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聖旨賜婚
雲裳從宮中回來後的第一天清晨,宮裏來了人,領頭的是昨日叫走她的陳公公,今日他手中捧着一卷聖旨,雲裳看了一眼那黃色,便沒了要聽的欲望。
陳公公不管人愛聽或是不愛聽,他卷開聖旨,吊着一口尖利的嗓音,聲音仿若從裂縫中擠出,“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将軍府顧将軍之養子,姓雲名撤,年十五,德行有佳,年少有為,于戰場之上勇猛殺敵,勇得敵方将領首級,朕深感其功勞,故賜婚顧莞莞為其妻……”
一道聖旨如平地驚雷,炸得人瞠目結舌不敢置信,顧将軍努力回想,自己那日奏折上寫的到底是為雲淑請封還是為雲撤請賞,他想來想去,想得頭暈暈眼沉沉也沒想出個結果。
一群人驚詫憤怒中,雲撤面色沉然雙手高舉過頭,陳公公笑呵呵地将聖旨交到他的手上,笑面虎的表面下掩藏着不安好心,“雲撤公子好福氣啊,這顧莞莞在京中可是獨一無二的人兒啊。”
他送了聖旨,一群人大搖大擺的從府中離開,黑色的宮靴踩在将軍府的板磚上,幾乎将地磚踩出裂縫。
顧莞莞,知道其名的人都能開腔來上幾句調侃。
首先開口的必定是,要說這燕京城中啊,最負盛名的兩位小姐就是顧莞莞了。是的,你沒有聽錯,燕京城中就是有兩位同名同姓的姑娘,名字都叫作顧莞莞。
一位是大善人南隋首富顧老爺的掌上明珠,另一位則是東街巷口的買豆腐營生的顧老漢之女。
雖名字相同,但兩人的風評可是大相徑庭。
首富家的莞莞以能歌善舞而出名,且為人心地善良,常在街邊布粥棚救助窮人。
而豆腐家的莞莞則因在青樓睡了一夜,名聲頓時傳遍整個燕京城,放蕩分公子哥提起她,面上莫不出現不安好心的詭笑。
聖旨上的顧莞莞究竟是哪個顧莞莞,這無疑是皇上挖了個明顯的坑在那赤裸裸地擺着,他在告訴他們,最終嫁過來是哪個顧莞莞,全然要看他們的表現。
若是如了他的願,那便是首富家善良可人的顧莞莞,若是違背了他的意思讓他不開心了,那指不定嫁進來的就是名聲敗壞的浪蕩女子。
雲裳到盛京不久,顧莞莞之名又是近兩年才為人知道,是以她瞧着衆人凝重的神色,心下不解。
還是朝晖夫人抹了淚,紅着眼眶指着顧将軍鼻尖一通亂罵,雲裳才大概知道了其間內幕。
這是鳳蒼在威脅她呢,雲裳暗自冷嗤。
她拍了拍雲撤的肩,向他保證道,“你放心,若你不想娶,就沒人能比你娶。”
雲撤緊繃地臉猛地松了下來,他半是懷疑半是期待地看着她,一雙沉靜的眼裏有了星輝,“真的麽?我不想娶,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逼我娶?”
雲裳點點頭,理了理他的衣裳,“對,你要相信大姐。”
聽言,朝晖夫人怕她為了雲撤做出些不該做的事,一邊瞪了眼顧将軍一邊走到她身邊,愧疚地說道,“此事都怪某人得罪了皇上,不關你的事,所以千萬別沖動行事,待他進宮讓皇上消了氣,想必事情就有了回轉的餘地。”
顧将軍上奏替雲淑請封的事朝晖夫人也是知曉的,此事原本有些難以啓齒,但考慮到雲淑到了出嫁的年紀,若沒些好聽的名頭放着,就怕夫家會怠慢她,是以舔着臉也寫了封奏折請封。
但兩人不曾想皇上竟然以此作出回應,想來是因奏折生了氣,而朝晖夫人不覺得是因為請封的原因,而是顧将軍可能言辭不妥,寫得不像是請封,而是逼封,所以才得罪了皇上。
朝晖夫人不知道鳳蒼與雲裳的矛盾,是以一個勁的都将責任往自家身上攬了去。
雲裳歉然,卻無法向他們道出實情。
無論怎樣,聖旨是下了。雲裳想了想,決定先去看看那兩位姑娘。
豆腐家莞莞正在幫着顧老漢打豆腐,她家豆腐做得極好,是方圓百裏出了名的白嫩滑,瞧上去就和正在打豆腐的莞莞姑娘一般。
雲裳遠遠瞧着,身邊跟了個雲撤,此刻眼裏寫滿了不相信。
不僅雲撤不相信,雲裳也不敢相信那位瞧起來清清純純的豆腐姑娘,會是人們口中放蕩的人。
她走近豆腐攤子,正值熱鬧的時候,父女倆的攤前客人很多,圍滿了一周,顧老漢熱情地招呼着,一旁的姑娘不受喧鬧的影響,靜靜地打着豆腐。
擁堵的買豆腐的人許久才散去,零星只剩下兩三個,待将切好的豆腐遞給最後一位客人,姑娘放下手中的勺子,擡起頭望向站在不遠處的雲裳兩人。
“兩位是買豆腐還是吃豆腐腦?”清清脆脆的嗓音,一如她的相貌。
雲裳指了指桌上一桶豆腐花,“來碗豆腐腦吧,少放辣。”
轉身又問雲撤,“你呢?”
雲撤望着姑娘的眼楮,天南地北都分不清,哪還知道要吃什麽味道的。直到雲裳怼了怼他的腰身,他才驀地醒過神來。
“啊?大姐你說什麽?”
雲裳無語,索性懶得理他,對着姑娘要了兩份一樣的。
姑娘輕聲應下,招呼他們坐下,快手乘了兩碗豆腐腦,又放了滿滿的佐料。呈上時,雲撤注意到,姑娘嫩白的手被燙得泛着粉紅。
此時攤前沒了客人,顧老漢瞧着他們面生,主動開口問道,“兩位是第一次吃我顧老漢的豆腐吧,從前好像沒有見過。”
雲裳說了聲是,面上含笑,淡淡地瞧了眼那低頭不語的姑娘,她守在木桶前,呆呆的也不動。
“你家姑娘模樣瞧上去可真好。”她似有感而發。
有人誇了自家姑娘,顧老漢頗為驕傲地揚起頭,一臉的自豪,“那可不是,這條街上就再沒比得過我家閨女的娃娃。”
“只是不怎麽說話,看來有些羞澀啊?”
老漢不愉,“姑娘不愛說話總不能逼着她說罷。”
雲裳笑着道是,頓了頓又說,“那不知姑娘芳齡幾何了?”
老漢警惕地看了雲裳一眼,防備的不答反問,“你問這做什麽?”
雲裳起身走到老漢身前,靠近他壓低了聲音,嘴皮子上下翻動說了些什麽,只知道等她離開之時,老漢瞧了雲撤好幾眼,最後還說了句莫要哄我。
雲裳滿口答應着離開,等走到拐角處見不着老漢了,雲撤連忙喊住雲裳,糾結着開了口。
“大姐你與他講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