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無須在勸,我意已決。”
“可是皇兄塵緣未了,住持一直不肯給皇兄剃度的原因,皇兄難道不想知道麽?”
盛慕婉的眼中劃過狡黠的目光,樓梓旭這個人的确是藥石無醫,因為是心疾,他的心裏滿滿的都是嫉妒,如何能夠将他從深淵中拉出來。
“為何?”
“皇兄怨氣如此之重,你恨老天的不公平,你恨所有人不給你機會就給你貼上了廢物的标簽,你恨明明都是同根生,為什麽他們可以為所欲為,但你什麽都不可以。”
“慕婉!閉嘴。”
樓梓晗第一次對盛慕婉大聲喊叫,這樣一來只會刺激樓梓旭,沒有任何好處,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人做過。
“你給我閉嘴!”
狠狠的打了樓梓晗的背,樓梓清靜靜的看着厚積薄發的盛慕婉,她自有辦法,雖然不是上上策,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慕婉說的沒錯吧,你覺得事事都是不公平的,在皇兄的眼裏,主上對另外兩位哥哥的一點照拂都是錯的,你才應該是那個被照拂的人,而不是被人當做垃圾一樣對待。”
目光清澈,看着樓梓旭的時候,沒有任何偏頗,她對于樓梓旭沒有過多的想法,只是他這個人心裏除了嫉妒已經沒有其他的情愫了。
在他的眼裏,所有人都在刻意的逃避他,但是沒有,沒有人會得罪一個皇子,這樣的代價太大了,況且樓梓旭這個人睚眦必報。
“然後呢。”
對視之中,樓梓旭似乎看到了從前的自己,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将自己看個透徹,是啊,他一直都在嫉妒,怎麽會不嫉妒呢?
那些人總是将一切置之度外,他賭上一切去做的事情,永遠都得不到誇獎,為什麽?他一直很努力的去生活,去面對自己的一切。
可是他們總是将自己扔在外面,似乎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看不懂也看不透徹。
“沒有人對你有過這樣的想法,你是皇子,你應該知道不是所有人都理應圍着你轉的,或許你更應該知道,這世間的一切都是要圍繞着一個利方能生存的。”
盛慕婉睨了樓梓旭一眼,恐怕她能将樓梓旭從這裏勸出來,也不能保證他不會做傻事了。
“因為有利可圖,所以他們才會去奉承主上,因為有利可圖,他們才會去奉承梓晗,因為有利可圖,才會讓他們将每個沒有利益的人逼上絕路。”
樓梓旭的手緊握,從小最不公平的待遇,被人輕描淡寫的說成這個樣子,似乎有點嘲諷,又像是很自然的模樣。
他深刻的以為,因為他是皇子,所有人就該理應圍着他轉,然後自然而然的忘記了樓梓清和樓梓晗也是皇子。
他們比他更優秀,甚至于他們的出身更好,付出的努力更多,這些外界因素被他完全的忘記了,只記得他是被不公平對待的。
“沒有理由自怨自艾的,你和別人相比較,就算是失敗者又能如何,每個人都是在不斷的失敗中找到自己的。”
她們只能說是命運的寵兒,沒有過失敗,所以被人妒忌,而樓梓旭只是自視過高,所以才會不斷的失敗。
得不到認可,對他而言,是一件最痛苦的事情,但對于他們而言只是最普通的事情,就算是得不到認可又能怎麽樣。
認可是自己賺來的,不是靠別人一張嘴送來的,這是盛慕婉一生的追求,她可以沒有認可,所以她才會拼命的去嘗試。
只有成功了,才會對自己有不一樣的看法,那些将自己困在生活裏的日子,縱然辛苦一點,但也好過什麽都沒有準備。
好像耗盡了自己的力氣,樓梓旭只是呆滞的看着盛慕婉,他的過往都是錯的嗎?他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麽?
他只是想要一個臺階,只想讓他的父王誇獎他一句,這樣一來他就沒有別的想法了,就可以從這裏徹底的離開。
但是每一次的結果都是冰冷的,他沒有一點誇獎,只是冷漠的對待他,似乎一切都是理所應當,好像他本就生活在這裏。
“如果皇兄聽了這些話依舊想要出家,我會去勸住持将你剃度。”
清冷的聲音穿透了他的心髒,看到她的身影似乎要離開屋子,用自己剩餘的力氣拉住了盛慕婉,樓梓清和樓梓晗松了口氣。
他們沒有辦法開口說的話,盛慕婉說出口再合适不過了,這樣可以讓樓梓旭清楚的認識到他到底差在了哪裏。
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結果的,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事情,你去做了就會有好結果的,樓梓晗能夠重新找到盛慕婉只不過是偶然。
那些他以為找不到的日子裏,也都是無盡的悲哀,甚至是絕望,他覺得沒有人能給他活下去的勇氣了。
怎麽會有人願意陪他繼續下去,那個時候是他思考過最多的問題,還好身邊一直都有邵寒的存在,一直都在陪着他直到遇見了盛慕婉。
那個寺廟裏面的第一次警告,也是害怕盛慕婉會承受不了那些沉重的一切,他害怕盛慕婉會想不開,會和樓梓旭一樣,将自己逼入絕境。
可是她沒有,她用自己的方式生活了下去,令他刮目相看,一直不能靠近,也不能貿然給她添麻煩的日子,他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幫助盛慕婉成長。
無論接下來的路有多難熬,樓梓晗相信總會有辦法勇往直前的,這些日子都被他們熬過來了,接下來的日子就算再難過又能如何呢?
不過是調味劑罷了,他看到了盛慕婉的改變,也看到了樓梓旭的改變,這樣一來就足夠了。
“我願意離開。”
樓梓旭的聲音有一點喑啞,應該是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難得今日能被盛慕婉引導的說出這麽多話也算是不易了。
樓梓清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歡迎他回來,這是他最欣慰的事情,哪怕兄弟之間刀劍相向都可以,但是如果有一個人改變了心意,那才是最令人為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