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把你當奸臣你卻第 8 章

二位王爺走後,皇上便和丞相在偏殿內商議國事。禦膳房的人來問了好幾次,萬泉都沒敢打斷君臣二人,直到見外面天都黑了,才在門外恭敬提醒道:“陛下,該用膳了。”

顧玄茵聽得正入迷,被打斷,不由蹙了蹙眉,“再等等。”她說完又看向詹夙,“丞相繼續說。”

詹夙也是個一說政事就停不下來的,便繼續給她分析起了削藩一事。

“削減封國面積倒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把諸王手中的兵權收回來。可此是不可操之過急,須得徐徐圖之”

要說什麽事顧玄茵是堅決支持詹夙的,那就是削藩了,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至少在這件事上,顧玄茵暫且可以和詹夙站在一起。

也只有在他的支持下,這件事才能順利的進行下去。“怎麽個徐徐圖之?”

“雖目的在奪其兵權,卻不可從兵權奪起,首先……”

“咕嚕咕嚕……”

偌大的書房中,只有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這一聲“咕嚕咕嚕”就顯得格外明顯。

正說到興頭上的詹夙也不由停了下來,“陛下餓了?”

顧玄茵:“……”詹夙這人,要才華有才華,要能力有能力,就是缺了點眼力見兒。

怎麽說她也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被詹夙點出來後,不免有些窘迫,俏臉微紅。

她別開目光,客氣道:“丞相用過晚膳再回去吧。”要是別的臣子,見陛下出了醜,這會兒肯定巴不得趕緊告辭,可詹夙偏偏是個榆木腦袋,老實點頭道:“多謝陛下。”

顧玄茵一愣,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只得吩咐萬泉傳膳。

從前平章帝也經常留臣子在宮裏吃飯,詹夙并不覺得怎樣,然而動筷之後他才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和除了詹霖以外的小姑娘同桌吃飯。他看着對面秀秀氣氣吃飯的顧玄茵,突然有些拘束。

本來想在飯桌上和顧玄茵把剛才沒說完的事情說完,但見她乖乖巧巧地吃着飯,又把話咽了回去。孩子餓了,就讓她好好吃個飯吧,那些國事也不急于這一時。

顧玄茵從小嬌生慣養長大,難免養出些小毛病,挑食便是其中之一,她吃了幾口飯,便打開湯盅,今天炖的是白蘿蔔老鴨湯,香氣撲鼻而來,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上面星星點點撒了些蔥花。

顧玄茵看了一眼,就皺眉,“今兒禦膳房是誰當值,難道不知道朕不吃蔥花麽?”

白露也是揭開湯盅才發現,她忙道:“奴婢這就讓禦膳房再炖一盅。”

顧玄茵癟癟嘴,“算了,等他們炖好,飯都冷了。你幫我把裏面的蔥花挑出來得了。”

白露應了,忙仔仔細細幫她幫湯裏的蔥花往外挑。

詹夙在旁靜靜看着,不由皺起眉頭,心說這要是自己的妹妹早說一頓了,可人家是陛下,別說是幾顆蔥花,就是把鴨肉都挑出來,也輪不到他說。

這也太難伺候了,也不知道以後誰娶了這小祖宗。

面對詹夙,顧玄茵總是有些心神不寧的,只吃了小半碗米飯,便放下筷子,那盅好不容易把蔥花都挑幹淨的老鴨湯,她也只喝了兩口,就放下了勺子。

“陛下這就不吃了?”詹夙忍不住道,吃得這麽少,怪不得餓得肚子咕咕叫。

顧玄茵“嗯”了一聲,“飽了。”

詹夙看了看桌上珍馐美味,好幾道菜她動都沒動,從前平章帝用膳可沒有這般奢侈過。他于是忍不住勸道:“陛下既然胃口這麽小,以後就不必叫禦膳房做這一桌子菜了。”他頓了頓,解釋道:“如今國庫空虛……”

顧玄茵怕他又啰嗦,打斷他說道:“朕平時用膳沒有這麽多菜的,這不是因為丞相在麽。”她說着,眯起眼睛笑了笑,“丞相今日辛苦,朕才特地叫禦膳房多做了幾個菜。”

詹夙楞了一下,原來是為了犒勞自己,他面上有些尴尬,“臣當不起。”

“當得起當得起,”顧玄茵說着,又低下了腦袋,“不過如果丞相不喜歡,朕以後就不這麽做了。”

詹夙心頭一軟,想伸手摸摸她耷拉下去的腦袋,還好在擡手那一刻控制住了,“陛下的好意臣心領了,但以後還是不必這般鋪張了。”

顧玄茵乖乖點頭,“嗯”了一聲,心裏卻叫苦不疊,她當了皇太女後,許多嗜好都放下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吃了,連這點嗜好都被剝奪了,這日子還有什麽趣兒?

不過詹夙說得也有道理,一個人吃這麽多菜是有點浪費,美食在精不在多,下次讓禦膳房做緊着她喜歡的做便是了。

很快,就到了大行皇帝大殓、出殡的日子。

大殓時,天還沒亮,梁王、齊王、明德長公主并文武百官、三品以上诰命都到了。顧玄茵在前,按照禮官的指引,領着衆人哭靈。

身後的哭聲震天,顧玄茵卻一顆眼淚也掉不下來,心思一直放在梁王、齊王那邊,生怕他們這時候出什麽幺蛾子。

幸好,從宮裏到皇陵的一路上都順順利利,到下葬時,她以為自己終于能松口氣,卻在看到棺木放進地宮的那一刻,心裏倏然一空,整個身子都跟着顫了顫。

回宮的路上,顧玄茵終于撐不住了,眼淚流個不停。怕被車外的人聽見,她只得壓抑着哭聲,只默默流淚。

白露、銀霜看了心疼不已,二人對視一眼,白露便下車去找劉太傅,想讓他勸勸陛下。

前面的禦駕突然停下來,詹夙忙讓隆寶去問,是出了什麽事。

隆寶回來道:“不知道,只瞧見陛下身邊的宮女去了太傅的那輛馬車。”

詹夙皺了皺眉,讓隆寶繼續去打聽着。

顧玄茵哭着哭着突然發現馬車停了下來,奇怪地問:“怎麽了?白露幹什麽去?”

“白露姐姐怕陛下哭壞了身子,去請劉太傅來勸勸您。”銀霜道。

誰知顧玄茵聽她說完,面色倏然一沉,“誰讓她自作主張的?”

“白露姐姐也是為了陛下……”

顧玄茵早就覺得白露這個宮女留不得,雖然是個體貼細心的,卻太過向着劉家,難保不會把她的一舉一動都告訴劉太傅。索性便借着這個機會,把她打發了。

“她既然那麽喜歡往太傅那邊跑,便不必回來了。起駕!”

“陛下……”

“怎麽?你也想跟着她一起去?”

“奴婢不敢。”銀霜與白露不同,她就是個宮裏普通的宮女,因為做事周到,才被陛下選到身邊的,在她眼裏,只有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被這麽一鬧,顧玄茵又找回些理智,一會兒還要召見臣公,她可不能再哭了。

隊伍只停了片刻,便又浩浩蕩蕩往城裏走。

詹夙一路上都有些擔心顧玄茵,怕她出什麽事。

到了未央宮,見到顧玄茵,詹夙不由皺起眉,小姑娘臉上淚痕未幹,一雙眼紅的跟桃似的。

按理說,有喪事,哭了才是正常,不哭才會落人口實,但不說為何,詹夙不太想讓文武百官看到小姑娘這幅樣子。

他緊走幾步,上前道:“陛下去洗把臉,這邊臣先守着。”

顧玄茵有些意外,她以為這時候上來體貼安慰的人應該是劉文周,卻不料會是詹夙。

小姑娘紅着眼睛,像只小兔子似的,呆呆看着他。“怎麽了?”

“沒事,”顧玄茵回神。

“快去吧。”詹夙在心裏嘆了口氣,聲音裏不自覺帶了幾分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前面重新修了一下,劇情有一點點小變動,大家可以回頭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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