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五天就已經到了,今日恰好正是方知魚和白老板在汴京城門口比試的日子。
方知魚起了個大早,帶着範凜等人趕到了比試現場,白老板已經在那邊等着了。
今日比試廚藝的場地,恰好是在正對着汴京城的城門口,比試所需要的東西早在前一日就已經備齊。
白老板眼見着方知魚走了過來,“哈哈”地大笑了幾聲,“喲,小姑娘膽子夠大,老夫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呢。”
“這有什麽不敢來的?”方知魚勾了勾唇,“畢竟輸的人可要永遠地離開汴京城,您說是嗎?雲鶴樓的白老板?”
“你怎麽……”白老板自以為自己将身份隐藏的很好,方知魚這種只能将店開在犄角卡拉的村婦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查到自己的身份,卻沒想今日剛一見面她就點明了自己的身份,倒是讓他一時之間有些驚訝。
難不成這方知魚,果真與宣平侯府有聯系?
侯爺果然在這汴京城除了自己以外,另外還備好了下家,随時想要将自己舍棄。
白老板咬了咬牙,真是覺得自己當初想要與方知魚比試這一決定,做的是分外正确,無論如何他都要在方知魚還沒有成長起來之前,就先将她趕出去。
“輸的人離開汴京城,”白老板笑得咬牙切齒,“你可不要忘記你說過的話。”
“不過但凡你想要賴賬,卻也不可能,因為老夫特意将二皇子殿下請了來做本次比試的裁判。”
說着,白老板滿面笑容的看向方知魚後面,熱情地迎上前去。
方知魚跟随白老板的動作轉過身去,恰好看見一個面容頗為英俊,瞧着還算雍容華貴的男子,身穿一身便服走了過來。
白老板行了一個禮,然後熱情的與那人說着什麽,将那人帶到方知魚面前,得意洋洋地介紹道,“這便是二皇子殿下,一會兒本場比試的裁判,還不趕緊向二皇子殿下請安。”
然後又偷偷湊近了方知魚,小聲的說道,“莫要以為你勾搭上了錦衣衛使大人,我就會怕你,錦衣衛又怎樣?哪怕是皇上再偏愛錦衣衛,難道還能越過二皇子去?”
方知魚懶得理他,不過她自然也知道這古代的規矩,也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喊了一聲,“拜見二皇子殿下。”
“平身。”這皇子殿下确實十分的好說話,并沒有因為他是白老板請來的,就對方知魚有什麽偏見,“便是你同白老板,今日要在這裏比試?”
聽說這二皇子殿下是皇貴妃所生,那皇貴妃娘娘可是當今宰相之女,聽說在宮裏十分受寵。
當今皇後娘娘身子骨弱,聽聞百姓們說似乎是時日無多了,若是不出意外,這皇貴妃娘娘便是下一任的皇後。
而眼下太子未立,大皇子又只是身份低危的妃嫔所生,雖然寄養在皇後娘娘的名下,可若是等皇後娘娘過世,皇貴妃娘娘成了新的皇後娘娘,那這二皇子殿下 * 便才是真正的嫡子,自然也是太子的有力人選。
白老板搬出這麽強有力的靠山來,其含義自然不言而喻。
聽見了二皇子的問話,方知魚卻搖了搖頭,伸手向着後方指了一下,說道,“不是我,是他來和白老板比試。”
“姓方的,你莫要不識好歹,當初自然說的是你與我比試……”白老板的話還沒有說完,卻看見了方知魚指着地人正往這邊走來,模樣十分的眼熟,“竟然是你?!”
那人,正是範凜。
範凜今日穿着的這一身,正是當初自家酒樓破産時,唯一帶出來的一套父親做飯時常穿的衣裳,他一步一步的往這個方向走過來,腦海裏不斷地浮現過去,與父親、與白老板、與酒樓的衆人相處的場景,心中對這白老板更是恨極了。
“是我,白明祥,好久不見。”那白明祥,正是白老板的名字,“十年一別後,想來,你也沒有想到,如今我們還有機會再相見吧。”
“這麽多年了,你拿着我們範家的牌匾過得可還好?夜深人靜時,會不會夢見我父親,和那些你家破人亡的範家人?”
範凜面上帶着笑,卻字字泣血,恨不能手刃了白明祥。
“小凜啊,你在說什麽?”白老板不愧是□□湖了,見着了被自己害的家破人亡的範凜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還能揚起一張笑臉來和範凜套近乎,“十年前師父重病,範家的酒樓也瀕臨破産,我忙于挽救當時的酒樓,忽略了師父師母還有你,卻沒曾想待我在想尋你們時,你們已經不見了。”
“後來待我再聽到消息,便是師父和師母相繼去世,你卻消失無蹤了,這麽多年你到底去了哪裏?我一直在尋你呀。”
“呵。”範凜只是冷笑一聲,卻并不相信白明祥的鬼話,若非當時他早就去尋了白明祥,還差點被他雇的人給打的半死,只怕眼下還真的要被他演的戲給騙過去了,“我父親病重,還不是因為他那收的關門弟子,竟然挖了他酒樓裏所有的廚子,另起爐竈,開了一家新酒樓?”
“白明祥,你就沒有一點羞愧之心嗎?!”
“小凜啊,你确實是誤會我了,我當時只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既然是權宜之計,”範凜看向白明祥,似笑非笑,“想來若是我讓你把這雲鶴樓給我,你也不會有意見?”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白明祥醒來沒有想到如今這範凜比以前難纏多了,“這雲鶴樓是我多年的心血,你如今年紀還小,也不知道怎麽管理,哪怕是我願意給你,其他人也不會願意。”
“不過你若是真想,不如跟我一道回雲鶴樓,我定安排一個管事的位置給你,總比待在那犄角旮旯的店裏,當一個小小的廚子要好。”
範凜早就知道了,白明祥不過就是哄一哄他,“既然你不願意,那就比試吧,若是你輸了,便帶着雲鶴樓離 * 開汴京城。”
“既然你非要與我對上了,那我也沒有什麽辦法了,只希望師父他老人家能夠見諒。”白明祥表面上是這般說,可心裏卻高興得不行,方知魚的深淺,他尚且不清楚,可範凜他卻是十分了解的,當初那範凜便不愛學習廚藝,若非如此,哪有自己的機會鑽到了空子當了範凜父親的關門弟子。
若是要讓範凜舞刀弄槍都還簡單一些,可要讓他拿菜刀,怕是連該怎麽下刀都不知道。
白明祥這下子可胸有成竹,他故作為難,“小凜啊,原本正常比試是我和方知魚方姑娘切磋的,可你若是想要與我比試,那我當然是沒有辦法拒絕的。”
“只是……雖然說你是師父的親生兒子,我應當要讓着你,可這賭局是五天前早已經定下了,輸的人必然是要離開汴京城的,若是眼下我讓了,你讓我手底下幾百號人,怕是都要去喝西北風了……”
“無需你讓,”範凜擡頭看向白明祥,“我們就堂堂正正的比一場,讓我見識見識,能把我父親氣病的關門弟子,到底有多厲害。”
二人說完以後,二皇子已然坐在了裁判的位置上,說了些比試之前的官話,然後便宣布了比試,正式開始。
第一場自然是做一道羹湯。
菜品是方知魚早就選好了的文思豆腐。
只是這一回,賽場上早已經準備好了食材供二人選擇。
只見範凜挑選了幾塊豆腐,又拿了一些其他的配菜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閉着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敢下刀。
按照之前訓練過的那樣子,先是将豆腐的外皮切掉,只留下中心最嫩的地方,然後先把豆腐切成條,最後再切成絲兒。
他的動作很慢,每一刀都切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錯。
而那一邊,白明祥卻動作很快,他挑選的是鮑魚、海參等名貴的食材,落刀又急又快,仿若是浮光掠影一般,只看得見一道銀光閃過,轉眼便切好了。
因為本場比試是露天進行的,又是在汴京城城門口,因此有許多老百姓全都站在高處,圍觀着這場比賽。
“左邊的人我曾經有幸見過一面,正是咱們汴京城雲鶴樓的白老板,可能右邊的又是誰,竟然能和白老板比試?”
“雲鶴樓我知道,就是咱們汴京城第一大酒樓,聽說許多權貴都喜歡在那兒吃飯,若是有錢了,我也一定要去嘗嘗。”
“就你?算了吧!”
“你看白老板的動作又快又準,不愧是學習廚藝多年的老廚子了,再看看右邊那人,瞧他這樣八成是個新手吧,竟然也好意思跟白老板比試。”
“他怕是輸定了……真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不過說起來,聽說這場比賽,最後是讓咱們試吃,這是不是說明咱們也有機會吃上雲鶴樓的飯菜了?”
“那若是選中了我,我竟然要好好回去跟他們吹上一番。”
……
“你們快看!那是什 * 麽?那是他剛剛切的豆腐嗎?”
百姓們都站得比較高,将場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這豆腐湯看起來也很不錯的樣子,我也好想要嘗一嘗……”
只見範凜不一會兒就切好了豆腐,将所有的東西下了鍋,最後又将切好的豆腐放入了鍋中,那豆腐入了鍋裏,宛若頭發絲兒一樣的豆腐絲兒緩緩地在水中開,出了一朵又一朵雪白色的花,細密的豆腐絲兒就是這花的花蕊,綻放在鍋中。
這還是豆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