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春荔把房裏的兩扇窗子都關嚴實了,這會兒是一點兒風也透不進來,本來就是即将交夏的時候了,此刻倆人又貼得這麽近,滿鼻子的女兒家芳香,她就像個乖順小兔子似的趴在懷中。
莫名的歡喜,在他的心湖裏微微蕩漾……
這可是真真兒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啊,天雷地火口幹舌燥啊,饒是祁家的老二再正人君子,也難免不想入非非哪……二少爺深吸口氣定了定心神,還是覺得臉燙心亂連喉嚨都快燒幹冒煙了!
可是,祁銜看着自己垂在她身側的兩只手,到底要不要摟住她?按理說這個時候該摟,人家都主動撲進懷裏了,而且還在兀自抽泣呢,這種惹人憐愛的時刻,作為正牌夫君,他斷然沒有不接住的道理。
可是這個時候,又是在人家的房間裏……她本來就整日裏罵自己登徒子不要臉,這下不更坐實了?
她是自己的媳婦兒,怕啥?
不是還沒成親麽……
“你哭了?”話問出口,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聲音竟也是哽咽了。他心疼她。
春荔在他懷中蹭了一下,抽了抽鼻子道:“我這是高興的,少謙。”
她叫他少謙,從未想過的如此親密的稱呼。這說明她對他的接受更近一步了。
這真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不過他進來之前她在幹什麽呢?
“先把衣裳穿好吧,”他極力克制住腦中紛亂猜測的念頭,輕輕往後閃了閃身,“當心着涼了。”
春荔聞言臉紅了紅,光顧着高興了,不過有些事情她也并不打算與他細講的。待她将衣裳都穿好,
“對了,你怎麽突然來客棧了?”
祁銜撫着她的發道:“我若告訴你我一直住在你的隔壁那間屋子你信不信?”
她驀地擡起頭,皺着眉道:“就是夜裏不睡覺一直敲着牆壁那個主兒?”
他笑了,“我那是在與你說話呢。三下就是問睡了麽?四下就是說我睡不着。五下的意思是我要夢到你——”
“你好閑哪!”春荔拍打他肩膀一下,“那我記得有個特別長的一串,大概要十幾下的,那是代表什麽?”
他的眼中泛起自得的神色,“那是我最愛的一句詩。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所以我就搬到你隔壁了啊,不能辜負了詩情畫意呀。”
春荔被他逗得心裏喜滋滋的,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那動靜吵死人了!我都快要瘋了!真想過去把門踹開揍他一頓呢!”
他抱着她的雙手箍緊了些,低頭離她也只有一拳頭的距離,“那他現在自投羅網了,你想怎麽收拾都可以。”
他的鼻息呵在她臉上,又麻又癢,春荔的心跳變得急促,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是瞅着他的衣裳,聲音也弱了許多,“可是你把我圈在懷裏我動不了如何收拾你,你先放手……”
“不放。”他的語調耍賴的像個孩子。
春荔沒招兒,撅嘴問:“一直都不放麽?”
他的眸光忽而一黯,擡手摁着她的腦袋塞進了懷裏,“一直都不放,無論什麽情況,都不放。”
既然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就斷然沒有輕易放手的道理,何況事在人為,往後的日子裏,只要有他在,就不能叫她再受一點委屈,誰都不可以。
“外面的盜賊還在,”春荔腦子裏亂糟糟的,也不知怎麽想的,就說出了這麽一句。
“不用管,”他拿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聲音輕柔,“我只負責你的安全,至于別人,外面不是還有一個大英雄麽。”
而此刻的大英雄,剛把這一夥盜賊趕出了門口,正巧被卿小芙和幾個同僚撞着,便直接給押去官府了。他和卿小芙唠了幾句,就拍拍手回了客棧裏。
店主老板和夥計們早就看得傻了眼,這個平日裏憨憨直直的漢子,沒成想身手如此了得!這簡直就是貴人哪!
老板娘跑過去拉住他的袖子,“今日多謝俠士,往後住店免費了!”
“真的?”阡陌自然很高興,指了指樓上他隔壁的那間,“我師妹住的那間也一并免了如何?”
“成!”老板娘是個爽快人,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阡陌笑着上樓了,其實他自然不是好占便宜的主兒,之所以這麽說,反正他和師妹也要回崇明山了,在這裏住頂多也還有一兩日,如此就承了老板娘的美意吧。左着師妹屋裏有祁老二,他也放心得緊,只是幸虧他方才出現得及時,要不然欣然和那小丫頭恐怕不死也得傷了,這個欣和定是露富了,要不然也不會被盜賊盯上。恐怕這會兒倆姑娘劫後餘生定是抱在一起哭呢。
他往欣和的房間方向瞅了瞅,便伸手推開自己的房門,一只腳還未邁進去,便登時愣了。
小楊桃兒扶着欣和,就站在窗口。而欣和的眼睛紅紅的,面上什麽表情都沒有。
小楊桃兒見阡陌回來了,忙過來福身行了一禮,“今日多謝少俠救命之恩,若不是少俠出手相救,我和主子這會兒就變作兩縷魂兒了。”
這小丫頭說話倒是有趣兒,阡陌矮身将她扶起,“不必客氣,只要你們沒事就好。不早了,趕緊回去歇着吧。那群壞蛋已經被抓起來了,你們不用害怕了。”
“我們,是過來感謝少俠的。”楊桃兒說着指了指茶桌上的一個小包袱,“少俠的救命之恩,我們無以為報,那裏是一些銀兩,也是我們主子的一點心意,還請少俠笑納。”
就你們有錢麽!阡陌對此頗為反感,挑了眉看向欣和。
欣和沒有正視他的目光,只道:“我從來不欠別人的恩情。”說罷,便舉步朝着門口走去。
“你站住!”
欣和轉頭,“怎麽?”
阡陌笑道:“還有沒有,多給些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