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味仙第 9 章 .稻草為妖

9.稻草為妖

天色還未亮時,謝靈殊便在劇烈的疼痛中醒來。

胸口的伏靈印燒灼着他的五髒六腑,好似許多細密的針一根根地刺進他的血肉一般,令他脖頸間的青筋顯露,忍不住彎曲脊背。

當他的額頭無意識地與身旁的她的額頭相抵,她的溫度相較之下,便要顯得低上許多。

謝靈殊清醒了一些,往後退開,看清她仍然熟睡的臉。

下床的時候,他的動作很輕,走出內室推開門後,凜冽的風便迫不及待地襲來,吹得他那張蒼白的面容上,汗意微冷。

輕輕關上門,他仍穿着那一身單薄的白色單袍,昨夜沾染的血跡都已經被他用淨術抹去,他勉力下了臺階,走到院子裏的涼亭中去,伸手去倒了一杯昨夜的冷茶來,如同飲酒一般仰頭灌下去。

但冰涼的茶水終究只能帶來短暫的快慰,胸口灼燒的感覺伴随着劇痛一陣比一陣強烈,他一手撐着石桌,額頭的汗珠順着側臉滑下來。

他在冷風中坐了半刻,院子裏寂靜得很,只有偶爾的風聲卷去樹葉的簌簌聲。

直到天幕的黑逐漸有了轉淡的跡象,淡金色的光芒乍現,漸漸在院中凝成一抹墨綠色的身影。

“老子追那妖追了一夜,你卻在這兒喝茶?!”陸衡甫一出現,便看見坐在亭中的謝靈殊正灌了一杯茶下去。

他氣呼呼地跑過去,直接拿了茶壺過來,倒進杯盞裏,端起來時,他吸了吸鼻子,才發覺那茶水原是冷的。

“你追到了?”謝靈殊放下杯子,說話時嗓音顯得比平日裏還要喑啞許多。

“沒有,”

這事說起來陸衡還有點不大好意思,“我沒想到這禹州城裏還有這樣厲害的妖,她修為是不算很弱,但要真與我打,那也絕對不是我的對手,可她這逃跑的功夫實在是厲害,出了禹州城,就跟憑空消失了似的,真是氣死老子了!”

“謝了陸衡,這件事你便不必再管了。”

謝靈殊沒忍住咳嗽了兩聲,臉色越發蒼白,他索性站起來,轉身往亭外走,“既然你師父有事交與你去做,你還是盡早去罷。”

“你這就想趕我走?”

陸衡氣得瞪他,聲音裏卻像是還藏着點委屈。

謝靈殊停下來,似乎是想說些什麽的,但一陣氣血上湧,他脊背微弓,到底還是吐了血。

陸衡臉色一變,連忙下了階梯,快步走到謝靈殊面前時,便正見他用手指抹去嘴唇上沾染的血色。

他不由分說,直接施術探查。

淡色的光芒籠罩在謝靈殊的身上,陸衡的眉頭皺得死緊,他驚詫地望着眼前的謝靈殊,“你昨天夜裏做什麽了?為什麽你的身體被伏靈印反噬得這麽嚴重?!”

明明他昨日來時,謝靈殊的情況還沒有現在這樣糟糕。

“是你救的那個姑娘,對不對?”

陸衡頓時便想起來昨日他同謝靈殊從那個女妖手裏救下的姑娘,他身為昆侖的道君,如何能看不出,那姑娘體內有着一株尚未與她徹底融合的娑羅星。

“那娑羅星,她是如何得到的?如此至寶,是仙神兩界尋了很久都未曾找回的東西,謝靈殊,你告訴我,那東西為何會在她的體內?”

陸衡斂起眉眼,便多了幾分肅色。

“那是她的機緣,陸衡,你現在追問這些,已經沒有意義。”謝靈殊垂着眼簾,笑了一聲。

陸衡點點頭,“好,反正娑羅星跟老子是沒啥關系,但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讓她提前與娑羅星強行融合?明明再過個一兩年,不用你做任何事,她自然便能與娑羅星徹底融合,你究竟為什麽要多此一舉?”

陸衡的這番話說出來,院子裏便一時寂靜許多,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謝靈殊不顧自己的身體,非要讓那娑羅星提前與那位姑娘完全融合的原因,但他面前的這人,卻立在這滿院的蕭索寒風裏,沉默了很久。

陸衡是個急性子,他沒那麽多的耐心,“謝靈殊你說話啊!”

“我原本也想,讓時間過得更慢一點才好,”

謝靈殊站直身體,回頭去看廊上靠近池塘那邊的那間屋子,他的目光裏盛滿了太多太沉重的情緒,“但有些事,或早或晚又有什麽區別,反正無論如何都躲不掉。”

“陸衡,她若不早些與娑羅星融合,便只能任人魚肉,這個道理,我相信你也清楚。”最終,謝靈殊回過頭來,對他道。

陸衡雖是天生仙骨,但早些年也曾同謝靈殊與晏如一起下過凡界,也算嘗過些許世味,也自然清楚這世間的人該永遠離不了貪嗔癡念。

陸衡仍是想問謝靈殊究竟為什麽要這樣不計後果地去幫一個凡女,但見他此刻臉色越發不好,身形也有些微晃,便也什麽都忘了問,連忙扶住他。

陸衡把謝靈殊扶回房中,嘴裏罵罵咧咧的,手上卻一刻未停地替他施術療傷,緩解伏靈印的反噬。

而謝靈殊此刻已是神思混沌,有時清醒,有時朦胧,耳畔陸衡的聲音時遠時近,卻讓他無端想起了曾經許多年的往事,直到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當辛婵醒來時,窗外便已是一片天光照徹,屋內燒着細銀碳,軒窗便是半開着的,炭火的熱融去了窗外吹來的風的凜冽,內室裏仍是暖融融的。

辛婵起身時,太陽穴還在隐隐泛疼,她稍稍清醒了一些,便下了床,取下屏風上的一件披風披在身上,又順手在梳妝臺抓了一根抹額綁在前額,推門走了出去。

院子裏靜悄悄的,辛婵裹緊披風,走到隔壁的房門前,伸手敲了敲,“謝靈殊?謝靈殊你醒了嗎?”

她往前湊了湊,耳朵貼在門上,卻也沒有聽到什麽聲響。

辛婵連着喚了好幾聲,也沒聽見他的回應。

也許是出去了?

辛婵站直身體,原打算回房,可方才挪動一步,她又覺得心頭不安,還是縮回了邁出去的那只腳,退了回來,又敲了敲門。

“我進來了?”她揚聲道。

裏頭仍未有人應答,辛婵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眼前的這道門,邁步走了進去。

不比她屋子裏頭的融融暖意,謝靈殊的屋子裏并未燃着炭火,裏邊的溫度比外頭院子裏也好不了多少。

他房中的陳設極簡,并不像是在烈雲城的馥玉樓上那樣精致雅柔,除卻窗前擺放着的幾盆花草,屋子裏除了桌椅書案,一架書冊,還有一盞香爐,一架床榻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麽裝飾擺設了。

躺在床上的男人烏發披散,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袍,衣襟大敞着,露出他胸膛左邊的一道暗紅的烙印,而他光潔的額頭不知道什麽時候便已經有了細密的汗珠,冷白的面龐此刻也透着不正常的薄紅。

這一幕無論怎麽看,都有一種頹靡的暧昧。

辛婵覺得自己的眼睛像是有點不受控制,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偷偷瞄了好幾眼,緩過神來,她晃了晃腦袋,也并未走近,只是站在那兒喚他,“謝靈殊?”

可他的雙眼仍舊緊閉,像是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似的。

辛婵皺起眉,也不顧上那許多,走過去便伸手探他額頭的溫度。

“這麽燙?”辛婵只一觸碰,就驚得縮回手。

她轉身就往屋外跑。

謝靈殊幾乎是被熱醒的,當他醒來時,便看見自己身上裹了三層的被子,床榻旁不遠處還安置着燒紅的炭火,軒窗半開着,而那些被他放在窗前的花草已經被搬走。

腳步聲忽然傳來,謝靈殊擡眼便看見那抹纖瘦的身影從外頭走了進來,她手裏端着一只瓷碗,熱氣自碗壁氤氲缭繞出來。

“你醒了?”

辛婵端着碗走進來時,就望見床上那人已經睜開雙眼,正在瞧她,她便立刻走了過去,“喝藥。”

謝靈殊聞到那微苦的藥味,便知她是以為他得了風寒。

他彎了彎眼睛,勉力坐起身來,斜靠在床柱上,一身的汗意令他蹙了眉,“小蟬,現下最要緊的,是扶我去一趟浴房。”

他的聲音喑啞得過分。

辛婵聽了卻是将藥碗湊得更近一些,“你先喝藥。”

她從自己的布兜裏取出來一個小紙包,定定地望着他,“你不要怕苦,我給你買了糖。”

看她這樣,像是做足了準備。

謝靈殊盯着她手裏的那個糖包片刻,忽然笑了,他果然不再多說些什麽,沉默着接過她手裏的瓷碗,将那其中漆黑苦澀的藥汁一飲而盡。

因為謝靈殊執意要沐浴,所以辛婵便只好先去浴房幫他準備熱水,她收了藥碗,将糖包放到他的手裏,轉身便往外頭去了。

而謝靈殊隔着輕紗屏風望着她朦胧的身影片刻,握着手裏的糖包,再偏頭時,便望見被壓在他枕下,露出一角的紙條。

當他展開那張紙條時,冰藍的光芒湧出,好似風雪天裏最凜冽的一陣風裹挾着強烈的氣流而來,瞬間凝作一柄半透明的長劍。

其間嵌着一粒粒的雪花,勾勒出晶瑩剔透的雪線,而劍身的輪廓便像是透明卻輕微泛藍的寒冰所造。

雪花如鹽粒一般不斷從劍身落下,在湧動的冰藍光芒中,謝靈殊穩穩地握住了那柄劍。

他垂首去看那紙條上,只有短短一句:

“老子真是欠你的,走了。”

捏着紙條,謝靈殊搖了搖頭,笑出了聲。

“妖怪你別跑!看我的火符不将你燒成灰燼!”

“不跑是傻子!你有本事別追啊!”

院子裏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兩個人不管不顧的叫喊聲。

謝靈殊手裏的紙條化為淡色的光芒,轉瞬隕滅,而那柄長劍也已經化于無形,他下了床,走出房門時,便見辛婵正拽住了那小道姑破爛的衣袖。

也是這個時候,他方才想起來,昨日自己回來時,順手便将那昏迷的小道姑同那只妖扔進了浴房裏。

謝靈殊揉了揉眉心,還未有所動作,便見辛婵拽掉了小道姑那截衣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是此刻,那小道姑手裏提着一把劍,劍氣蕩出,便削斷了涼亭旁邊的那一小塊地裏的霜露草。

那都是辛婵小心地挖出完整根莖,費了很大力氣才從城外的山上移植過來的,若能存活,她便不用日日趕着清晨薄霧時,去城外采摘霜露草了。

但此刻,她的心血已經被那發瘋的小道姑給一劍削成了滿地的殘葉,辛婵抿緊嘴唇,站起來就去攥住了那小道姑的手腕。

她明明也沒有使什麽力氣,但就那麽往後一拽,那小道姑就被她手中無端乍現的冰藍光芒給直接打到了池水旁的那棵葉片稀疏的樹上。

院子裏一霎靜悄悄的,那方才還在被追着跑的少年也不由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望着卡在樹枝間的小道姑。

小道姑那雙眼睛也瞪得圓圓的,雙臂卡在樹枝間,她坐在樹幹上,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

辛婵動了動嘴唇,又望了望樹上的小道姑,再低眼去看自己的手掌。

只有謝靈殊靠坐在廊椅上,下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望着辛婵那副不敢置信的模樣,輕聲笑起來。

風吹着他的衣袖,也引得他的長發微蕩,他就坐在那兒,靜靜地看着那個姑娘朝他跑來,迷茫有無措地站在廊下,與他對望。

“小蟬,不要生氣。”

謝靈殊伸出另一只手去摸欄杆下,她的發頂,“如今霜露草對你來說已是無用,你已經完全擁有了娑羅星賦予你的力量。”

他的聲音刻意壓得很低,只有與他如此相近的她才能聽到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你若不信,便試試我交給你的仙術典籍上的招式。”謝靈殊見她仍然有些遲疑,便指了指樹上那個根本動也不敢亂動,生怕自己掉下來的小道姑,“你把她弄下來。”

“對不起姑娘,我弄壞了你的霜露草,我可以賠給你的!”小道姑在上頭可憐兮兮地喊。

底下那個穿着補丁衣裳的少年顧不得嘲笑她,連忙對辛婵道,“可別放她下來!她下來肯定還要用火符燒我!”

辛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樹上的小道姑。

曾經她并不明白謝靈殊為什麽一定要讓她先記住那些枯澀難懂的仙法招式,還有那些陣法咒術……對于她一個沒有任何修仙基礎的人來說,這些東西記得再多,又有什麽用?

但今日,她仿佛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之前娑羅星除了在她的額間留下一抹印記之外,她從未感覺自己的身體有絲毫的不同,她也根本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但此刻,當她閉上眼,便能清晰地看見那株娑羅星的輪廓,它就開在她的識海,花瓣開合間,便是星子勾連的光芒彙聚如海,在她的丹田奔流湧動。

辛婵睜開眼,試探着伸手施術時,她便再一次親眼看見自己手指間有冰藍的流光飛出,剎那間枝葉搖晃,那小道姑便已被流光裹着穩穩地落在了地面。

辛婵轉身,欣喜地去望謝靈殊,“我真的使得出術法了!”

她或許不知道,當她高興的時候,她那雙眼睛裏便凝有清澈漂亮的神光,教人一時移不開眼。

而謝靈殊看着她的笑臉,便也不由得彎起眼睛。

為了讓那小道姑不再追着那少年,吵嚷着要用火符燒他,辛婵将她捆了起來。

今日的午膳稍遲了些,因為多了兩人,故而辛婵多做了些菜。

當謝靈殊沐浴完,換了一件暗紅的外袍從浴房裏出來,走到前院來時,便見那涼亭裏已坐了三人。

“你的那位朋友呢?”辛婵還記得昨日跟他一起去救了她的那位穿着墨綠長袍,紮了滿頭小辮子的年輕男人。

“走了。”

謝靈殊簡短地答了一句,坐下來時,他瞥見身旁的她額頭上的汗珠,以及鼻尖沾染的一抹灰痕,便彎起唇角,伸手時并攏兩指夾住她的衣袖,替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還有鼻尖的痕跡,“小蟬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髒?”

原本正在緊盯着紅燒肉的小道姑和那名少年被謝靈殊這忽然的動作給弄得呆滞起來,辛婵連忙拽掉被他捏在手裏的衣袖,把自己面前的飯碗往旁邊挪了挪,人也離他遠了些。

他果然還是輕佻得很讨人厭。

辛婵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喂進嘴裏,低頭扒飯。

“那個……我,我也想吃。”小道姑委委屈屈的聲音傳來。

辛婵擡頭時,就看見被捆着的小道姑正可憐巴巴地望着她。

“你為什麽一定要用火符燒他?”辛婵放下筷子,也沒有要給她松綁的意思。

“因為他是妖啊!姑娘你還沒見過稻草人成妖的罷?這個家夥就是!”說起這事兒來,小道姑便有些激動,“他跟那個紅衣女妖是一夥兒的!你們不要被他騙了!”

稻草人?

辛婵的目光停在那個正小心翼翼地伸出筷子想要夾肉的少年身上,而他身形驟然一僵,撂了筷子便連忙擺手,“我是妖但我不是壞人!”

“妖還分什麽好壞?”

小道姑哼了一聲,瞪他,“那女妖難道不是為了你,才殺了那趙家所有人的嗎?”

少年一聽見她這話,嘴唇嗫喏半晌,那雙眼睛黯淡下來,“是……這樣沒錯,但,但是我并沒有要她這麽做!”

“我真的沒想到她會殺那麽多的人……”

他低着頭,望着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滿是補丁的衣裳,“我是在三個月前認識她的,那個時候,我爺爺他還好好的……”

少年口中的爺爺,是住在禹州城外的林家村裏的一名叫做林福的老農,于他而言,田地便是他的一切。

可林福的兒子不争氣,因着急用錢便把家裏的良田都賤賣給了趙員外,林福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便想将所有的銀錢還回去,盼趙員外也能将田契還給他。

可趙員外怎會答應?他命人直接将林福給打了一頓,然後扔了出去。

林福原本就生着病,被打得幾乎就去了半條命,在家撐了幾日,終究還是死了。

趙員外同禹州城的知府有着姻親關系,一向跋扈慣了,打死個老農而已,這對他來說也不是多大的事兒,直接給了林福兒子一筆錢,這事便算作罷。

沒有多少人會記得那個被打死的老農,就連他的兒子,或許也在那筆錢到手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将自己的父親忘得一幹二淨,除了那個被老農用稻草一點點地捆起來的稻草人。

作為稻草人,他永遠也無法擁有自己的意識,也沒有辦法聽清四季輪轉之間,每一個晴天雨天裏,老農和他所說的每一件瑣碎的事情。

他原是死物,是那名叫做蓮若的少女偶然路過稻田時,望見了立在田野裏的他。

“我沒有朋友,今後你就做我的朋友,好不好?”稻草人擁有靈識的那一日,當他從混沌中清醒,第一眼望見的,就是少女明豔的笑臉。

也是那一日,他看見了那個用一根又一根的稻草創造了他的老農,他的皮膚比他腳下踩着的那片土地還要黑。

他永遠記得,那個身形幹瘦,且已經有些佝偻的老頭笑眯眯地叫他:“小豐啊,看,我給你做了一件衣服,以後啊,你就不用光着身子咯!”

打滿各色補丁的那件衣衫是老農一針一線在燭火下親手縫補的,他用那件衣服遮擋住了稻草人滿是滿是枯草的身體,又将自己帶着的鬥笠扣在稻草人的頭上,然後哈哈大笑,“小豐,有你在啊,明年咱家的地,一準兒大豐收!”

孤獨的老農,是一個老鳏夫,他唯有一個與他離心的兒子,也不與他一同住,于是他有許多的話,都坐在他最珍視的田地裏,說給了他親手紮的稻草人聽。

可是那天,稻草人小豐,再沒能等來說要再給他做一雙鞋子穿的老農。

“我爺爺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他死了,也沒有什麽人會在意……”少年泛紅的眼眶裏已經銜滿淚花,“可是我在意,我爺爺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可那時候我還不能幻化人形,自由行走,我什麽也不知道,所以,所以我求蓮若,讓她幫我查清爺爺的死因。”

“但是我沒想到蓮若會殺了趙員外全家的人,我沒有要她那麽做,真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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