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吃過早飯,陳府的馬車就到了伍家的院門口。
席丹清提着馬氏準備的四個粽子,兩包果脯就上了馬車。
看着馬車上少得可憐的東西,席丹清輕嘆口氣,她就知道以馬氏的性子是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來的,但想起陳府的富有,席丹清輕松了許多,她們是農家,再怎麽準備也比不上陳家的豐厚。
這樣也好,禮輕情義重嘛,只有她帶着一顆真心去探望陳夢星才是最重要的,希望陳夫人不要怪她才好。
想到陳夢星的母親,席丹清也想起了初次見面時,陳夫人的反應,自上次後,她就再也沒有去過陳府,今天要不是之前答應了陳夢星的邀約,她也不會去。
這次駕車來接席丹清的還是過年前送她和伍景輝回長旺村的林叔。
“林叔,上次真是對不起,我舅媽幾十年就只去過安平鎮,沒見過什麽世面,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見識。”上次礙于馬氏她們都在場,她不好說什麽,今天就只有她和林叔兩人,席丹清說話也沒那麽多顧忌。
“席姑娘,你這是要折煞老夫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還能跟她一個娘們兒計較?”林叔呵呵笑道。
“您上次大老遠的送我和表哥回家,連口水也沒喝上,想想我就覺得不好意思。”席丹清說的倒是真心話,雖說林叔受命于陳夢星,而她則是陳夢星的義妹,但該有的禮節還是不能省的,說句好聽的,人家這忙幫得也開心。
要是換了她免費幫了別人的忙,還要看那人的臉色,她也會不高興。
“沒的事,也沒多遠,不就是大半個時辰的路程罷了,回去喝也一樣,席姑娘就不要再跟我客氣了,席姑娘為人心善這我也知道。”
聽得林叔的話,席丹清不敢再提那天的事情,她要是再糾纏下去,就會變得矯情了,遂轉移話題,說些過年的趣事。
在兩人愉快地交談中,很快就到了陳府大門,站在大門口的小厮遠遠地看到林叔趕的馬車,立馬轉身飛快地向陳夢星的‘軒院’跑去,一進院門口就扯開嗓子大喊。
“小姐,到了,人到了。”
聽到小厮的叫喊,陳夢星騰地一聲站起來,三兩步就走到院中,焦急地問:“到哪裏了?”
“到,到,到門口了。”小厮跑得急,剛剛又喊了那麽一句,現在停下來,便喘個不停。
話才剛說完,剛剛還在他跟前的陳夢星便不見了人影。
他看向門口,也只來得及看到陳夢星那湖藍色的裙角。
“那小村姑到底哪點好,看把小姐急的。”晚了一步的風花和雪月一前一後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這抱怨的正是雪月。
聽了雪月的抱怨,風花無聲地嘆息,最後無奈道:“雪月,在你眼中席姑娘或許什麽都不是,但她剛剛的話最好別讓小姐聽到了。”這是她最後一次提醒雪月了,她要是再不聽勸,她也沒辦法。
“要你多事。”雪月狠瞪風花,嘀咕着越過風花,出了院門。
風花搖搖頭,也跟着出了院門。
見院子裏只有他一個人,小厮摸摸鼻子離開了,他還有好多事沒做呢。
急急往外趕的陳夢星并沒有順利到達大門,在小花園處被母親譚氏給攔住了。
“娘,清兒已經到門口了,我要去接她。”陳夢星也不拐彎抹角,自打他年二十九搬回來後,他娘親就整天念叨着要他和席丹清斷絕來往。
他好不容易才走進那丫頭的心裏,怎麽會輕易就給放棄,他尊重娘親,但他也喜歡席丹清這是不争的事實。
他不能為了孝順娘親就不要媳婦,而且這個媳婦還沒娶進門,随時都有可能被人搶走的危險,娘親怎麽就不能理解他的處境呢?
“清兒,清兒,你一天到晚就只想着那個小村姑,眼裏可還有我這個娘?”看着她一手養大的兒子現在心心念念着別的女人,不應該說是女孩才對,對她苦口婆心地勸告一點都不聽,這讓她很難過。
“娘,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麽就不能喜歡清兒?”陳夢星很着急,眼前站着的要不是他親娘,估計他都把人給拍飛了,敢擋住他和清兒見面,簡直就是找死,可眼前這個是生他養他的親娘,他再着急見心上人,也不能打新娘,那樣簡直就是畜生不如。
“我也不明白,那個小村姑到底哪一點好,把你的魂都給勾走了。”
花園裏母子倆争的面紅耳赤,不可開交。
那邊席丹清已經由林叔引着進了大門,迎面走來一個丫鬟,林叔便攔住問了陳夢得的去處,得知陳夢星此時在小花園,便帶着席丹清往小花園而去。
因着擔心席丹清對陳府不熟悉,林叔不放心,故一路帶着她去往小花園。
當林叔帶着席丹清來到小花園門口時,聽到了一句他意料之中,但對席丹清來說卻猶如晴天霹靂的話。
“對我就喜歡清兒,只有清兒入了我的眼。”陳夢星語氣堅定。
“你,那個小村姑有什麽好,讓你連娘都敢忤逆。”譚氏痛徹心扉。
“在我的眼中清兒什麽都好,除了她,我誰也不要。”
席丹清震驚地倒退幾步,一雙溫暖的大手扶住她。
“席姑娘你沒事吧?”林叔擔憂地問。
小姐喜歡席姑娘他一點都不意外,本來小姐就是男子,席姑娘又這樣能幹,他倒是覺得席姑娘和小姐還插般配的。
“沒事,林叔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席丹清推開林叔扶着她的手,扔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席姑娘,你等等我呀,我送你回去。”林叔大聲喊道。
林叔的聲音驚動了陳夢星母子。
陳夢星繞過譚氏大叔走到小花園拱門處,果真見到林叔正邊揚手追着已經跑遠的席丹清,邊大聲喊道。
陳夢星暗叫糟糕,想起席丹清并不知道他是男人的事,照現在的情形看席丹清肯定是聽到了他剛剛跟娘親的表态,也誤會了。
看到陳夢得徑直往大門口急急走去,譚氏小跑步追了上去,嘴裏還不忘叫着陳夢星:“星兒,你給我站住,不許追。”但是譚氏越叫,陳夢星走的越快。
剛剛趕到小花園的風花和雪月,看着眼前的情景面面相觑,不解歸不解,她們是丫鬟,主子到哪兒,她們就得跟到哪兒。
席丹清從陳府跑出來,一直到上了回安平鎮的馬車,才拍着胸口直喘氣,想起剛剛陳夢星的話,她仿佛還在夢中般,她一直都在猜測,陳夢星暗戀的對象,哪曾想居然會是她自己。
這不知道她還能坦然面對,現在突然間知道了,這要是個男人吧,還好說,可喜歡她的偏偏是個女人,還是個絕世大美人,聽說同性戀的內心都很脆弱的,她該怎麽跟陳夢星說她不是同性戀呢?
陳夢星沒有追到席丹清,想起席丹清逃也似的背影,陳夢星百感交集,他此刻很想向席丹清解釋清楚他是男兒身,不是如她想的那般是個同性戀。
但想起席丹清逃走的背影,他又卻步了,他,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