到我府去。”

沐悠晴看着他的背影,輕喊道:“人呢?”

阿史那清烈腳步一緩:“你看着辦”,下一秒大踏步的走了。一個銀色的短毛身影一縱跟在他身後離去了。

陸宣覺得自己剛被他拂過的地方有些熱,茫然地低頭,看到躺在地上的母馬,才緩過神來。

那馬已經陷入昏睡之中,她小心翼翼處理過傷口後,然後将手伸進旁邊的盆洗了洗,直起身子拿起錦帕擦手,再然後轉過頭,正對上沐悠晴審視的眼。

沐悠晴從始至終都在現場,她看着陸宣從指揮灌藥到接生下來,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絲毫沒有拖泥帶水,非常有專業醫者的本事,完全不遜色于王府裏的大夫。

她有些微微吃驚,本來以為當時能把那個奴隸販子的孩子接生下來,大部分是靠的運氣。但如今看來,卻似乎全是本事,一個女奴哪裏來的這本事,看她的熟練程度仿佛已經練過千百次。

“你并不像個奴隸,你打哪裏來?”沐悠晴開口,臉色笑意淡淡,讓人有些捉摸不定。

陸宣心裏有些發沉,但并不着慌,她只是笑了笑,微微福了福身子:“從小見多了,自然就會了。”

沐悠晴臉色一變,道:“這汗血寶馬是九王爺的心愛之物,差點卻被元翠驚吓致死,本來一個奴隸,應該拉出去打死的……”。

陸宣一驚,擡頭看向她,沐悠晴接着道:“但是看在你讓把馬順利生産的份上,将功折罪,就罰她今晚不許吃飯吧。”

陸宣沉默了一下,道:“主子慈悲是主子的福氣。”說完,微微福了福身子,轉頭要走。

沐悠晴忽然道:“今晚我送你去九王爺府裏,你要聽話是最好的,如果有一天飛黃騰達了,不要忘記是我這個主子給你機會的就行。”

陸宣腳步略一遲緩,剛才他和沐悠晴的對話她也猜到了一二,原來買她是送給這男人的禮物。她忽然有些心驚,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腳步加快,匆匆回房。

此刻,陸宣心裏分不清是惱還是怒,只覺得心裏有股火氣不停地往外冒,在這個世界裏,女奴當真賤如蒲草,任人随意擺弄。

這樣的命運她不想要,她重重一錘砸在眼前的紫檀木桌上,聲音很響。身後的元翠吓了一跳,立刻站了起來,“怎麽了,是不是主子呵斥你了?”聲音裏又是擔憂又是自責。

陸宣仿佛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麽,眼神怔怔地望着随着她的動作而掉下的那朵依米花。想起這朵花的傳說,她忽然有所頓悟,轉過頭,看着元翠,剛才被怒火燃燒的眼眸瞬間轉為晶亮。

元翠怔怔地看着她,眼前的陸宣眼中寒光乍現,身上戾氣隐隐。仿佛是一只盤亘在草原上空的雄鷹,伺機襲擊底下的獵物。她下意識地倒退一步,身上一股寒意悄悄襲來,忽然覺得眼前的人竟是那樣的陌生,好像她從來不曾認識眼前這個女人一樣。

陸宣淡淡一笑,收回眼中光芒,回複了平時的模樣。

“元翠,你性格不錯,以後多學會照顧自己,有機會找個好人嫁了也挺好的。”陸宣想了想忽然說。

元翠呆了一下:“陸宣,好好的,你怎麽突然說這樣的話,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陸宣拉住她的手道:“人有不散之筵席,也許以後我們不會總在一塊了。”

元翠臉上一片慌亂,這一段時間陸宣一直和她在一起,她已經産生了嚴重的依賴,“是不是主子把你調到別處去了,要不跟主子說說,讓我也一起去吧。”她反抓住陸宣的手,攥得緊緊的。

陸宣抽回手,搖了搖頭,有些話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她隐隐覺得,沐悠晴不會放元翠和她一起走的。

元翠不再說話,只是表情充滿了失望和失落。

陸宣沒有理她,只是靜靜地望着那依米花出神。

晚飯時,吉瑪果然來傳達了沐悠晴的意思,元翠晚飯沒有吃,就被安排去洗衣房做事了。看着元翠眼睛裏不停打轉的淚水,陸宣眼睛也有些紅了,她輕拍一下元翠的手,低嘆一下。

元翠一走,吉瑪馬上道:“你跟我去換件衣服,馬車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陸宣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好。”

夜晚的沙漠溫度低的很,冷得讓人發顫,即使沐悠晴特意給陸宣披上了一層狐毛的披風,仍然抵不住那寒意,或許這寒意是從心裏發出來的,陸宣想。

馬車晃晃悠悠地走了一段距離,然後停了下來,再然後是開門聲,然後馬車又開始走了起來,應該是進了院子了。陸宣暗自思忖,并沒有從車窗往外望——夜晚太黑了,即使望去,也看不到什麽。

過了一會,馬車又停了,馬車門被人打了開來,一個穿銀灰色夾襖的女人打開了車門,她手上拿着一只大紅的燈籠,映着地面紅亮亮的。

“下車吧。”那個女人一臉平靜,看着年紀比一般的丫頭要大不少,應該是個媽媽級的人物。

陸宣什麽話也沒有說,輕輕地踩在她遞過來的腳踏上下了馬車。

“九王爺說了,讓姑娘今晚住在楊柳小築,明早再安排其他的事情,如果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說,我會幫姑娘安排好。”那個女人不緊不慢地說了這樣幾句。

陸宣答應一聲,跟着這個女人一路緩行。

院子裏很大,周圍星星點點的燈火,隐隐有什麽動靜還有一絲竊竊私語聲輕飄飄地傳入她的耳中。

陸宣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暗影裏有很多雙眼睛在盯着她看,她垂着頭,擺出最恭謹的姿态,跟着那人前行。

這期間,陸宣感覺前方那個女人好像回頭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地轉了回頭。

楊柳小築不大,卻很精致,裏面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好像是剛熏過香,屋子裏彌漫着一股如蘭似麝的香氣。

“姑娘好生安歇吧,今晚讓雲影守夜,姑娘對這裏不熟,有什麽事情要記得跟她說。”那個女人又叮囑了她一遍,才放心地離去了。

雲影是個梳着雙髻的小丫頭,年紀看着比陸宣還小不少,面孔圓潤靈秀,穿着一件嫩黃嫩黃的綢衣,越發顯得水靈。

陸宣對着她笑笑,這一天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她忽然有些疲倦,很想立刻入睡。

雲影想是十分會看眼色,立刻給她端來了一盆水,洗臉。

陸宣有些不好意思,剛沾到椅子又站了起來道:“我自己來吧,哪裏用得着你,你還比我小呢。”

雲影忙道:“沒事,反正我也是派來伺候姑娘的。”她的聲音脆生生,邊說邊把手裏的雕花臉盆放下,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條錦帕來。

陸宣正在洗臉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一怔:“你伺候我,為什麽?”

雲影驚訝道:“為什麽,每個侍妾都有人伺候啊?”

“啪”的一聲,浸了水的錦帕重重地落在了裝滿水的水盆裏,水花四濺,噴了陸宣一臉一身,陸宣顧不得這個,猛地轉過頭:“你說什麽”

“你不知道嗎?六王爺沒有男丁,你是九王爺幫着給他選的侍妾啊。”雲影一雙大眼睛有些困惑不解地看着她。

陸宣有些傻眼了,在她的意識裏,她一直以為當天九王爺阿史那清烈看中她,僅僅是為了給自己的府裏養一個接生的大夫,所以當日沐悠晴才故意安排自己去給那匹汗血寶馬接生,讓這個男人看看自己的本事。

卻原來她搞錯了。

“侍妾”,她在心裏默默咀嚼。這兩個字,她曾經在書裏看過無數次,她知道是做什麽的,沒有想到如今她也要當一回了。怪不得沐悠晴說,飛黃騰達之時不要忘記了她,熬出頭算是好的,要是沒有飛黃騰達,估計連收屍的地方都沒有了。

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知道這樣的真相,陸宣忽然覺得人生又到了一個生死攸關的岔路口,說是岔路口,卻似乎只有眼前一條路,并沒有別的選擇。

她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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