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戰神’!他在十三歲時就有人這樣喚他了,只是當時北國積弱,任他如何神勇也改變不了國家的命數。“
“可如今世人都說他嗜血殘暴貪圖享樂,不顧國恥,留戀舊時繁華不歸故鄉。“
“故鄉……何處才是他的故鄉呢,國破家亡,叔伯兄弟只重權勢,可有一點真情。他嗜血殘暴,可有人看到他的傷痛。多麽高貴的人啊,一朝淪做娈童,誰看到過他的苦痛,他血洗皇城讓所有見過他恥辱,見過北國恥辱的人統統化為塵土。那是他的恨,他只是靠着這些恨活着的。如今無論誰起兵都是必勝的,我所知道的少主可曾貪戀過權位繁華。二皇子殿下睿智聰明,深得人心,由他接管這天下少主想必也是安心的!老朽說這些私心裏是想請姑娘幫個忙。”
他竟突然向我跪下,我措手不及也趕忙跪下。
“爺爺,有什麽事你盡管說,你這樣我如何當得起。”
“如果我沒猜錯,二殿下破城之日,就是少主離開之時。少主對我有恩,老朽無力報答,求姑娘能救得少主勸其歸隐安生,他這一世活的太苦,老朽不願來日下到黃泉也看到少主不得解脫。”
“可是爺爺怎知我能做到,此事重大,我怕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若能與阿生一起做了軍醫,待到城破之時,拿着這塊玉佩找一個叫桐兒的女子,找到她就找到了少主,她會幫你,世間沒有人會比她更在意少主。”
“可是……”
“老朽知道這很讓你為難,若是阿生能如你一般行事穩當,我便也不勞煩你,我也是心急了,臨老也就這個心願。少主是我看着長大的,說句大不敬的話,就如同我自己的孩子一樣,我別無他求只願他能過上普通人的日子,不要連死都不得解脫……“
我是最見不得人流淚的,如今見一個老人在我眼前淚如雨下,我不知所措的同時亦在深思。
我越發不知這位傳說中美豔無雙的男人究竟是何許人,值得爺爺這般惦念,照爺爺的說法他是不會應戰的,獨孤弘月是否料到才會如此大膽,目的不在他的弟弟,而是威懾他人。
若他得天下,又會是怎樣的皇帝,會再次血洗皇城,還是善待前朝。
然若一切不是如此,獨孤弘穎不願放棄,雙方激戰他們會誰勝誰負,如果是獨孤弘月敗了呢……
我不敢往下想,事情沒有發生,誰都不知道結果如何,然而這一步我是必須要走了,無論是誰最後敗了,我都得拼了性命還救命的恩情。
“爺爺,我答應你,不過這事就不要讓阿生知道了,他畢竟是爺爺唯一的孫子。“
見他又要跪下,我趕忙扶住他
“爺爺對不住你啊!枉做了這一世的大夫了。”
“爺爺千萬別這麽說,我是自願的,曾經只聽別人說起‘戰神皇帝’的故事,心裏總有疑惑,不如爺爺跟我講講。”
這一講勾起好些往事,我竟不知世間果真有這般堅定的女子。
“少主從小就聰敏,十二歲時就封王了,打過好些勝仗,他身邊有個女孩,從小就跟着他,少主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像個影子又像是少主的心神,沒有人比她要了解少主,少主的痛苦,仇恨唯有她明白,全世界都可以抛棄少主,唯她不會……”
“她是桐兒。”
“是啊!是個無比剔透的孩子,這麽些年也虧得她陪着少主,卻永遠不多靠近一步。”
“皇帝小字鳳凰,鳳凰非梧桐不歇,他們既有這般情意為何不在一起,難道是介意着身份。”
“少主何曾介意尊卑,他介意的無非是命運多舛,給不了桐兒一世安寧。”
“那……”
“你們在聊什麽呢,說了這般久。”
我還想說些什麽,阿生卻闖了進來,我立馬搪塞過去,這一切事情都不得被他知道,未來的事誰也保證不了,但願以後別牽扯到他。
晚上同阿生說起一起去當軍醫的事,他自然是高興,只是此後我都得已男子的身份示人,軍營不得女子入內,以後的日子注定得格外小心。
第二日我們就出發了,托付了村裏的年輕人,好好照看爺爺。一路上我特意囑咐阿生,以後得喚我表哥,免得被人起疑。
報名的時候我特意在臉上貼了條細長的刀疤,唯怕自己被人看出非男兒身。
報名軍醫的人不多,我與阿生很快就被選上了,在縣衙裏交代了一下家屬情況,就被一個士兵帶上了馬車,說是要送到軍營去。
先前聽藥店掌櫃說大軍都駐紮在紅河邊上,不知我們去的會不會就是那裏,我還在想着阿生卻耐不住性子。
“軍大哥,不知是送我等去何處軍營。”
“自然是大軍駐紮的地方,戰争随時就打起來了,你若現在後悔倒還來得及。”
“我才不會後悔,越早打越好,指不定我還能上戰場呢?”
“不得胡說,城主的軍隊神勇無比,哪能輪到你一個小小軍醫打戰。”
聽着阿生又要胡言,我趕忙制止,禍從口出,還是小心些。
“這位大哥,家弟年少無知,還望莫怪。”
“入了軍營都是自家兄弟,也別那麽客氣,不過城主治軍嚴謹,軍醫還是做好軍醫的事,恪守本分還是好的。”
“大哥說的是。”
“我叫李睿,在家排行老三,大夥都叫我三睿,是個粗人,二位不嫌棄也叫我三睿,以後軍營裏見着也算是朋友。”
“三睿哥客氣了,我叫顧辰,表弟華生,以後還得仰仗大哥照顧。”
方才報名的時候便改了名字,畢竟是男人的身份,名字也要簡便些才好。
“以後指不定誰照顧誰呢!兄弟就別客氣了。“
聽他言語倒是豪爽之人,雖還是個小小士兵,看着卻有種與衆不同的味道,倒不是他長的有多出衆。恰好相反,清瘦的臉皮膚黑黝黝的,雙眼有些凹陷。只眼神尖銳有神,看着也不覺得那麽難看,不知他是否人如其名般睿智。
“到了,我帶你們先去休息的營帳。”
糟糕不知是幾人一個帳,要是與一群男人同睡一個帳該如何是好。
“三睿哥,這營帳是如何分法,可是與士兵同住。”
“那倒不是,軍醫有自己的營帳,你們既是兄弟就同住一個營帳好了,我便不在安排別的人。”
“那就多謝三睿哥了。”
我狠狠的舒了口氣,還好還好,看來是出門遇貴人了,我向阿生使了眼色,他便明白,拉着李睿左右一堆奉承,且不說他官有多大,總算是有個熟悉環境的人。
打理好住處,阿生便要李睿帶着到處轉轉,拉着我一起我稱累拒絕,阿生便同李睿出去了。
我倒也想多出去走走的,至少該拜訪軍營的老軍醫,只是擔心遇着了師父師兄可怎麽是好,他們若将我認出我定然是瞞不下去。
對着鏡子上下左右看了好久,确實與先前有好些不同,臉上的刀疤也為我遮掩了不少,可還是沒有勇氣面對熟識的人,以後得格外小心避着獨孤弘月才是,雖不知他會不會一眼就認出我,但還是不要遇見的好。
“姐姐……”
“阿生你在叫喚什麽,小心被別人聽見。”
這家夥老是毛毛躁躁的,那般交代過都記不住。
“表哥,我錯了!你猜我看到了誰,是城主他來軍營了。”
城主……獨孤弘月,這麽快就來了嗎,是不是也意味着戰争就要開始。
“表哥………表哥……”
“啊!哦……你可有去見過其他軍醫。”
“見過了,就在我們隔壁的營帳裏住着三個,為首的醫官也在,明日你也去見見。”
“可有姓李的大夫,年紀五旬開外。”
“倒是沒見到有這個年紀的大夫,醫官也不過剛過四旬的樣子,問這作何,表哥有認識的人嗎?”
“沒有,随便問問。”
“李睿說等會兒帶我們去用膳,現在可以休息一下。”
“知道了”
師父不在軍營,許是留在府裏的,畢竟年事已高,行軍辛苦也不适合在折騰了。師兄肯定是在的,不過他多半是留在獨孤弘月身邊,平日裏少些走動也甚少會遇見,至于陸大人,畢竟不是很熟的人,我這樣子怕他也認不出來。
這樣想心裏就輕松了許多,學着阿生的樣悠閑的躺在床上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