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縱寵︰毒後複仇記第 159 章 香衣閣

第159章香衣閣

冬春交替之際,雨水正盛,芭蕉不堪打,搖晃着在雨中低下了舒展的身子。

當一夜的疲憊之後,軟怠的身子無力攀着椅,雲裳休息了一個早上,才是有了力氣去暖房裏瞧瞧。

暖房有庭院般大小,低下燒着的碳火,星星點點,芙蓉拒霜,在二月的寒冷中難以存活,是以得在溫暖的地方好生養着,才能開出最好的姿态。

乍見這盆雲月金芙蓉之時,雲裳是驚詫的,因着它在時令不符之時出現,而物以稀為貴,雖是平常的花種,在此時也難免珍貴。

花匠用了數月的時間細細培養,聽府中王妃說要為花朝節選一盆珍貴的花兒,忙不疊就将它捧了出來。

現下也是自豪驕傲得不行,哈腰跟在雲裳身後,嘴皮子上下掀翻,一刻也沒停下。

“王妃您真是好眼光啊,您瞧這葉,綠而無斑,俨然而展,再看這枝,直挺而不失美感,再看這花,片片嬌俏……”

贊美之詞不絕如縷,緋月端着臉想,為了誇贊這盆花,恐怕府中花匠已經用盡了他的畢生所學。

花匠也是實誠人,除了最初那句敷衍的真是好眼光誇了雲裳後,其餘皆是對芙蓉的溢美之詞,緋月聽得頭腦昏脹,在花匠試圖誇贊那盆土壤之時,驀地重重咳了幾聲。

花匠一頓,随即反應過來尴尬一笑,閉嘴不再說話。

緋月這才微微颔首,向雲裳道,“王妃,香衣閣的裁縫在前面等着呢。”

緋月不喜芙蓉,一直不喜歡,縱是花匠說了這麽多好聽的話,她打心眼裏還是認為芙蓉及不上他們攝政王府的高貴。

但她不是主子,她只是一個侍候主子的下人,她可以有意見,但只能放在心裏,說一次主子不聽後,就不要試圖說第二次。

是以,眼不見心不煩,她還是離那芙蓉遠遠的好。

雲裳又囑咐花匠好好看顧着,才向前廳走去。

香衣閣來得裁縫是個約摸三四十歲的婦人,打扮得很是周整,出彩卻不出錯,一眼看去只覺得她打扮得好,究竟哪兒好卻又說不上來。

丫鬟客氣地上了茶,她道過謝放在一旁,并不動用,規規矩矩地坐着,嘴角含笑,直至門外進來兩人,她嘴角的笑驀地劃大,笑意盈盈地站起身來。

“給王妃請安了。”她于三步之外停下,把持住距離,既不生疏也不過于親近。

雲裳微微點頭,走進內室,婦人接着跟上。

在量身的同時,婦人嘴裏的誇贊之詞與花匠有得一拼,聽得人是飄飄然,好歹雲裳是聽慣了,才不至于真以為自己是她口中的觀世音娘子。

婦人替她量好了身,收拾工具的功夫嘴也不曾停下,她手下不停一邊道,“王妃是個好福氣的,民婦自小在燕京城中長大,攝政王的風彩也是看了十幾年,城中傾慕王爺的人多如牛毛,但還屬您吶,是第一人。”

何為第一人呢?攝政王忙得腳不沾地的大貴人,平日裏冷情冷臉,為了府裏王妃地穿着,卻是上了心。

南隋女子的皮膚格外嬌嫩,又養護得好,所以制衣的布必須是上好的絲綢。

王妃在南隋長大,習慣了南隋的風土人情,所以衣裳的風格要偏向于南隋的精致溫婉。

還考慮到王妃入了北漠,胃口也随之增大,所以每一套衣裳都做成兩個不同的大小尺寸,以防王妃豐滿起來穿不下。

能細致到如此地步,可不就是放在心尖尖之上的第一人。

雲裳賞了婦人幾兩銀子,待她走後,思緒萬千。

他待她好,她何嘗不知。

她在書房中細細轉動手腕,簡簡單單一個字,費盡她所有的力氣。

猶記得他說風骨,人的風骨,在字中也能體現。是以女子的字多柔軟缺少勁道,空有其形而無其骨,他把着她的手教她許久,也只是在柔軟之上多了分生硬。

普通人乍一眼看去,以為那分生硬是筆鋒,倒也能裝裝樣子,而行家一看,便知是不成氣候的糟糕玩意兒。

一張大字下來,手腕酸軟無力,雲裳轉而去書架上拿了本泛黃的書,躺在梨花木椅上,閑閑地翻着書冊。

他的書很是正經,這是雲裳以為的,在她未曾翻開這本書以前。

而将軍尚有惜花憐花之情,在一堆兵書古史之中,也有截然不同的小戲本。

自古以來,小姐與秀才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夾雜着姑娘們美好的幻想。雲裳上一世也曾愛看這樣的戲本,不過她想的是,有一天住在她心裏的人,能攜她的手,賞河山妩媚。

重來一世,便不看了,因着她明白,戲本就是戲本,是在人們所想所願不能達成之時,在虛幻之界構造出的果,信不得真。

手上如有千斤重,她不曾想還能在他的書房找到這樣一本書,尤其,泛黃古樸的書頁間,還有一片幹枯的芙蓉葉。

她合上書,沒了興趣,又原樣放回原地,呆愣了半晌,才驀地搖頭自嘲一笑。

看吧,她總是犯這樣的錯,受不得別人對她好,助長心裏潛藏的期望,他愈是對她好,期望便如雨後春筍,壓抑不住地瘋長着,令人瘋狂。

她又矯情驕傲得不行,受不得自己的感情被人糟蹋,稍有風吹草動便驚吓,想得太多,總是容易出問題的。

她告訴自己,不要随意懷疑,但潛意識卻在告訴她:南宮冥不是那般有雅興的人,他不會看戲本,更不會拾葉珍藏,所以一定是她人的,那是個姑娘,還是個年少單純的姑娘。

紅木門被敲響,篤篤的聲,擾得人心煩,雲裳沉沉應了聲,門外的響聲驟停。丫鬟在外頭小心地說着話,“王妃,羽公子到府上來了,您要見見嗎?”

南宮冥雖不在府中,但其下有許多幕僚,離王府離得近,幾個心腹也常常出入府中辦事。

府裏的下人對他們都眼熟得很,縱是攝政王不在府中,他們來了也禮貌招待。羽公子見過大管事辦完事情,腳步不知不覺便向這個方向走來。

丫鬟們大老遠的見了,才不得不向雲裳通報。

雲裳微皺眉,咯吱一聲,出現在衆人面前。

不遠之處,正是一襲竹青長袍的羽公子,一如既往的一手持扇,一手負于背後,青絲翩然,若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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