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再狂一點第 86 章 (1)

第七十八章 誰家陰謀

跑出老遠了,還隐隐有那股味道傳來,他才從專業的興奮中慢半拍地醒過神來,他的房間和小姐的房間是對門的!那味道一定能傳到小姐房間裏去呀!

……

卻說那邊,果兒聽紫衣說要去處理屍體,又想到自己方才的情況,她擡起頭去看殷無恨:“那些黑衣人都死了嗎?”

“沒有,和我打的那個跑了。”

果兒目光看向花非影,花非影自覺地開:“青衣已經追上去了。”

果兒點點頭,突然又想到什麽:“沒有活口嗎?”

花非影目光詭異地看她一眼,赤衣和白衣的臉色也同樣變了變,果兒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們:“怎麽了?”

花非影低下頭道:“除了跑掉的那個,剩下的都身首異處,沒有活口了。”

“身首異處?”她剛才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無恨,根本沒去注意地上的情況,所以不知道她幫着那些個黑衣人的腦袋搬了家。

“小姐不知道嗎?”花非影奇怪地看向她,果兒自然是搖搖頭表示不知,并申明道:“我只割了她們的喉嚨,有幾個只是挑斷手筋腳筋而已。”

花非影想到确實有那麽幾個腦袋還連着脖子,卻是身體被一劍齊齊地從手腕劃過胸口,斬成兩段——原來,那個叫“挑斷手筋”?

還有的從腳踝往上,也是齊齊地劈成兩半——原來,那個叫做“挑斷腳筋”?

果兒見她表情不對,頓時噤了聲。直覺告訴她,還是不往下問了吧。回頭再問無恨。無恨就不會用那樣詭異的眼光看她。

突然一陣不知從哪裏飄來的臭氣,熏得衆人眉頭直皺,花非影低低道:“屬下出去看看。”

“嗯。”果兒點點頭,她還想私下問問無恨情況呢!

花非影識趣地退出門去,順便将白衣和赤衣一并帶走。

赤衣眼神複雜地看了床邊的兩人一眼,那樣的契合的畫面,根本不容人插入,他站在這裏,也只是一個背景罷了。

白衣拉拉他的袖子,将他拖了出去。然後回身體貼地将門帶上。

果兒見房中清空了,才從殷無恨懷裏爬出來,兩手撐着他的胸膛問:“說吧,什麽情況?為什麽我明明輕輕一劍劃過去,怎麽就腦袋搬家了呢?”

殷無恨身體往後,靠到床柱上,目光看向撐在自己身上的果兒,嘴角一勾,雙手放到她腰背上,将她壓進自己懷裏:“果兒,你沒事真好。”文不對題的一句話,讓果兒悶在他胸口,一時說不出話來。

殷無恨眼中神色柔軟得能滴出水來,輕輕地用下巴蹭了蹭她頭頂的發絲。好一會,才擡起頭來,指了指果兒手中已然恢複破鐵劍狀态的那把劍,道:“這劍的劍氣将人絞斷了。”

果兒目光下移,看到手中的破鐵劍,舉到眼前晃了晃,完全看不出這劍有什麽神奇之處。雖然聽那娘親說,那是兵器譜上極有名的一把劍,叫什麽來的?唔……她好像有說,她沒注意聽就是了。

她只是看這劍雖然鏽跡斑斑,但不會掉鏽,用來烤肉串也很方便……

劍“嗡”的一聲響,似乎在抗議果兒的大材小用。

“切!”果兒嗤笑一聲,将那破鐵劍直接扔進了空間戒指。

殷無恨一眨眼,似乎一時反應不過來:“那劍……”

“嗯,可能真的是什麽寶劍吧。不過沒關系,以後照樣拿來烤肉,要物盡其用嘛。哈哈哈……”

殷無恨嘴角一抽,他本來是想說,他以前拿了那劍當做了很多不應該劍做的事情……正想坦白從寬,她卻一點都不給露了一手實力的劍漲漲地位,他自然将到嘴的話都咽了回去。

連一抹同情的目光都沒有施舍給重墜黑暗的鐵劍。

果兒“嘿嘿”一笑,将殷無恨撲倒在床褥之間,蠕動着身體得意:“你說,我是不是百毒不侵了呀?”

殷無恨兩手固定着她,一邊翻了個身,變成側躺,輕聲回答:“不知道。”因為不知道,所以還是擔心着。

果兒埋下腦袋,有點困了,對于再度遇刺的事情,她決定等一覺醒來再做研究。只是越來越濃烈的臭味讓她想無視都難。忍了又忍,終于忍無可忍——

“非影!”

花非影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出現時手裏拎着紫衣少年,少年可憐兮兮地睜着水汪汪的眼睛,哀哀地看着花非影,只是那表情裏倒沒看出幾分知錯的樣子來。

花非影将人往地上一掼,自己單膝跪了下去:“小姐!”

“外面是怎麽回事啊?什麽味道?”

“是紫衣的化屍粉化去屍體的味道。”

“化屍粉?”果兒喃喃地重複一遍,見紫衣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困意又上來了,随意地一揮手,“算了,我不管,你只要把那味道消掉就好了。”

紫衣怯怯地看着果兒:“小姐……我,屬下,消不掉……”

果兒一愣,随即無奈地笑笑:“那就算了吧。以後少用點。”

紫衣見着果兒的那個笑容,眼眸底下有些驚訝,瞳孔微微放大,心裏狠狠一縮,似乎……有點明白赤衣的心情了!

她明明什麽都沒做,沒有暧昧的舉止,也沒有表現得特別,或者親近,只是這樣一笑,分明是無奈的姿态,卻能讓人解讀成縱容,而她也确實,是縱容着的,不管對赤衣,還是現在對他……

紫衣想到赤衣,頓時心神一凜,将蕩開的思緒勉強抽了回來。對這個主子動心的話,必然不會好過!赤衣都是一個血淋淋的前科!他素來都是興趣愛好異于常人,想過自己可能會嫁人,卻從沒想過自己可能會愛上人。

所以,不可以喜歡小姐!一定不可以!他低下頭,态度一下子變得認真,似乎想以這樣認真的姿态拉開彼此的距離:“小姐,如果您累了,便請您暫且去外頭将就一晚,屬下就是徹夜不眠,也會将此異味消除!”對啊!他學藝不精,最近的注意力,就放到這上面來吧,喜歡一個人,會很傷……赤衣的痛苦,他們都看在眼裏,所以,還是不要步了這後塵才好。

他心思算不上玲珑,但對于已經有了心上人的小姐,他還是知道要避讓的!

而殷無恨則對于果兒随便對人笑再度不滿起來,再見紫衣神色,心思靈敏地猜到這個單膝跪地,态度恭謹認真的少年心中一剎那的百轉情思。越發郁悶,手上發緊地抱了下果兒的腰身。果兒不解地擡頭看他,眼神異常無辜:做什麽無故地發脾氣啊?

莫非無恨也被她縱得脾氣大了?不過,無恨的話,她會忍的啦……再大點也沒關系。不過現在嘛,她一聳鼻尖,對于那股子熏死人的味道還是不甚能接受,所以抱住殷無恨道:“我們出去睡吧,稍微遠點,不喜歡這個味道。”

“嗯。”殷無恨點頭,将疲倦的少女抱緊,護在懷中,大步從紫衣身邊越過。

直到兩人的腳步聲都消失了,紫衣才微微擡了頭,望着兩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微微怔忪,然後又一瞬間回複清明。

而直接飛身出了門的殷無恨,找了一家稍遠一些的客棧,要了一間房,在店掌櫃的暧昧眼光中随口吩咐給上些茶水來,便反身将果兒抱上樓,清瘦的少年,步伐卻走得穩健。

上了樓,方要将她放到床上,卻見她已經兩眼閉着,在他懷裏睡了過去,心中不由一蕩,腹中熱氣一絞,素來冰冷的身子一下子便熱了起來。

“邪!您要的水來了。”門外小二姐的聲音怯怯地傳進來。殷無恨扭頭,淡漠地點了點下颌。那小二姐方端着個上下兩層的小架子進來,架子上層是個臉盆。下層的則是個腳盆,兩個盆子裏都裝着微微冒着熱氣的水。

架子兩邊各挂着一個壺,一般的習慣是一個裝熱水,一個裝熱水,方便客人調節水溫。殷無恨側了側身子,示意小二姐将那架子放在床頭,然後讓她出去了,自己随即過去将門合好,落了栓。才回到床邊。

就那樣抱着她一起坐下。将臉盆裏的毛巾微微擰吧,給她擦了臉和手,然後脫了她的鞋襪,将一雙玉似的小腳放入腳盆中,細心而極盡溫柔地清洗。最後給她脫去外衣,放到床裏邊。她睡得很熟,連他做了這一連番的動作都沒有醒過來。

他俯身,沒有絲毫隐忍的一個吻,落到她嘴上。然後就維持着那個姿勢,睜着眼,靜靜地看着她熟睡的樣子,嘴角緩緩彎了起來——她毫無防備的樣子,只有他能看見!

想着,竊竊地彎了眼睛,随意地将自己也洗了洗,也一并爬上床,抱住她的腰身,将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聽着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他也閉上眼,陪她一起睡。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就好了。

當天色微明,果兒在晨曦中終于睜開了眼,肚子咕嚕嚕直叫喚,她是被食物的香味勾起來的,她肚子餓了。

房裏空空無人,難道在廚房?果兒四下裏一看,似乎不是在自己的宅子裏啊,她揉揉額角,想到睡之前的事情,看了是在某家客棧了。

無恨不在她就在這房裏等他吧。

從空間戒指裏拿了一套衣服,就開始寬衣解帶更衣了。發現旁邊有一盆幹淨的溫水,想來應該是無恨留的,心裏感嘆一下他的細心,便用毛巾沾了水,草草擦了身子,臂上的傷口已經被妥善地包紮好了,她随意地一扯,就将包紮的布條扯了下來,看了一眼,那傷口并不深,甚至可以說一點都不嚴重,只是劃了一道稍微深一點的血痕。

不過一指長,一兩毫米寬,洗一洗,攏一攏,不去動它,幾乎就是一條線在臂上。她索性也不包紮了,直接換了衣服出去,現在,填肚子要緊。她悲哀地發現,最近經常餓肚子啊……真是苦命的娃啊。

剛走到門口,就險險撞上端着托盤進來的殷無恨,殷無恨身體一讓,小心地讓果兒撞到自己側面上來,不至于撞翻手中托盤,也不至于讓她撞上堅硬的牆或門板。

果兒垂涎地跟進來,殷殷地看着殷無恨往桌上擺弄飯菜。他好笑地側頭看她:“來這邊坐下吧。”他的目光安靜而幽亮地注視着她,果兒乖乖聽話地坐到他指的位置。

然後注意力轉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香氣四溢的美味,肚子咕咕咕地叫開了。他遞一雙筷子到她面前,她眼睛都沒多轉一下,接過就開吃了。往嘴裏塞了幾口,解了腹中饑餓感才不好意思地停下。

等殷無恨也坐下來了,才又開始風卷殘雲。一頓飯,狼吞虎咽過去。果兒跳起來,在桌子邊走了幾步,等殷無恨也吃完了,才一把拉了他就走,現在,她要去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昨天下午的那批黑衣人,應該是專業的殺手,她想知道是哪裏來的,又是受誰的雇傭。

回到宅子裏,在左手第一間廂房裏,找到花非影,她面前正跪着一個黑衣人,見果兒進來,便站起身,行了個禮,道:“小姐,聽風樓傳來的消息。昨天下午,是龍字輩的高手出動。”聽起來似乎是托了果兒的福,本來那鬼門似鐵桶一般,分毫探不到一點內情,現在卻将鬼門實力分布摸了個大概。

本以為鬼門中盡是男人,卻不想,竟然也有女人,而且最高級的高手,基本上都是女人,只有不會武功的,才要靠魅惑之術殺人。

不過,摸清楚了,卻對小姐的實力越發感到震驚。十來個高手,不過一對眼之間,就被掃平了。讓她不由得懷疑,這個小姐,真的才九歲嗎?

雖然知道花家武學以境界為先,卻不知,到底是差在了哪裏,為什麽會讓人的實力有那麽大的距離?不過,她為什麽要想這些呢?她不過是一個影衛,她在主人身邊,不需要思考,她只要服從命令就好了。

果兒聽她說完,不由得看向身旁的殷無恨,殷無恨臉色卻猛然發白。那些人,他并不認識。他在鬼門的日子,從來沒有成隊出過任務。從最開始只能用最低級的色誘,到後來的地煞,天殺……他不知道所謂龍字輩高手的存在。他甚至沒有接觸過這些結構。

他一直是一個人。

直到他機緣巧合得到了王蠱,壓制了血蠱,他更加沒有接觸鬼門中的任何決令。

他迎視着她的目光,眼神裏是隐忍的,隐隐地閃動。果兒見他這樣,立即就知道他想歪了,伸手拉住他的,将他帶到花非影的床邊,一起坐下去,才道:“鬼門想讓無恨回去嗎?”

“我……”殷無恨正要開口表明他的決定,果兒卻擡起一手,擋住了他未盡的話。轉過頭來沖他嫣然一笑——

“傻瓜,我是怕他們單獨找上你。”

殷無恨眨眨眼,眼中泛起亮光,點了點頭,乖乖坐正,看向花非影和那個黑衣人。

花非影已經能對這樣的情況視若無睹了。

那黑衣人似乎不只是來找花非影的,見到果兒進來坐定了,便手腕一翻,拿了封信出來,雙手上呈,遞給果兒。殷無恨伸手接過來,照樣拆了信封,摸了信件才遞到果兒手上。他的小動作做得非常自然,大概只有果兒沒看出來吧。

花非影轉過頭去,這麽美麗而又專注的少年,即使有那樣的經歷,也值得一個人去深愛的吧。他愛得全心全意,不會去思考後果。連這樣取信的小事,都防得滴水不漏。

似乎多看他一眼,她的心都會亂掉……

果兒眼角瞥見花非影的目光有些奇怪,看去時,她已經轉過頭了,便也沒再深究,展開信件看了起來。只是越看臉色越黑。最後猛然一收手,将信在手心裏捏成一團。

殷無恨被她的動作吓了一跳,扭過頭來看她:“怎麽了?”

“沒什麽!”果兒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怎麽可能沒什麽!她那個便宜娘親居然聯合她那個爹爹要給她弄一個西大陸的美少年?不行!她怎麽可能乖乖就範呢!她不要生娃子啊!尤其不要這麽早生娃子啊!包更更尤其不要和無恨以外的人生娃子啊啊啊!

堅決不能妥協!

果兒眼中燃起熊熊對抗強權的烈火。

殷無恨在一邊将她的手指拉開,取出裏邊的紙團,低頭看了起來,越看臉色越難看。果兒一低頭,尋了一下,點起一把火,将那信直接就着火燒了。

一邊的花非影見兩人臉色不對,隐約猜到信中會是什麽內容,當即躬身行了個禮退出去,非常自覺地将自己的房間讓出來。那跪着的黑衣人見花非影消失,也要走時,卻被果兒叫住。

“等等!”

剛起身的黑衣人又回身單膝跪好。

“你回去告訴我娘,說我已經娶了無恨了。”

黑衣女人什麽話也沒回,只是一點頭,便倏地原地拉開一溜殘影消失了。

果兒轉頭看向身旁的殷無恨,目光下移,果然看見他的手緊握成拳,指縫間還沁出幾滴血色,他眼睛望着她,嘴唇緊緊抿着,似乎出了神。

果兒将他的手拉到自己膝上,一指一指掰開,攤平,低着頭,看着他的帶血的掌心,輕輕笑了笑:“無恨,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他的手倏然握緊,将她的手緊緊攏在掌心,另一只手橫過她的背,将她按到自己懷裏,臉貼到她的頸側,卻什麽話也不說。或許,是說不出口。

果兒緊緊回抱他,嘴角彎了彎,軟聲道:“無恨,你這傻瓜,我舍不得你難過的!如果你還是不相信,也留在我身邊好不好?”即使不相信她不會背棄他,也留在她身邊,好不好?

“我相信你。”他在她頸窩裏用力點頭。可是心裏卻荒涼一片,即使說相信,他還是會害怕,可是除了留在她身邊,他沒有別的選擇。他已經斷了所有的路,只有一條唯一能看見她的通道在他腳邊,他只能也只願走這一條通向她的路。

見到她,他才能繼續呼吸。

果兒,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就殺了我吧。

四海客棧龍字一號房

墨發垂肩的美人斜倚床沿,金冠束着一半的發絲,金色的流蘇随着流黑的發絲垂落到床上,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漫不經心地撩起一縷發在指尖把玩。

床前,玄衣女子靜靜跪着,空氣似乎都凝結着。

許久,慢悠悠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玄衣,你是要自己坦白呢,還是要我來說?”

“……殿下,屬下……”

“我不聽理由。”依然是慢悠悠的聲音,緩緩打斷玄衣女子的話。

“是王君。”玄衣低下頭,吐出兩個字。

“王君?”女子掀開眼,冷冽的眼中如劍光乍現,淩烈地射向地上跪着的女子冷冷道。“他的手,倒是伸得長!”

玄衣跪着,咬牙不語。

“以後,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殿下!”玄衣猛然擡頭,驚駭地看向斜倚床上,慵懶卻想滿壓迫力的女子,可是一對上她的目光,她才惶然想起殿下最不能容忍有人背叛,她頓時一個頭磕下去,結結實實的一個響頭,血花四濺。

她再擡起頭時,眼中含淚,哽咽道:“殿下,屬下雖是帝君放到您身邊的,但現在已經是您的人了呀。”

“是嗎?”慕容宮一指玩弄着自己的發梢,冷冷斜了下方跪着的玄衣一眼,淡淡道,“我怎麽不知,我叫你找人暗殺果兒了?”

“……帝君說,這是最後一個命令。”

“哦……”慕容宮拖長了聲調,目光卻是冷冽無比,“我怎麽不知,帝君對我的王君那麽關心了?”

“王君對帝君哭訴。”

哭訴什麽?自然是太女殿下不曾和他圓房了!

“是嗎?”

“……殿下,花果兒是女人,您這樣……”

“我怎麽樣,你要管嗎?”慕容宮冷冷一笑,一指彈出,跪地的玄衣頓時倒飛出去,撞到牆上又跌落下來,嘴裏噴出一口血,待落到地上時,只是伸手捂了胸口,咳了幾聲,爬起身,依然執着地跪了下去,低頭不語。

慕容宮的聲音隔着紗簾傳出來:“不要再有下次,也不要忘記了,你現在的主人,是我!”

“是。”

“出去!将求殺令想辦法撤了!”

“是。”

玄衣恭敬地行禮,倒退出了房門。在門口久久凝思,終是撫着胸口長嘆一聲離開。

殿下的執着,必然不是好事。本以為今次能借帝君的令,王君的意,讓人殺了花果兒,卻不想,讓殿下發現,今後恐怕都沒有機會了。只是,殿下對于那個花果兒,到底是什麽心思?難道,真的那麽喜歡那個女人?喜歡到不顧太女身份也要維護一個同性女子?

帝君若是知道,怕會更加盛怒吧。到時,對殿下的帝業,必是一大阻礙。可如今殿下對她又多有防心,她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法在殿下的眼皮底下做手腳了。何況——殿下本是私訪神龍國,卻半路折到這蓮國來,還在這麽個蓮京裏頭呆了這麽久。

一個人若對殿下影響如此之深,那個人就該死了!可是殿下如今興致正濃,她不過往王君那裏吹了點風,借帝君之口欲殺花果兒……殿下便如此大怒。險些不顧數十年的主仆情分将她殺死。她又怎麽可能再去動那片屬于殿下的逆鱗呢!

鬼門

空曠的大殿,玉階之上橫一面緯紗,素色的紗不知被哪裏吹來的風卷起,輕軟地揚到半空,又緩緩飄落,拂過一根巨大的圓柱,似乎流連着柱上幾欲破壁而出的猙獰鳳雕,輕而慢地劃着,終于垂落地面,在光滑的地面上旖旎而過。

“聽說,你刺殺失敗了?”一個妖嬈妩媚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響起。

大殿之下,隔着那一面緯紗,單膝跪着一黑衣女子,黑眸銳利,正是那與殷無恨交手之人,此刻已除去遮臉的黑巾,露出明眸之下高挺的鼻梁,上薄下厚的誘人唇形,以及勁瘦完美的下颌。

她嘴角似乎總是帶着笑,眼中的光芒卻異常銳利,有如一把沒有劍鞘的劍,毫不遮掩的殺伐之氣。

她,是鬼門龍字輩最強大的高手。

她,在此刻低了頭:“是,我失敗了。”她确實失敗了,不過不是敗給那個看來弱不禁風,卻實力驚人的少女,而是敗給了那個少年的專注。

他的眼那樣亮,幽深如同最吸引人的黑曜石,他的眉那樣細,細得像絲,只一眼,便悄然劃入她的心底,他的唇是蒼白的,他的目光是專注的,他眼裏只看得見那個少女,而她之于他眼中,不過是一顆阻擋他靠近那個少女的一枚礙眼的石頭——這是她第一次這樣被人無視,而且是實力不如她的人,将她這麽一個操刀的閻王,無視得如此徹底。

當然,她也不是為自己開脫,如果正面對上那個花果兒,她确實是只有逃的份。不過,卻不至于會逃得如此慘烈。

“果然,還是動不得啊……”那妖嬈的聲音似乎是喃喃自語,聲音都模糊難辨。

“不過,你竟連一個殷無恨都殺不了嗎?”那妖嬈的聲音輕輕揚了起來,似乎是慵懶至于極致,卻又似有股威壓直逼到大殿之下單膝跪地的女子面前。

那女子身體一凜,緩緩擡起頭,望向大殿之上,冷冷道:“絕,是你放出去的,如今你後悔了,我殺不了,你又待如何對付我?”

“哈哈哈!”簾後的聲音陡然大笑了起來,而後依然是一把妖嬈的嗓子,“龍閻,你以為,我就不敢把你怎麽樣了嗎?”

“屬下不敢。”

“鬼門之中,規矩擺在那裏,你就是上一任門主的女兒,也不能寬恕。失敗的人,自行到刑堂領罰。”一定,要剝她一層皮!

“是。”龍閻不卑不亢地應了一聲,利落地站起來,轉身,腳步如飛,眨眼間已經在大殿門口消失。

“門主,這龍閻也太嚣張了!”

“是啊……太嚣張了……”不過,你真的認為她嚣張嗎?“青,你說,我要不要把這鬼門還給這個少主呢?”似乎是試探,似乎是玩笑,那麽随意的口吻,随意地問。

“當然,當然不要!”

“為什麽不呢?”本就沒什麽興趣的事情,也沒什麽樂趣的事情,“她可是老門主的女兒,門中擁戴者頗多,為什麽不呢?”

他慵懶地笑着,桃花眼半垂,想着那個從出了雙子島就被他盯上的孩子,呵!不過真是想不到,花果兒居然是那樣的體質!說不定,和妖界有什麽牽扯。以前這樣體質的人,似乎都從這大陸上消失了,上一個,聽說是幾千年前不見的……而她,也要消失了嗎?唔,那怎麽行,他還要找她‘切磋’呢。

緯紗之後,一張錦榻,一個玉人,形容風流妩媚的男子,穿着一身紫色墨紋的緊身華服,黑色緞帶束腰,腰際挂一條錦帕,帕上緋紅點點。一頭紫色長發,一雙藍色眼眸,花瓣樣的唇瓣,嘴角一點美人痣。

那張優美的唇微微勾起,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着,看向邊上立着的一個素衣少年,那少年看起來要瘦弱得多,五官細致,帶着點稚氣。

他低低地笑,桃花眼轉開,心裏嘲諷:愛情!丙然是讓人背叛的東西!

“青,如果要離開,就盡早。”

少年一凜,低下頭去,嗫嚅道:“青……屬下,要一直跟在門主身邊。”

“是嗎……”他眼中光華流轉,藏着深深的嘲諷,“你想知道我為什麽盯着花果兒嗎?”

“我,我……”

“你想知道對嗎?”

“我,屬下,我……”

“你什麽呢?到底,想還是不想?”

“不,不想……”

“真的嗎?”他又是一笑,“如果我告訴你,你要不要聽?”

少年蒼白的臉上,不知是什麽表情,怯怯地擡眼看那軟榻上神色莫辯的女裝男子:“我不敢。”

“不敢,還是不想?”

“我……”

“其實,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只是花果兒是巫家和花家的後代,自然精通兩家技藝,我只是,想要罷了……”桃花眼輕挑地揚起來,看向那個手足無措的少年,“如何,要去告訴龍閻嗎?”

少年臉色大變,‘噗通’又一下毫無保留地跪了下去,“屬下,屬下……”

他擺擺手,臉上什麽表情都看不出來,只是一味的輕挑含笑,什麽也沒說,就那樣俯視着幾乎要吓破膽的少年。

花非影房中,殷無恨正緊緊抱着果兒,果兒也乖乖讓他抱着,良久之後,才低聲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可是……”

“沒關系,那些事情都往後推吧!”反正切她的身,暫時也傷不了她。先給無恨調劑一下心情才是重點。

于是接下來一天,兩人沿着東大路,往東走,偏出大路走進了林子裏,蓮京的林子其實不多,最多的是水蓮。而有水蓮的地方,一般都會一長一大片,富貴人家家裏的荷塘養的也大多是蓮,只是品種會罕見一些。

果兒對此也沒什麽研究,對她來說,世間山水,自然最好。最愛的是瀑布,最喜的是清風。瀑布飛流的壯闊,清風拂面的舒爽,都帶着自由寬大的氣息。

兩人從林子裏鑽出來時,正尋着一處秘密所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青幽幽的湖面,碧綠的垂柳,被歲月和水流洗得發白的大小石頭沒在半長不短的草叢裏,天空中的藍天白雲,七彩陽光倒映在水中,那熱烈明亮的顏色都變得幽暗而清涼。

果兒欣喜地跑過去,在柳樹蔭下将手探進湖水裏,水溫涼涼的,好舒服!她扭頭,沖依然立在林邊的少年,大笑着招手:“無恨!這裏!到這裏來!”

殷無恨定了定神,幾步躍到近前,陪她一起坐在柳樹蔭下。看她趴在水面往水底下看,然後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嘴角彎開一抹笑,扭過頭來,叫他:“無恨!裏邊兩只魚在……”OOXX她一下住了嘴,殷無恨奇怪地看着她詭異地表情,也要湊過去看到底是什麽時,果兒将他一扯,兩人就在柳樹底下的大小石頭和草堆山躺了下去。

果兒掩飾性地咳了咳:“咳咳,那個,沒什麽……啊!你看那朵雲像什麽?”

殷無恨非常自覺地讓她轉移注意力,順從地順着她的指尖看去,看到一朵圓圓的白雲:“想丸子……”話音未落,那一團圓圓的已經拉開,冒出了一個尖尖角,他頓了頓,道,“蝌蚪?”雲繼續變……

果兒大笑。

……

……

夕陽漸落,兩人踏着餘興歸去,臉上的笑容被夕陽橙色的光芒照得暖暖的。走到半路,果兒問:“無恨,你累不累?”

殷無恨搖頭,“不累。”

果兒大嘆一聲:“無恨!你這樣不是要讓我光明正大地偷懶嗎?”

殷無恨疑惑地側過頭看她,果兒一咧嘴,厚着臉皮道:“我累了。”然後張開手,“無恨抱我回去好不好?”還有不算短的路程,用輕功的話,也不難,只是她不喜歡用武功。

中午兩人就吃了點烤魚,現在約莫着都有點餓了。所以回去之後,填填肚子,洗個澡,就可以滾上床睡覺了。

殷無恨見她朝自己張開手,自然是欣然上前,将她抱起來箍在懷裏,然後朝無花院飛躍而去,在天色擦黑時,回到府中,将她一起帶到廳中,放在桌前坐下,才去廚房準備晚餐。

宅子裏沒看到其他的什麽人,果兒猜測是去查更詳細的事情來給她彙報了吧。

殷無恨端上飯菜的時候,果兒正一手支着下巴,望着大廳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果兒?”他擺好碗筷,叫了她一聲。

果兒迷離的眼中迷霧未散,看過來時,輕輕一笑:“啊,已經煮好了呀?正好肚子餓了。”說道這裏時,她的目光看向桌面上的飯菜,眼睛裏才清明了一些,殷無恨放下心來,在她旁邊坐下,今晚就他們兩人吃晚飯,唔……也沒覺得多寂寥。

吃完飯,果兒拉着他的手笑:“無恨,要不要洗鴛鴦浴?”

殷無恨眼一亮,果兒見他這反應,臉一黑,囧道:“那麽興奮幹嘛!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啦!”

殷無恨默了一下,悶悶地低頭去整理桌面,果兒又被他鎮住,好一會,見他還是悶悶的樣子,便一湊一湊地靠過去:“無恨……”

“嗯?”他手上端着碗筷,眼神幽幽地看過來,果兒被他看得心裏拔涼,忙伸手幫他一起收拾,心裏第N遍警示自己,玩笑要謹慎,玩笑要謹慎啊啊啊!

最後還是洗了鴛鴦浴……果兒囧死了。撈出來的時候就像一只煮熟的龍蝦,蜷着,紅通通的,被殷無恨放綢布裏邊一裹,直接抱回了房——因為她居然泡溫泉泡到睡着了……

所以說,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給她穿上一件中衣,拉了一小角紗被蓋住她的肚子,又放下一邊床帳,挑了雙明天她要穿的鞋子放在床邊小榻上,才自己除了外衣和鞋子,翻身上床,躺到她身邊,将她連人帶被子都抱到懷裏。心裏不由得開始慶幸自己身體的低溫,否則,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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