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無聲第384章暢談
南宮冥說着，手中的扇子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慢慢地掉轉了方向，朝貞合宮那邊走去。
青兒說的沒錯，貞合宮裏還留着她的物什，南宮冥不許任何人觸碰，就算是那些時不時住在他寝宮的妃子，也不能随意走動。
青寧院內，雲裳好似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剛想走出去看是何人，卻被旁處跑來的樂寧打消了念頭。
“母妃，樂寧今天吃了好多。”
她的頭上紮了兩個小小的發髻，穿着粉嫩的長裙，秀發披在雙肩，模樣倒也是乖巧伶俐。她的眼楮盯着青兒手中的物什，小手拽着雲裳的衣襟。
“母妃，今晚我們要住這裏嗎？”
“自然，這裏是母妃曾經的住所，樂寧該不會不願意陪母妃吧？”
樂寧皺了皺眉頭，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禁有些羞紅了臉，她的手指放在嘴角，有些結結巴巴地說着︰“母妃是不是到了晚上就不和樂寧一起睡了？昨晚樂寧，看到，母妃是和，和父皇上一起睡的。”
樂寧撅起嘴巴，顯然是有些憤憤不平，卻是惹來了雲裳的陣陣嗤笑，就連在一旁收拾東西的青兒，不自覺地捂住了嘴巴。
雲裳還未開口，不遠處的老嬷嬷便随口來了一句，“我的小公主喲，您的父皇上和母妃哪有不睡在一起的道理，更何況，這一段時間，皇上可是時刻都在惦念着皇後呢，這些老奴可都是看得出來的。”
話雖然看似說給樂寧聽，但是雲裳知道，老嬷嬷是在說給她自己，雲裳臉上笑意全無，冷漠着，着實把老嬷嬷吓了一番。
“皇後，老奴失禮了，說了不該說的，還請皇後責罰。”
老嬷嬷佝偻着腰，低聲下氣地說着，樂寧自然是不解，滿是疑惑地看着雲裳。
“無礙，小孩子童言無忌，嬷嬷說的自是有道理，帶着小公主去宮內四處轉轉吧，我和青兒收拾一下屋子。”
“是，小公主，跟老奴走吧。”
老嬷嬷牽着樂寧的手，慢慢地走向別院，宮內怕是許多人都得知了雲裳回來的消息，自然是有不少人忌憚，但最起碼不會為難她，可是南宮冥可就不一樣了。
“皇後，奴婢知道您這是為皇上着想，可是皇上不可能不會不念及舊情的，自然也不會讓皇後您為難。”
“呵，他定不會讓我為難，可是那個犯愁的人可就是他了。”
一聲長嘆息劃過耳間，風吹亂了秀發，時間一點點從她的指尖溜走，雲裳一張清秀的臉上，面無表情。
青寧院本來就沒有什麽其他的丫鬟，就連伺候雲裳的丫鬟也就只有青兒一個人。
此次陪同雲裳回來的還有一人，卻是被南宮冥安排到了別院，自回宮以後，雲裳還未和他碰過面。
不知不覺中，已是悄然入夜，看着已經熟睡了的樂寧，雲裳不覺有些無趣。
她輕輕地邁下床榻，身上只穿了一件絲織的薄衫，勾勒出她纖細的身材。臉上不施任何的粉黛，發上也無任何的發戴修飾，一襲烏黑的長發披散到腰間。
遠處不時地傳來豎笛的聲音，雲裳自然是曉得這笛子的曲目，高山流水遇知音，雲裳知道自己的身份，當然是配不上他的身份。
北漠的皇後亦如何？她本是南隋人，現在南随日漸強盛，兩國若是發生戰火，南宮冥怎能保得住她？
更何況她久居西戎，身上又被下了蠱，很難令朝中群臣信服。
樹影婆娑，雲裳沉思，這一世，活到如此，雲裳便已知足了。
青寧院甚是冷清，入了深夜，這院內寒意刺骨。雲裳獨自坐在外面的石凳上，綠葉下，隐約可以瞥見月亮的半個弧度。
笛聲愈來愈近，伴随着細微的腳步聲，雲裳擡眸，便見南宮冥一身素衣，頭發半披在雙肩，手中一把玉笛，隐隐透着一絲的翠綠色。
雲裳心中多了些許的寬慰，心頭竟然泛起一絲的酸意。不知道是喜是憂，有時候想着，平平凡凡度過餘生便是最好。
“皇上怎麽還未睡？怎麽有得了空閑來我這個小雜院了？莫不是宮中服侍的妃子不好，這才是想起我來了？”
雲裳冷笑出聲，淡白色的長裙襯得她清秀的人影，本來是微坐着的，卻見南宮冥前來，慢慢地離身，距他三尺之外。
笛聲戛然而止，南宮冥抿緊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在賭氣，背手而立。許是許久沒有人挑戰過他的威嚴，聽到雲裳的嗤笑，臉色難免有些難堪。
“你我分別數日，難道就是要這樣嘲諷朕嗎？再怎麽說，你還是這北漠的皇後，你也還是朕的妃子!”
雲裳淡淡地瞥過他一眼，嘴角上揚，“皇上可還記得我是您的妃子，可是當初我和樂寧陷身西戎之時，皇上可曾想過救我？北漠的皇後，不過只是頭餃罷了，皇上的心中可是還有我？”
雲裳的眼底閃過一絲的犀利，她的話裏鋒芒畢露，南宮冥深深地望着眼前的這個人，好似變了之前的模樣，又如第一次見她那般，陌生又冷淡。南宮冥又回過神來，才忽地想起，她可不僅是北漠皇後，還是紅顏閣閣主呢!
些許的無奈在南宮冥臉上劃過，“雲裳，你當真要拒朕于千裏之外嗎？”
“并非臣妾願意，要怪只能怪皇上那時無情，又怎麽能怪得了臣妾現如今的絕情呢？”
雲裳挑眉，兩抹淡如細煙的柳葉眉緊皺着，眉頭遲遲不見舒緩。
“朕把所有後宮之妾的寵愛都給你，難道不能夠贖罪嗎？朕是皇上，雲裳，到底是你變了，還是朕變了？”
沉悶的聲音在雲裳耳畔響起，語氣裏滿是些許的哀愁，他的氣量，他的膽識，卻在這一刻不攻自破。唯有在雲裳的面前，南宮冥才不需要去僞裝，而雲裳亦是如此。
“你我都沒錯，錯的只是上天把皇位給了你。衆多妃嫔只服侍皇上一人，是臣妾忍不了。”
雲裳有些哽咽，他說過一生只愛她一人，雲裳自然是相信。娶妻納妾之事，雲裳全然不在意，只是這北漠的江山社稷，不能在他的手中毀于一旦。
“皇上若是能把後宮中的衆多妃嫔消遣了去，方能證明皇上真心，否則臣妾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