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春第 14 章 春光洩

第十三章春光洩

老天就好與她作對,就沒有讓她順意的時候!本以為這回借勢可以扳回一局了,哪知出師不利,搬起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面子,砸得她臉紅又心跳!

“臭不要臉!”

春荔罵完祁銜,一顆心還在上下打突突,腦子裏亂糟糟的,雖說方才只看了一眼,也夠要命的了!那光、溜溜的身子——唉喲娘嘞,叫她這未出閣的大閨女往後還怎麽做人——

祁銜等得不耐煩了,“你好歹把我扶起來啊!我的腿抽筋了!”

“那你先把衣裳穿好!”春荔依舊閉着眼睛,轉過身聲兒都打顫了,“我去給你招呼人來!”

“你想讓大夥兒都看見我這個樣子?”

“可是咱倆男女有別,授受不親啊!”

“我穿着衣裳!”祁銜覺着有必要說詳細點兒,便又皺眉補充了句,“下面穿了!你快着點兒!”

“真的?”春荔信了,這才覺着比方才輕松點兒。稍稍睜眼眯了個縫兒,這也算穿了東西?不就屁股上包了塊巾子嘛,罷了,那也比露着強啊,只要不看着能長針眼的就行!豁出去了,心腸軟是病!她顯然病得不輕!

春荔觑着眼睛幾乎是摸索着過去,将雙手縮回袖子裏,隔着袖口布料去抓他那**的胳膊,祁銜看着她這幾番小動作下來,嘴角已然笑開。這是一個好姑娘,美色當前都絲毫不為所動,也是個木疙瘩,不開竅。見她有要擡頭的跡象,二少爺忙斂容裝嚴肅,“你故意磨磨蹭蹭好等別人來看我笑話麽?”

“狗咬呂洞賓!”春荔氣憤着使出蠻力霍地給他架起,雖說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肌膚接觸,但是這動作過猛,把二少爺那塊遮羞布給晃弄掉了!

“轉過去!”祁銜驚慌之下叫得嗓音都變了,說完自己也迅速轉了身,惶然彎腰去撿那白巾并且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

祁二僵直了脊背,面上紅了紅,心中升騰起一種莫名的情愫。那種感覺說不好,有羞窘,有氣愠,也伴着一絲絲的……竊喜,是的,二少爺很痛快地承認,這竊喜很大一部分來自于那晚從她身上得到的那支玉笛,對于他來說,那是他生命中的驚喜。就在才剛,他故意弄翻了水桶,誰叫她那懶蟲不進來倒水!本想着穿好衣裳再叫她進來收拾爛攤子好累她一累,可是腳下一滑當真摔倒了,也算是捉弄人家的報應,只抽了筋沒摔斷腿兒就是萬幸,退一步講,就算被看去塊肉也沒什麽。

更何況,她也不算外人。祁銜想到這裏清了清幹啞的喉嚨,背過手去不大自然地道了聲,“便宜你了。”

春荔做賊心虛也不敢回身去瞧他,只管鼻孔出氣,“誰稀罕看!”

“那你為何不閉眼?”

“那你為何不穿衣?”

“還不承認。”

“臭不要臉!”

“心裏偷着樂呢?”

“說你自己是吧!”

“嘴硬。”

“去死!”

倆人一來一去,針尖兒對麥芒似的,她不同于府中的任何一個丫鬟,這點他是知道的,所以也絲毫不覺着她這樣與他說話是無理。祁銜換上了一身嶄新的湖藍袍子,将束發的玉冠擺正,又從桌上取了盤好的繩子,“回頭把這幾句對話送給表哥,加到他的詩集子去,名兒就叫做刁奴兒吧。”

你才是奴才!春荔憤憤地站起身,男人都這麽豪放麽?被人看了身子還能做到雲淡風輕沒事兒人的樣子?春荔打個哆嗦,該不會是他故意露給她看的吧?她如今可是男子打扮……警惕得看他,春荔戰戰兢兢問:“二少爺,你不會是又把我當成了男子,存心要勾引我吧?”

這一問怔得他啞口。勾引她?還沒到那份兒上,頂多算是個陰差陽錯的巧合。可若說不是,在人家大姑娘看來他卻是故意不穿衣裳叫她進去看的,二少爺覺着自己的一只腳已經踏進黃河了,索性也不解釋了。

“你一向都這般自作多情麽?”祁銜莫名地起了好興致,走到她身邊時順手抄起個小矮凳兒,回眸一笑,“還愣着做什麽?今個天兒好,我帶你去看戲。”

春荔哪敢跟去啊,他又是帶繩子又是拿凳子的,這是要自己去上吊還是準備把她吊死啊?合着他把自己洗幹淨收拾好了要上路呀?叫她去做啥?陪葬嗎?!

祁銜猜到她的忌憚,停下步子很耐心地解釋,“你不是一直都想看我的笑話麽?還不跟着。”

二少爺說罷潇灑轉身,走到門口一轉,倏忽不見了。

春荔張望了一下四周,沒有半個人影兒。她心眼子實,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斷不能袖手旁觀的,于是也卷了袖子跟上了。正如祁二所說,今兒确實是個大好天,但是不代表着就适合尋短見啊!

因着祁老爺明日就要啓程去崇明山了,所以早早召集了下人們去後院集合訓話了。春荔跟着祁銜一路走都沒看着半個人影兒,給她急得呀,好不容易在快要出大門時瞥見了回廊頭兒上走來了小脆棗兒,春荔怕祁銜聽見,也不敢吱聲,只是給她指指二少爺,然後又在自己脖子上比了個吊死的樣兒,小脆棗兒腦子靈,一下子明白了,當即就轉身回去禀報老爺夫人了。

春荔暗暗籲出一口氣。她這遭來祁府哪裏是來找未婚夫做少奶奶的啊,分明就是來當丫鬟兼保镖的嘛!

祁二走得忒快,她跟着走了幾條巷子好懸被甩丢了。只是他沒有如她所料那般去清風診館,而是在樂家大門口的一株百年柳樹下停下了那尊貴的腳步。

這樂家大院兒坐落在嘉定城的中心位置,這會兒街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的,春荔掃視一眼四周的衆目睽睽,心下暗暗叨咕,祁二生怕別人看不見他要死是怎的,合着上吊也要挑選天時地利人和啊!

祁家的少将軍被甩了要作死,還要選在他的男相好兒家門口。這消息如炸雷一般轟響在整個城裏,給百姓平淡無味的生活中增添了無盡的快樂與新奇。大夥兒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跑去瞧熱鬧,有些領着兒子的娘親幹脆還在現場教育起了孩子!當然也少不得芳心破碎的姑娘,一邊看着往樹上挂繩子的夢中情郎,一邊潸然淚下斷衷腸。更多的還是那些不忍心瞧見的,紛紛上前苦口婆心拉勸着。

樂家對面的酒家樓上,此時正站着兩個身穿曳撒的中年男子。望着樓下那啼笑皆非的一幕,其中一個笑得頗為不屑,“聽說這遭他回家,帶了皇上的秘旨徹查一件事,本以為他會找到咱們頭上,沒想到咱倒是高估他了,他這一個月來竟幹這檔子破事兒了。皇帝禦賜的少将軍,也不過如此。聽說皇上有意要将他指婚給陵安郡主,真是白瞎了那美人兒了。不知這一幕若是叫郡主的人瞧着,會是什麽後果,呵呵。”

另一人也是嗤笑,“攪黃了最好!看來他已經不足畏懼了。”

再說祁家,聽了脆棗兒的回禀之後,祁夫人驚得面無血色,“老爺你還不快去看看?”

祁連山猛一捶桌子,“你有臉去麽?”

“那,”謝氏站在地上慌亂地轉開了步子,雙手都絞出了汗,“那怎麽辦?”

“不是讓那丫頭跟去了麽,她有功夫,可以保護銜兒周全。你想想,她能眼睜睜看着夫君死在她面前麽?”

“那倒是,”謝氏騰地坐回了椅子,“這丫頭還真有用呢。”

祁老爺長嘆一聲,“再有用也指不上了,保不齊這回她救完人真就撂挑子走人了。”

“那咱們就給她跪下咬定了要報恩,那孩子心善,說點好聽的就留下了。只要銜兒還沒答應接受郡主,咱就不能放她走。”

祁連山拿眼梢刮她一眼,“這麽利用人家,你就不覺得心中有愧麽?”

謝氏不以為然,“只能怪她命不好托生成個鄉野丫頭,若她是郡主,咱們當然不能這麽對她了。”

“算了,你少說兩句吧,我現在鬧心着。”祁連山不勝煩躁地站起身,徑直朝大門走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缸君:祁二你的好戲演完了,算是給你洗白了吧?

祁二:你所謂的洗白就是洗幹淨了給人看光的麽?

大缸君:真是雞同鴨講……再說了,你不是還有重要的部位沒被看着嗎?我已經夠手下留情的了。

祁二:照着你這喪心病狂的節奏,那裏被看着也是早晚的事兒了。我已經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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