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時然半夜爬床
我匆匆跑下樓想着幫顧堯弄弄，結果他身上已經幹了，原來是小黑将我之前打開寶箱換取的寶水澆到顧堯身上，寶水可使人煥然一新。
“你又欺負小漂亮！”小黑變回之前的鬼魂樣，猙獰着臉，不一會兒，它舉起一個大拳頭欲打我，卻叫顧堯伸手攔住了，變成一個兔頭被他握在手心。
它轉過腦袋望着顧堯、“小漂亮，他這麽欺負你，你就讓我幫你教訓他。”
顧堯垂下眼簾搖了搖頭。
顧堯什麽話也沒說，默默從我身旁經過，往樓上走，小黑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後，我頓了一會兒也跟着他倆走上樓去。
顧堯平日有看書的習慣，把江斂見不得人的東西都藏好後，我才把江斂的書房留給顧堯，自己去了新收拾出的屋子。
房間位置比較偏，連月光都照不進來，周圍黑漆漆的一片，讓我有些不敢睡，便想叫出小黑同它說說話。
哪裏知道叫了幾聲小黑都沒出現，估計是在顧堯面前獻殷勤去了。
就那麽喜歡顧堯嗎？
但願它能一直堅持下去。
我模模糊糊睡着的時候，屋子裏忽而有些細微的聲響，吵得我有些睡不着覺。
難不成是這間屋子太久沒人住，有老鼠在裏邊？
雖然可以變成貓，但我不會抓老鼠，更是一點兒不想碰到它們，嘴唇開始不停哆嗦。
而且聽動靜，老鼠還不止一只，那麽多老鼠，地板仿佛都在動。
收拾屋子明明沒見到這些東西，它們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這麽多老鼠聚在一起是要圍攻我嗎？
我在心裏默默祈禱，這些老鼠只是路過，待會兒就會離開這間屋子，過了一會兒，老鼠的動靜真的小了，可噗嘶噗嘶聲是怎麽回事兒？
不會是蛇吧？
蛇這種動物出現在我身邊，我根本冷靜不了一點兒，抹黑就從房間裏奔了出去，徑直往一個地方跑。
一路上我的兩條腿不停擺動，仿佛慢一步，我就會被黑暗中的魑魅魍魉抓住。
終于到了江斂的屋子面前，也不知道顧堯睡着沒有，可現在的情況，我不得不打擾他。
我敲了敲江斂的房門，也不知是不是害怕的緣故，心跳一下随着敲門聲變快了。
男子隐隐約約聽見門外急切的敲門聲，這時候來找他的只可能是小家夥，他立即起身坐了起來。
男子起身時将被子上的兔頭掀翻了，兔頭滾到了地上。
小黑猝不及防掉到地上，發現床上的裴姚坐了起來，一臉擔憂望着門外，它于是努力豎起耳朵，告訴正欲下床的裴姚∶“小漂亮，你先別動，我去看看。”
小黑說完，就往門口飛去。
發現是自己不想見到的人，小黑把門閉得死死的。
“沒事兒，小漂亮，就風吹的，風小了，聲音自然就停止了。”
我在外敲了許久，顧堯也沒開門，已經睡了嗎？還是說，他生我氣了，不想理我了？
心裏莫名有些失落，我在門口駐足了會兒，突然想到我不還有個弟弟嗎？江照應該願意收留江斂。
我走去江照的房間，“阿照？”
沒有任何回應，江照也已經睡下了。
怎麽那麽倒黴？
再回去那件屋子是不可能了，所幸我住的那件屋子與江照住的這件隔得甚遠，我就待在走廊上也是較為安心的。
可那件屋與江斂的書房只隔了一間屋子，如果它們爬去書房怎麽辦？
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一轉身，發現旁邊有個人，差點兒丢掉魂，黑暗中突然出現個人真的會把人吓到死。
黑影朝我走過來，月光映在他的臉上，我才看清這人影是顧堯。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堯好像瞪了我一眼，之後便二話不說地緊拽着我的手，将我帶回了書房。
“你不是……睡着了嗎？”顧堯一臉的不愉悅，我忽而感到很愧疚。
“敲那麽大聲，豬都醒了。”小黑在一旁怒氣沖沖瞅着我。
“對不起。”
“道歉那麽小聲，說給蚊子聽呢？”
顧堯一句話沒說，全是小黑在應我，語氣還不懷好意，我實在忍不住了就揪住了它的兔子耳朵∶“就你長了嘴是吧。”
我又望着顧堯，真誠地跟他道了聲歉∶“對不起。”
顧堯什麽話也沒說，眼睫卻不再低垂了，他應該是接受了吧。
“你到底是有什麽事？這麽晚了還要來打擾我的小漂亮？有事趕緊說，無事趕緊滾。”
顧堯一臉認真望着我，我便将自己見到的說了出來。
“我屋子裏有老鼠，大老鼠，還有好幾條蛇，我害怕就過來了。”
小黑聽了我的描述立即吐槽起來∶“真丢人，你一個大男人竟然怕這些，怎麽保護得好小漂亮？”
“你不怕你去睡！”
“所以，我可以睡這邊嗎？”我期待地望着顧堯。
顧堯抿了抿唇，剛要答應的時候，小黑突然怒聲道∶“我看啊，你屋子裏根本沒有東西，你就是想占小漂亮便宜才編出這些事情來。小漂亮。你別信他的話。”
“相信我？”
“別信他。”
我和小黑在顧堯面前同時祈求他，最終顧堯還是同意讓我留下來了。
“小漂亮，你就是太善良了，他那麽欺負你，你還對他那麽好，依我看，他這種人就應該被毒蛇咬死。”
這小黑竟然這麽說我，太歹毒了！
我突然心生一計，走去顧堯身前，向顧堯敞開懷抱，沒想到小黑見到這一幕立即尖叫起來∶“不可以占我小漂亮的便宜！”
顧堯遲疑了會兒，走向我，和我抱在一起。
“小、漂、亮……不、不……”
小黑氣得趴倒在地上。
原來這樣就可以治服小黑，才抱抱它就這樣了，我要是做其他的事，小黑不得氣炸，很好，就這麽收拾它，讓它從一開始就針對我。
我把顧堯抱了起來，趴在地上的小黑立即飛了起來。
“你要做什麽？”這目光簡直是把我情敵對待了。
“當然是睡覺啊！”我揚起嘴角得意洋洋道。
“睡、覺，睡、覺？絕不行！”
我越過攔在身前的小黑，把顧堯放到床上，檢查了屋子，沒什麽漏洞，那些東西應該進不來，才安下心來準備休息。
我和顧堯躺上床的時候，小黑落到我們中間，嘭的一聲，它又變了，變成了一個後背有刺的毛絨絨。
面對顧堯的那面用乖巧可愛的臉蛋做着害羞的表情∶“小漂亮～”
面對我的那面就是一背的刺，那些刺不僅長得銳利還會伸長，只要我伸手便會被紮，所以我根本夠不着顧堯。
我突然覺得好煩躁，甚至生了把小黑暴揍一頓的念頭。我恨的牙癢癢的時候，手突然被一只溫暖的小手牽住了。
側過臉才發現，顧堯用一只手将小黑抱住了。小黑怕傷到他，就把刺收了回去。
小黑被顧堯攬去了另一邊，嘴裏喃喃說着∶“小漂亮～”不時還要蹭一蹭他。
“我要一直跟小漂亮在一起。”
于是這一晚上，顧堯一手抱了個，一手牽了個。
翌日，我被痛醒了，睜開眼發現小黑正在咬我的手。
“讓你牽我的小漂亮。”
它在為顧堯牽着我睡覺的事生氣。
我大喊了一聲姚姚，小黑一聽，連忙松開嘴，立即裝成乖巧的模樣∶“小漂亮～”
小黑一松嘴，我連忙收回手呼了呼，左手虎口留了個很深的牙印，但願不會影響到江斂寫字。
嬷嬷這時候就起來做飯了，顧堯聽見動靜也跟着起來。怕待會兒嬷嬷見着他的儀态不規整，這會兒正在梳妝鏡前整理妝容。
裴姚出來的時候只帶了些許銅錢，一路上東奔西走，根本顧不着妝容如何，江斂也沒這些東西，因而顧堯只是将烏黑的頭發挽了挽。
可哪怕未着任何裝飾，顧堯也能輕易抓住人的目光。
我望着他愣神的時候，小黑已經跳到他身邊去了。
“不愧是我的小漂亮！”
一臉花癡像。
我看這小黑哪裏是一見鐘情，分明就是見色起意。
江斂雖無胭脂水粉，簪子倒是挺多，我便從盒子裏挑了只好看的替顧堯插上。
“好看麽？”顧堯仰着臉對視上我的眼，臉上滿是憧憬。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說不出話來，尴尬着點了點頭。
顧堯于是笑了笑。
突然理解為何游戲系統将他判定成女孩子了，顧堯的笑容很甜，且極具感染力，一早見了，一天的心情都會特別好，如今變成女孩子後，他的笑容更加燦爛了，随意一笑就使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回想起昨日他委屈的模樣，心中頓時懊惱不堪，我怎麽那麽該死？
嬷嬷是楚母最信得過的人，在江斂眼裏，嬷嬷就如同他的親人，裴姚的事理應先知會嬷嬷一聲。
嬷嬷遠遠瞧見我跟顧堯，停下正在忙活的事立在原地迎候，不知怎的，她似乎有些戰戰兢兢，也不知道見到了什麽如此害怕。
“少爺……”
“嬷嬷，昨夜你先睡了，我就未将事情告訴你，這位裴姚裴姑娘，我幼時與她有過一面之緣，裴家曾與家父有過生意往來，可惜世事難料，前幾年，裴家敗落了，裴姚如今無處可去，我想帶她去見我二姐。”
嬷嬷這才擡起頭來看了看我身旁的裴姚。
“既是少爺的朋友，老奴自當盡心竭力幫忙照顧，裴姑娘有什麽事盡管吩咐老奴。”
嬷嬷說完便去做其他的事，我還有事問她，因而挪去嬷嬷身邊。
“嬷嬷可還記得阿照喜歡吃什麽，從家裏出來久了，我有些記不得了，江照特地過來找我，卻沒為他準備吃的，我這個哥哥當得實在不妙。”
老婦聽見這話，褶皺的眼睛閃出異樣的光。
“哥……”身後傳來江照的聲音，他扶着扶手從樓梯上下來。
嬷嬷慌裏慌張擺了擺手∶“小少爺這些年一直在外邊住，老奴也記不清他喜歡吃什麽。”
少年走下樓後，瞥了少女一眼，之後又忙把目光落在男子身上。
“哥。”
江照沖我笑了笑。
吃飯的時候，我告訴嬷嬷我睡得那間屋子不太幹淨，讓嬷嬷帶幾個人幫我把裏頭收拾一下。
嬷嬷聽罷立即差了小五小六。
可是半晌都沒有人回應。
嬷嬷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這兩兄弟平日這時辰早該醒了，近日天涼竟貪起睡來了，老奴這就叫他們起來。”
我對這兩兄弟有些印象，平日裏幹活尤其賣力，做事利索，嬷嬷因而很依賴他倆。
我已是晚起了，他們竟比我起得還晚，若是忙碌極了倒也情有可原，可昨夜大家都睡得極早，實屬異常，若是再晚些，錯過了飯食，嬷嬷一會兒又要麻煩了。
我便放下筷子等着他們。
顧堯見狀，也跟着我把筷子放了下來。
“阿照，昨夜睡得好嗎？”
江照抿着唇點了點頭。
幸好，他屋裏沒我見到的那些東西，不然我的愧疚得加倍。
“哥，昨晚你……”江照擔憂望着我。
“沒啥事兒，待會兒小五小六替我打掃下屋子就好。”
等了好一會兒，嬷嬷将人帶了過來。
小五小六先同我打了聲招呼。
“少爺，這位是……”
“裴姚，你們稱呼裴姑娘便是。”
“裴姑娘。”顧堯連忙起身還禮。
“江江……小少爺。”
江照連忙拱了拱手。
小五小六起來晚了，執意要先替我将屋裏收拾了才肯吃飯。
我勸不住，嬷嬷就勸我∶“少爺。你就讓他們去吧，飯菜我已給他倆留了。”
我就道∶“你二人且小心些。”
小五小六應了聲好，匆匆拿着工具往樓上去。
我們接着吃飯。
這頓飯吃得我很別扭，每個人都安靜到了極點，我還不能跟顧堯有任何眼神示意，生怕引人猜忌，快速吃過飯後，我同他們道∶“我去樓上看看。”
我疾步到了樓上，走去我的房間。
“怎麽樣，都抓住了嗎？”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些東西連個影都沒有，小五小六将櫃子都搬動了，也沒發現藏着有老鼠之類的，屋裏也沒有隐藏的洞穴，由于怕，昨晚睡覺的時候我還把門窗閉得很緊，若不是屋子有問題，它們怎麽會出現在屋子裏？
我四處看了看，屋子的确有它們出現過的痕跡，說明昨晚并非是我的錯覺。
我又将隔壁屋子推開看了看，這裏是放雜物的地方，裏面有許多灰塵，我忍不住嗆咳了幾下。
這裏除了有些陳舊的架子和幾個顯眼的壇子就沒別的東西了，我連房梁都看看，沒躲到這屋子來。
找了半天什麽都沒發現，真是奇了怪了。
我和小五小六下樓，顧堯見狀忙問我∶“抓住了嗎？”
我搖了搖頭回應道∶“興許是跑出去了。”
所幸小黑這時不在，否則以它的性子，肯定會覺得我是在騙人，對我又會是一頓罵。
沒找見那些東西，我就出去籌備了一些吃的招待江照。
回來的時候，家裏像出事了的樣子。
小黑生氣瞅着我∶“你怎麽可以讓小漂亮一個人留在那麽危險的地方？”
我一進門就見到院裏有一條偌大的黑蛇，腦袋已經被鋤頭敲壞了。
小五小六擦了擦汗道∶“這蛇還怪不好收拾。”
“裴姚呢？”
我有些害怕，也顧不着将東西提進屋了，急匆匆跑去找人。
小黑說，我出去的時候，顧堯不放心就去我房間看了看，他進去時，那蛇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差點兒咬到他。
“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再晚一步，小漂亮這會兒已經中毒了。”
小黑這臉色真是擔憂極了。
“姚姚。”
我看到顧堯平安無事地站在廚房裏，頓時松了口氣，立即跑過去抱住顧堯。
“對不起……”
男子猝不及防被抱住了，小家夥抱着他的時候身子在發抖，他于是伸出手去拍了拍少女的背無聲安慰她。
我抱了顧堯好一會兒，瞥見一旁臉色有些驚訝的嬷嬷，突然意識到這屋子裏不只有我們兩個人！
這多尴尬？
我連忙松開顧堯。
嬷嬷的臉色很快便恢複平靜，咳嗽了聲，才招呼我道∶“少爺回來了啊，其他交給老奴吧，不知道裴姑娘是否願意留下來幫個忙？”
顧堯點了點頭。
我挽了挽袖子走去顧堯身邊∶“我也來幫忙吧。”
可我發現我做飯要的食材還被我留在外邊！
怎麽那麽尴尬？
少年發現江斂買的東西都是些他愛吃的，心裏有些竊喜，就将馬車上的東西提進屋裏。
“哥……”
江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身看了看，江照已将東西提了進來。
不愧是我的好弟弟，來得真及時。
我接過江照手上的東西，把可以直接吃的交給顧堯擺盤，然後拿着需要打理的食物打理。
“哥……”
江斂從江照手裏接過食材便匆匆走去裴姚身邊，少年原本上揚着的嘴角悄無聲息垂了下來，手也不自覺捏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