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春第 19 章 足風流

第十七章足風流

清淩淩的水,清淩淩的波,清淩淩的春小荔坐船頭暗自嬌羞。

長這麽大,還是頭一遭與男子離得這麽近,還是如此貌美如花的俊俏小生。

雖說他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奈何他的前塵舊事太出挑,如今她完全沒了多餘的念想,甚至偶爾還會生出一種錯覺,祁二對于她來說似是模糊了性別,當做兄弟可,當做姐妹亦可。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那麽就純粹地把他當做天上星水中月,低頭擡眼都能瞅着也不錯。

人貴在知足常樂,師父總這麽說。

春荔想通了,也不再拘着了。緩緩舒出一口氣,她望着前面彎繞的水道,問祁銜,“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祁銜正晃神兒呢,被她忽的一問拽回了思緒,“什麽?”

春荔歪過頭去看他,因為挨着沒有距離,他俊秀的面容近在眼前,她甚至能在他的眸子裏看見自己的影兒,春荔不禁微微往後靠了靠,好心氣兒也減了幾分,“我是問,咱接下來是要上哪兒?”

“哦,”祁銜若有所思地望向岸邊,沉默了片刻,才道:“順着這昌平河一直西行,會有一片十裏荷塘。你可喜歡賞蓮?”

春荔嗤笑,“我若說不喜歡,您能放我走麽?”

哪知二少爺根本就不理會她的話,依舊沉浸在他的世界裏自顧自道:“十歲那年,我們

第一回遇見,那畫面至今都時常浮現在我眼前,菡萏煙雨亭,一葉扁舟行,穿梭其中的那一抹翠綠,叫人心曠神怡。那時候我就動心了。”

春荔下意識地把他口中的那個“們”當做了樂神醫,就算不是樂清風,也定是其他的男子。說實話,聽了他的描述後,她并沒有感覺到太多美好,反而有點不可思議。

她皺了眉,瞅他的眼神很怪異,“十歲的時候,你就是斷袖了?”

若是這樣,可真是斷得根深蒂固哇!

祁銜被氣個夠嗆,“你什麽腦子?怎麽這麽不解風情!如此美好的初戀叫你一開口給毀得不成樣子!真掃興!”

“呵呵,對不起啊,”春荔沒想到他這麽激動,見他生氣了趕緊賠不是,她是好人,也善于自我剖析,方才那麽說怕是傷了祁二的自尊心吧?“可能是我少見多怪了。我沒有過初戀,所以我不懂。那你這遭出來就是為了他了?後來你們見過嗎?你怎麽找?”

春荔心說,他這是被樂神醫甩了之後想起了自己的初戀,這哪裏是散心,分明就去找虐。說不定人家早就娶妻生子了,到時候祁二看見了少不得還會一頓尋死覓活,合着她這一路上還真是給他當保镖的呢!

祁銜笑着望了她一眼,而後道:“這個你不用管,你只要跟着本少爺,自然就找到了。”

春荔撇嘴兒,“說得好像是我要找似的,跟我有什麽關系。”

“自然有關系,本少爺若是找到真愛了,你也離幸福不遠了。”

春荔興趣缺缺回道:“若說得了自由,那倒也是。”

只是這到底算得哪門子事兒?陪着未婚夫去尋找真愛?吃飽了撐得吧?她怎麽這麽偉大呢?說到底還是自己不争氣,終歸是因為種種原因做不到一走了之。

春荔很惆悵。

細思下去,貌似也不只是惆悵……

就像這身邊緩緩流淌的河水,本來是平靜的,叫他們這一經過,生生劃出了一圈圈的漣漪……

心中不安分的,也包括她身邊的人。

回鄉一個月,他基本沒閑着。一方面明中養傷暗裏搜集證據,一方面還要裝作斷袖來應付陵安郡主。離京前,皇上秘密交代了一項任務,要他辦一個人,查了一個月,如今也算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船速不快,穿過了幾個橋洞後,眼瞅着到了胭脂湖邊,又聽見了歌女的婉轉吟唱。

今兒的這一曲春荔很熟悉,曾經有一年開春兒踏青時候,大師兄曾坐在杏樹下彈琴教她和二師兄唱過,二師兄因為唱不準音,後來就被罰去烤雞腿了。至今她還記着調兒呢,不知不覺就跟着哼唱了起來。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拟将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她的聲音極清澈,同她的雙眸一般。曲調不低不高的,就那麽悠然自在地唱出了另一番滋味。

祁銜認真聽完了最後一句,心口忽然有點不好受。待她停了唱,他偏了身去面對着她,道:“為了表示感謝你陪着我,待我們回府後,我許你一個承諾,到時候你要我做什麽,我絕無二話,如何?”

這倒是新鮮,二少爺良心發現了麽?春荔撲哧一聲笑了,頓覺也沒有那麽惆悵了,“做什麽都可以麽?”

祁銜點頭。

“若是你屆時反悔怎麽辦?”

“我不會反悔。”

語氣是那般篤定,竟是讓人連懷疑都無從開始。

春荔有片刻的怔忪,看着他潇灑地起身,望着對面的醉春樓,緩緩道:“你不是問咱們的第一站是要去哪兒麽?到了。”

春荔好懸沒掉下船去,“既然是這兒那咱們為啥還要大費周章地走水路行船?”

“因為這樣比較安靜。”

“原來你也知道丢人啊。”

“莫非你想聽我說想與你獨享二人世界?”

“呸!”

“好了,上岸辦正事兒!”祁銜說罷踏上了岸邊,想也沒想就回身伸手去拉她,春荔卻沒管他,自己站穩了身子一邁步上來了。

二少爺尴尬地收回了手背在身後,走到她身邊道:“今晚我們在這兒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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