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時然都有點瘋
江照以前住的屋子不知怎的突然冒了煙，擔憂是什麽東西着了，我連忙提了桶水進屋裏去，可進了屋卻沒發現裏頭的火，只見到一個人影，和纏在他身上通身雪白的蛇。
“哥，你來了？”
少年見到哥哥，語氣裏帶着的欣喜根本潛藏不住。
聽到江照的聲音，我吓得手忙腳亂地往外退，可是門轟地一下就被關上了。
心跳猛地一下加快了，卻不是心動引起的。
“哥，我活着已經沒意思了。”江照朝我走過來，一臉惆悵地望着我。
“我一出生便被人嫌惡，誰都不想要我。好不容易進了江家，卻還是被人嫌惡，如今，連我唯一喜歡的人也要開始嫌惡我了。”
少年掩面笑了聲，淚水卻在臉上流淌。
“不是這樣的，阿照……”
江斂只是怕他，卻并沒有嫌惡他，若他能變回原來那個弟弟，他還是願意接納他的。
“我說了，你永遠是我親弟弟。”
江照未捅破窗戶紙前，江斂眼裏的江照是極好的，總是冒着雨給他送傘，逛燈會時，為了給江斂贏一盞他想要的燈籠，絞盡腦汁地猜燈謎，結果被別人搶先了，便專門學了手藝親手做了一盞無差的給他。
只不過江照或許過于敏感了，江斂所有的舉動都會被他賦予意義，即便那舉動毫無意義。
顧堯總是臭屁我喜歡他，是因為他也同江照一樣敏感嗎？看來平時要控制收斂一些了，免得他胡思亂想。
“親弟弟？”少年突然笑了，“為什麽就不能是你和裴姚那種關系呢？”
我和裴姚那種關系？
且不說符不符合倫理，要得是那種關系，至少得是兩情相悅吧？
“你說得這是什麽話？你嫂嫂與我一樣，我怎麽看待你，她也是怎麽看待你的，我們都把你當成是好弟弟，除了她是女子外，我與她并無任何差別。你為何偏要推開她，多一個人同我一樣珍視你不好麽？”
少年默了默，久許又問道∶“哥，你以前對我那麽好，那難道不是因為愛我嗎？然而你現在卻與裴姚如此親密，黏膩，我，你接納不了卻願意接納她，這不公平，這一點兒不公平。”
少年眼尾竟有些發紅。
江照抓着我的衣袖哭訴着望着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照，你要明白這世上不止這一種感情，你母親孕育你，辛苦拉扯你，這是長輩給的關愛，你與我手足情深，這是兄弟間的親情，你與同窗惺惺相惜，這是友情，你将來用心守護着的，堪比天上太陽月亮的那個人，這是愛情，你與身上這條蛇，它幫了你，你護着它，想必已經互引為知己了，這也是種情誼，這些感情，你都是擁有的。你和裴姚與我而言其實是不同的感情，你明白嗎？”
“可我和裴姚對于你的感情卻是一樣的，她愛你，我也愛你，她願意為你做的，我也願意為你做，我只不過不是女子罷了，哥，你為什麽就不能喜歡我呢？你不要喜歡裴姚好不好，就算沒有你喜歡，也有人願意娶她，可我沒了你，就什麽都沒有了。”
娶她，說得是那謝家人嗎？江照仿佛覺得女子嫁了人便是好的，不管她今後何種待遇，都比不嫁人的好。不置身處地的人永遠體會不到別人的感受。
我嘆了口氣∶“阿照，你說你喜歡我，你想着的是什麽呢？與我舉案齊眉，朝夕相伴嗎？可你知不知道，我身旁也不只有裴姚，我有父母，有先生，有同窗，我有許多情誼，不是單單這一種感情就能涵蓋的，且它們既可以彼此獨立也可以相互依存，這才是我，由衆多情誼牽系着的我，如果你單單要的是我的身體，要我只記挂着你一個人，那根本不是喜歡，你只是想要一個你喜歡的傀儡罷了。”
得不到的人哪怕用逼迫的方式也要得到，這對于我來說不是喜歡，對于江斂來說也不是。
我那麽高危的人都沒有這樣對顧堯，他憑什麽這樣對江斂？
“不是的，哥……”
江照忽而急切起來。
“我喜歡哥，可我不想要哥成為傀儡，也不想哥被別人觸碰，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一看到她碰你我心裏會嫉妒，嫉妒到想要動手殺了她。哥，我真的好痛苦，我求求你，要麽你接受我，要麽你殺了我。”
江照在我面前跪了下來。
“阿照，你冷靜點兒。”
他只是一時想不明白，只要想明白了，這事情就過去了。
江斂在江照心裏真的太特殊了。
“哥……”
男子遲遲沒有動作，少年踉踉跄跄站起身來。
我的身體忽而異常滾燙，肚裏翻江倒海，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裏邊。
“怎麽了？”我不安地看着江照。
那蛇突然從我身後飛了出來，回到江照身邊。它什麽時候過來的？
“江照，你做什麽了？”
“既然哥做不出選擇，阿照只好幫你了。”
他做了什麽選擇？我莫名感到惶恐。
“阿照!”
“哥，我……”
江照告訴我了，他愛我，他選擇死，不過他死前要為我做一件讓我終身難忘的事——他要給我生孩子。
方才那蛇把蛇卵種在我身體裏，這些蛇融了我的血肉，日後成熟會長成我的模樣。
蛇卵在人體內會耗盡育體的營養，從而使人枯竭而死，孩子出世之時，就是育體死亡的時候。
而這些蛇卵可以通過歡愛傳遞給對方，從對方身體裏出生。
有了這些蛇卵，便可以孕育出小江斂，我把蛇卵給他，由他孕育，他便可以給我生出孩子來。等孩子出生後，把小江斂交給我，他就可以安然去世了。
讓他少看點兒狗血書，他不聽！
江照急匆匆跑過來抓着我的袖子求我。
“哥，我不想看着你死，你把它們給我吧！”
它們？我臉驚了。
“你放了……多少蛇卵？”
“六枚。”
我不僅有孩子了，還一下有了六個。
我咬牙切齒，手指顫抖指着江照∶真是我的好弟弟，你可真XX愛我。
我現在覺得渾身不舒服，體內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流走，頭也暈了，眼也花了，費力找了個東西倚着問江照∶“它們什麽時候會出世？”
“三天。”
三天？那麽快，這哪是生孩子，這是把我咔咔吃了，分給他們幾個吧？
這些蛇很快就會長大，不想辦法弄出來，三天後我就死了，如果趁着他們還小，趕緊從我肚裏剖出來，我還有得救。
我拿着劍，準備給肚子劃一刀，江照拼命攔着我。
“哥，不要，你會死的，你就讓阿照為你做一件事吧。哥……”江照哭出聲來。
或許是哭聲太大，很快就有人進了屋來。
我看向門口，是顧堯，顧堯一臉擔憂望着我，發現我了，立即提着裙子向我奔過來。
“姚姚，這裏沒你的事，你快出去。”我努力撐着劍從地上站了起來。
可他沒有任何猶豫地朝我跑來，不停地跑，跑進我懷裏，緊緊抱着我的腰。
“你們怎麽在這裏啊，出什麽事了嗎？”
顧堯一臉擔憂地望着我。
“哦，沒事兒，我跟阿照一起玩呢，我們已經很久沒像小時候那樣玩了，是吧？阿照。”
少年沉默着沒有說話。
顧堯雖然有些不相信，可他什麽話都沒說。
“姚姚，我有些餓了，你幫我準備點兒吃的好不好？”
顧堯點了點頭扶着我出去，江照跟在後頭。
“你想吃什麽？”
“姚姚做自己拿手的就行。”
顧堯去做飯的時候，我把東西抱着去了水池子。
剪刀，線，紗布這些必要的都準備好了。
蛇卵在我肚裏異常活躍，有些頂上肚皮已經有我小拇指那麽粗狀了，服用了些藥物它們安分些了。
希望江斂的忍痛能力厲害些。
我的劍還沒挨上肚子，顧堯就闖了進來，我只好用衣服把東西蓋了起來。
“姚姚……”
顧堯急匆匆跑過來，“江照都告訴我了，你身體裏種了蛇卵。”
又是江照！
“你把蛇卵給我，我身體裏有東西，它們即便進去了也活不了的。”
“你身體裏……有什麽東西？”
“我之後再告訴你。”
顧堯着急道，之後便急着過來扒我衣服。
“姚姚，別……”
我慌亂将顧堯按住了。
首先，江照的話我不完全信，如果蛇卵沒有轉移出去，我依舊得死，到頭來還把顧堯給傷了。
其次，顧堯騙了我怎麽辦？如果他只是想幫我，而我卻害了他。這樣的結果我一點兒都接受不了。
再者，那是六個崽，是一次轉移一個還是一次轉移六個？江照也沒告訴我。
最後，我真的要為了我自己這樣對顧堯嗎？
斟酌片刻，我告訴顧堯∶
“姚姚，你聽我說……江斂他……”
江斂，對不住了。
“那既然不行……我來幫你。”
顧堯竟然要幫我開刀。
“你能行嗎？”顧堯的技術我可不敢恭維。
顧堯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靠着牆，不敢看顧堯動刀，只好閉上眼默默等他。
“小七，我來了！”顧堯動手前先告訴我了一聲。
劍咣當一聲落到地上，我立即睜開眼想看看怎麽了，卻見顧堯湊過來用力吻着我的嘴唇。
我震驚得微微張了張口∶“真是……瘋了……”
顧堯把滾燙的東西放進我嘴裏，我的身上如着火了般，江斂的愛欲再也斂不住了。
那些蛇卵或是怕熱，竟從我的肚子逃竄至其他地方。
有蛇卵跑到我手臂的地方，我将顧堯的身子往下壓了壓，手夠到了他腿邊那把劍。
用劍從手臂開了條口，一股淋漓的鮮血從切口冒了出來，随血流出的還有那些蛇卵。
顧堯發現我皺着眉，于是停了停，這時候那些未還出去的蛇卵竟想往回縮。
我只好主動些，顧堯見我主動也越發主動。
眼看着那些蛇卵全部跑出去溜到地上，我松了口氣，奮力迎合懷裏的顧堯。
變成男子，我很容易就迷亂了，摸到顧堯滑溜溜的背，我才回過神來。
他的衣服已經溜到肩上了。
我斂着眸，咬了咬唇，暗罵了聲∶[江斂，你可真不收斂！]
顧堯還想繼續，我将他的衣服提起來，穿好了。
“怎麽……真的不行？”
顧堯眼裏流出對我的失望。
“姚姚剛剛好厲害，那些蛇卵已經被燒死了。”
“真的？”
顧堯的眼裏立即閃爍着星星。
我點點頭，指了指地上那灘被我砍得七零八碎的蛇卵。
顧堯開心跳到我身上抱住我。
這些蛇卵長那麽大，看起來我只是肩膀受了點兒傷，可實際上我體內的東西已經被它們消耗不少，因而精神極差，開始做些噩夢，江照就讓他的大蛇發揮神通給我造夢。
可是他能不能別總是給我造那種夢？我以後還怎麽正視顧堯？
于是在江照偷偷溜來看我的時候，我一把揪住他∶“我的好弟弟，你的人生就沒別的樂事了嗎？”
江照竟然一本正經地沖我搖了搖頭。
我無奈嘆了口氣。
“有了，哥。”
江照絞盡腦汁最後造了我和顧堯換回身體的夢。
可能是女孩兒的身體習慣些，在夢裏我可以随心所欲，這個夢我滿意極了。
見我笑了，江照下一回給我造的夢我和顧堯竟都成了女孩子。
再下一回，我倆都成了男孩子。
可是不管情況是哪種，都是顧堯在被我欺負。不禁有些懷疑，我有那麽殘暴嗎？
我只好祈求江照∶“阿照，你哥我今天不想打架了，我想做個平和、溫暖的夢。”
江照認真想了想告訴我說他試試。
這一次的夢裏，我和顧堯一個變成了貓，一個變成了大狗子。
大狗子身上毛絨絨的，耳朵粉粉，我用爪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腳掌，軟趴趴的。
這是真的狗！
大狗子很溫順，我可以一會兒躺他肚皮上，一會兒疊一個腦袋在他頭上，一會兒捏他的尾巴，一會兒戳他屁屁，不管怎麽弄，大狗子都不會生氣。
唯一不爽的是，大狗子的舌頭也老大，嘴大得能包下我一個腦袋，頭太容易臭了。
變成大狗子的顧堯精力很旺盛，載着我滿世界跑，可是某天，大狗子遇到一個坑，為了過那個坑，他把我摔了出去，把自己留在了那個地方，我拼了命地去撈他，但怎麽撈都撈不着。
“姚姚，姚姚……”
少女的手在空中亂揮，似乎想要抓住什麽東西。
他連忙走過去将少女抱住了。
不知道掙紮了多久，某一天坑裏的顧堯突然站了起來。
我……撈到他了！
我剛撈到他，夢就醒了。
我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顧堯，顧堯沒事，他一直在我身邊。
“姚姚……”
桌子上，小黑貓歪着腦袋瞧了瞧床上的二人，之後便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