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出境
他曾經無數次揣測過“主子”的身份,并認為最有可能行謀朝篡位、大逆不道之舉的便是三皇子朱瑞佳。然而,當聽見另一個名字從達臘的齒間道出,慕容琅如遭雷劈,怎麽會是他?!
“主子!”站在慕容琅身後的禦風見他失了魂魄的樣子,立刻喚道。
現下,達臘移交結束,士兵們都在看着慕容琅,等待他接下來的號令。
禦風的聲音讓慕容琅迅速從震驚中抽離了出來。他定了定神,對達慕可汗道:“如可汗所見,在下已按照兩國簽訂的和約,将達臘王子送還。還請可汗履行我們此前達成的協議,由突日和統領護送我等一幹兵将出境!”
“好!”達慕可汗朝身側一揚手,對烏卓木道:“傳突日和!”
“是!”烏卓木受命,回身高聲道:“可汗傳突日和統領上前!”
突日和聞聲,趕忙下馬,小歩跑到達慕可汗身前,跪地見禮:“屬下在!”
“突日和,本汗命你即刻率兵,将慕容将軍和他的士兵送出國境,不得拖延!”達慕可汗下令道。
“是!請可汗放心,屬下一定按照您的旨意保慕容将軍等人平安離開!”說罷,他站起身來。只是在起身的時候,兩人快速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
看着慕容琅率兵離去的背影,達慕可汗眸光漸深,心中暗道:“慕容琅,我們很快又會見面的!”
阿回那可敦已在馬車內候了多時,見他站在那裏遲遲不動,便不耐煩地催促道:“可汗快上車吧。今日皇城為王子備下了接風宴,耽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達臘當初被抓,卻被阿回那可敦生生美化成了“與大周第一将軍戰敗被俘,在異國受盡酷刑,視死如歸”的民族“英雄”。如今這位“英雄”好不容被解救回來,自然要大肆慶賀一番。并且阿回那家族還想借此舉,将達臘原先在民衆心中的污糟名聲洗刷清白,加快他上位的速度。
“接風宴?色鬼階下囚回國也要辦接風宴?”達慕可汗覺得好笑得很:“也罷!且讓他們樂一陣子,等本汗抓到了慕容琅,恐怕他們就樂不起來了!要知道,即便沒了阿魯瓦,本汗一樣不是那麽好拿捏的!”
一行人聲勢浩大地回了勒都。
……
突日和是在第四日的夜裏回到皇城的。入夜,剛剛就寝的達慕可汗聽到烏卓木通傳,連外袍都沒穿,只着一身寝衣就在偏殿召見了他。
從勒都到鞑靼邊境,一路行軍大約需要十來日,往返則需要雙倍的時間。突日和知道,只有等他帶兵離開,慕容琅才有可能返回皇城,來救那個“假芳菲”。所以,他不可能真的一直陪慕容琅等人走到國境。那樣的話,等慕容琅再回來,二十多日都過去了。達慕可汗等不了這麽久!
于是,在交接達臘的前一日,達慕可汗與突日和商議,他只需率兵護送慕容琅等人行進兩日。兩日後,他便以皇城突發要事,亟需回來處置為由,交給慕容琅一份達慕可汗的親筆手書。憑此樣信物,一樣可以保他們出境無虞。
突日和依計行事,在第二日的晚間便用這套說辭,辭別慕容琅。不過,他在回程的路上,留下了兩個僞裝成牧民的士兵。此二人負責盯着慕容琅的一舉一動,每隔一日向他飛鴿傳書彙報情況。在他今日收到的傳信中,突日和得知,就在自己率兵離開後不久,慕容琅的隊伍便不再前行。
“好!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如不出本汗所料,慕容琅過不了多久便會調轉方向,向皇城而來!你讓人繼續盯緊,有消息随時通禀!”達慕可汗笑得陰邪。
“是!”突日和應道。
……
達臘在回到皇城參加完接風宴後,就被達慕可汗關在了寝殿內,閉門反省。這一次,達臘破天荒地未做争辯,畢竟他也知道自己屬實太過荒唐,害的父汗為了将他救回,被大周脅迫,不得以簽了那個丢人現眼的和約,因此,便乖乖地待在了殿裏。阿回那可敦對達慕可汗的旨意也沒有反對,她想讓達臘記住這次的教訓,要不以後即使登上可汗之位,也坐不穩王座。
不過,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對于達臘來講,反省也就是不到一個時辰的事。之後他便恢複了驕奢淫逸的本色,成日在殿裏吃喝玩樂,縱情享受,發誓要把在朔州衛的地牢裏受的那些罪,好好補償回來。
關于“假芳菲”眼下就在皇城一事,達慕可汗與阿回那可敦分別對自己的奴仆下令,讓他們對達臘封口。
對達慕可汗來說,用此女誘捕慕容琅的計劃,他已精心策劃了多日,眼見成事在望,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被達臘這個“廢物點心”壞了事。而阿回那可敦則想盡快找個機會,解決掉“假芳菲”,讓達臘那樁醜事永遠石沉大海。因為擔心達臘見到此女後,再次色心上頭,從中作梗,因此她只字未向達臘提起。
達慕可汗與阿回那可敦,同床異夢多年的兩人卻在此事上達成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
蘇墨原以為從洪禧殿出來之後,自己會被關進大牢,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她又被帶回了原來的那個小院。只不過原先伺候的奴仆都被撤下,每日只有一位年紀不大的女仆賽雅負責她的飲食起居。而小院外除了原先把守的四名侍衛,現在又增加了一倍。
達慕可汗之所以做這樣的安排,有他自己的考慮。
皇城乃是鞑靼皇室的居所,為了彰顯身份的尊貴,以及保護衆位貴胄的安全,皇城內并未設立關押犯人之所。關押犯人的大牢位于外城的一處偏僻角落。盡管突日和統領的守備軍全權負責勒都皇城和外城的守衛,且他們全部是達慕可汗的親兵,只惟可汗一人的命令是從,但勒都大牢卻是歸由兵部管轄,這裏面有阿回那家族安插的勢力。
因此,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将“魚餌”攥在自己的手裏,達慕可汗便将蘇墨留在了皇城內的小院,留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再說,他早就知道他那位可敦心裏打的是什麽算盤,只是她就算再想要這個“假芳菲”的命,也得等他抓到了慕容琅再說。
四天過去了,小院裏除了賽雅日日過來送飯、燒水、灑掃之外,再無其他動靜。因被盤桓不去的疼痛折磨,蘇墨這幾日幾乎沒怎麽睡,眼底一片烏青。她知道,無論是達慕可汗還是阿回那可敦,他們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不可能無限期地等下去。為此,她給自己設定了一個期限,十日,頂多十日,她必須拿到幽冥毒的解藥,再從皇城裏逃出去,否則越往後拖,她的危險就越大,最終等待她的只有被處死的命運。
因為,這一次,慕容琅根本就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