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縱寵︰毒後複仇記第 128 章 雲賞之愧

第128章雲賞之愧

前太子,帶有些傳奇色彩的前太子,得皇上皇後恩寵二十幾年而榮寵不減,生來就站在頂峰,俯視萬人,而一朝變故,卻于凄清之地,形單影只。

雲裳慢慢走近他,腳步聲輕而緩,他也輕緩道,“你來了。”

他轉過身來,依舊是俊郎的模樣,天生貴胄,氣質不凡。

雲裳淡淡應了聲,終是說出那幾個字,“對不起。”

他聞言一怔,似未曾預料,随後又自嘲道,“你難道不怕這也是個局?騙你說出些不該說的話?”

原本,他只以為是這皇城之中言行舉止不得自由,字字句句都得再三思量,莫讓人抓了把柄。

是以他不顧祖宗的規矩,求得父皇的同意搬出皇城,記得那日他欣喜,連夜安排晚宴慶祝,再沒宮人告訴什麽時辰該用膳,什麽時辰該安寝,什麽時辰要起了。

他過得很是潇灑自在,可惜啊,兜來兜去,他又回來了。

雲裳搖搖頭,“你不會,因你不屑做這樣的事。”

上一世加上這一世,若說太子鳳卓有哪兒不如鳳蒼,便是他從不屑一些下三濫的手段,他什麽都有,因此什麽都不稀罕,總給人一種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灑脫。

太子輕輕一笑,“我以為我們是患難之交,惠王待你也不好,若是選擇,你總甘願與我一起的。”

太子對此事非常不解,不解甚至不甘,他事事皆高出惠王一頭,她怎麽就百般死心塌地的對鳳蒼好,那個陰險小人,又有什麽值得人對他好?

他曾上惠王府,思量着若是她能願意,他冒天下之大不諱,也要将她從府中帶出,但她拒絕得幹脆,從未給過他半點期望。

若說期望,也是有的,是那日自懸崖墜落,他們同甘共苦,盡管,苦多餘甘,但日子總是好過的。

可如今,她過得甚好,盡管沒能日日與她一起,但也知鳳蒼是看重她的,不像從前,人前人後皆不願給她好臉色瞧。

許是他想得太簡單了吧,太子始終不得釋然。

雲裳不敢望他的眼,垂頭不語,太子嗤笑她此時的膽怯,轉身撫着檻窗,“罷了,今日尋你來,不過是心有不甘,如今你來了,才忽覺不甘是一個人的事,與你又有何關?”

“只是讓我不怨你,我做不到,你那句對不起還是好好收着吧,我受不起。”今日這樣的境況,顯然也有她的功勞。

只是……她畢竟救過他的性命。

“你走吧。”他淡淡然。

腳步聲又起,似乎比來時更加沉重,鳳卓微微皺眉,那腳步聲愈來愈遠,猶豫許久,他仍是忍不住出口,“小心鳳蒼,他,不值得你如此。”

腳步停滞,身後傳來悶哼的應答聲。

心頭悶悶,雲裳擡眼望天,皇宮裏的天與外面似乎也是不同的,有些燥,有些悶,還有些稀薄。

可人皆是需要喘息的,稀薄的天壓抑得人不敢話語。

一步步,汗淋淋,她步子愈發快起來了,這皇城,她不知她還能忍受多久。

等回了她的淮秀院,她才覺,心裏驀地松快,舒暢許多。

青兒替她盛了碗梅子湯,白玉瓷碗,幾顆冰塊,碗裏晃蕩得 當作響,寒氣盤旋而升,在這難耐的燥熱裏,心也涼快了幾分。

她的淮秀院,依舊簡單樸素,梨花七月,依然俏滿枝頭,雪白一大株,煞是好看。

院兒不大,一草一木,卻皆是她熟悉且珍貴。

青兒就在她身旁侍候着,見着自家小姐魂不守舍的模樣,知曉她是心裏有事,卻不願意同她說。

而能聽她說說話的,能讓她願意說說話的,怕也只有志趣相投的他了吧。

青兒放下蒲扇,悄身離去,再回來時,已是一炷香後,而身旁,男子身材高大,絡腮胡,眼角斜疤,不怒而自威。

青兒自覺在遠處看着,不讓旁人過去打擾。

她從遠處看,兩人似乎相談甚歡,她心裏暗自高興,閻護院雖長得兇了些,但想來嘴是極會說的,不然也不可能得自家小姐看重。

夏日卻是困乏,青兒坐在墩子上,初時還有一眼沒一眼地往梨花樹下打量,漸漸,頭愈發低垂,時不時上下點着,蟬鳴陣陣中,打了個哈欠,眼楮半阖着,那還記得看顧着。

而似乎相談甚歡的兩人,其實隐隐藏有火藥味。

“你怎麽來了?”雲裳懶懶起身,手執茶柄,替他倒了盞茶。

閻千墨視而不見,反是拿過她的那碗冰梅子湯一飲而盡,那梅子湯也給她飲出了酒的壯烈。

無奈嘆氣,她也随了他去,在他對面坐下,刻意保持較遠的距離。

梅子湯本是清火的物什,今日卻是不同,閻千墨聽她那一問,在看她那一坐,火氣如同燎原,俞漸兇猛。

他深吸氣,克制心底那股火氣,淡淡反問,“我怎麽就不能來了?我受命替你看顧着淮秀院,常來看看才是正常。”

“好吧。”雲裳悠悠品着茶,不欲和他争執,說罷便不再理他。

今日,實在沒有閑情逸致。

兩人便端坐兩方,一人飲茶,一人面無表情,夏蟬鳴叫,吱吱地煩鬧。

許久,她飲茶一盞又一盞,在寂靜而吵鬧的聲音中,聽得一男聲突然響起。

“你今日去宮中發生了甚麽事?”從他認識她至今,她有超乎常人魄力的冷靜,絲毫不像是一女子所有,而今日心緒不寧,顯然是宮中有什麽人或是什麽事所致。

她手微頓,聽他問低低道,“我見着了太子。”

“怎麽,心軟了?或是自責?還是不堪?”所有的情緒,在她做出最開始的決定事就應抛之腦後。

雲裳怔愣,是啊,她是心軟了,還是自責,又或是覺得自己不堪。

前世今生,她與太子更像是點頭之交,她知他是太子,而他曉得她這位惠王妃。他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至少對于她而言是這般。

不管他算不算得一位好太子,他也從未真正傷害過她,反是她,近乎不分青紅皂白就将他從太子之位上拉了下來。

如此這般,她與鳳蒼雲依又有何不同?

負她之人是雲家,是鳳蒼,而她,卻累及了那麽多無辜的人受罪。她以為她能心如鋼鐵,到事後才知,那僅僅是她以為。所以日日夜夜裏,她不曾得安穩,所以她誦經求佛,乞求寬恕。

心軟,自責,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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