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把你當奸臣你卻第 9 章

平章帝的喪事一結束,緊接着便是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前,尚衣局送來新制的冕服讓顧玄茵試穿,因她是女帝,劉文周和詹夙都在場,看看有沒有需要改動的地方。

顧玄茵去內室換了冕服,又有銀霜幫她梳發,戴上十二旒冕,方走出來給二人看。

“甚好甚好,盡顯天子威儀。”劉文周颔首贊道,只要她穿的是龍袍就夠了,至于這龍袍好不好看并不重要。

詹夙卻不語,仔細打量着顧玄茵,冕服的上衣是玄色繡龍紋,下裳是深紅色,這樣一身衣服,穿在男人身上的确盡顯天子威儀,但穿在顧玄茵身上,卻只顯得不合時宜。

她這個年紀,穿鵝黃、粉紅這些嬌嫩鮮豔的顏色才好看。

還有那十二旒冕,看着就沉甸甸的,她那小腦袋能支得住麽?

果然,就聽顧玄茵小聲跟身邊的銀霜抱怨了一句,“冕冠好沉。”

劉文周笑道:“這十二旒冕是有深意的”

顧玄茵左耳進右耳出的聽着劉文周給她講冕冠的意義,好脾氣道:“朕明白的,就是随口抱怨一句罷了。”

“還請陛下慎言。”劉文周知道顧玄茵有孩子氣的一面,卻不想讓詹夙看到。

詹夙見小姑娘委屈巴巴地嘟了嘟嘴,忍不住開口道:“好了,去把衣服換了吧,等大典那日,陛下只好辛苦些。”

要知道冕服不止穿這一次,以後每五日的朝會皇上都是要穿冕服戴冕冠的,顧玄茵并沒有因為他的話安慰多少。

“冕冠沉重,以後普通朝會,陛下就不必戴了。”等顧玄茵換了常服出來,詹夙才道。

劉文周皺眉,“怎可打破禮制?”

“禮不也是人定的,”詹夙冷冷道。

“不可,”劉文周搖頭,眼下不知多少人等着挑顧玄茵的毛病,若他不遵禮制,豈不是把話柄送到人家手裏。詹夙此人果然心思叵測。

顧玄茵也皺了皺眉,“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戴幾次就習慣了。”

詹夙深深看了眼顧玄茵,嚴肅道:“陛下若是這點小事都畏懼人言,以後還如何改弦更張?”

顧玄茵自然知道改弦更張指的是什麽,她若是這點小事都怕人反對,那以後削藩還如何進行?她遲疑片刻,颔首道:“好,就聽詹相的。”

“陛下……”

“太傅,這個冕冠真的很重,朕才戴了這一會兒,脖子就酸了。”顧玄茵只好向劉文周撒嬌道。

詹夙明明知道小姑娘是在安撫劉文周,心裏卻莫名有些不爽,多大的孩子了,怎麽能這樣撒嬌?

顧玄茵才安撫過劉文周,又見詹夙冷着臉站在一旁,她只好又笑着看向她,甜甜道:“丞相想的真是太周到了,回頭若是有人因為這件事上書,丞相就幫朕擋了,不必送上來了。”她說完又補了一句,“朕不是畏懼人言,只是不想因為這事兒耽誤時間。”

這孩子……詹夙哭笑不得,“好好好,知道了。”

顧玄茵只覺心累,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她才能想怎樣就怎樣,不用因為這樣一件小事都戰戰兢兢的。

龍袍的事情定了,又把登基大典的流程确認了一遍,詹夙便告辭出宮。

劉文周留了一步,“陛下,莫要太任性了,讓人抓了把柄。”

顧玄茵“嗯”了一聲,狡黠道:“不過是件小事,若鬧大了,就說是丞相出的主意。”

劉文周聞言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提起要給她身邊添個宮女的事,“陛下身邊還是該多幾個人伺候,萬泉年紀大了,又是內監,貼身服侍您多有不便,銀霜一個人也忙不過來,若陛下不喜白露,也可另選一個。”

那日從皇陵回來,劉文周就替白露求過情了,顧玄茵卻态度堅決,說自己對白露不滿已久,她只是打發個宮女,就算此人是劉後宮裏的,劉文周也不好再強求。正好趁着白露的位置空出來,往她身邊安排個更可靠的人。

顧玄茵看了劉文周一眼,“不必了,以後朕也用不上梳妝打扮什麽的,有銀霜一個宮女就夠了。”她拉了拉劉文周的袖子,“舅舅您就別替我操心了,我要是缺人,自是會從宮裏選的。”

“阿茵,舅舅是怕你選了不可靠的人。”劉文周神色擔憂。

顧玄茵心裏冷笑,您選的人也沒多可靠。“知道了,我會小心的,天色不早,您快回去休息吧。”

劉文周走後,顧玄茵又想起詹夙要往她身邊安排人的事,詹夙比劉文周聰明,舉薦的是郎官,她沒有不見的道理。

她當即吩咐人去傳話,讓韓景淵明日進宮。

詹夙得知消息,不由一笑,上回她就答應要見韓景淵,卻一直拖着不讓人進宮,今日突然想起來,莫非是因為他今早的建議讓她高興了?

“進宮後和陛下說話耐心些,”他擡眸看了眼與他執子對弈的韓景淵,囑咐道。

“啊?”韓景淵愣了一下,丞相以前不是讓他直言勸谏,時時督促陛下勤于正事麽?

詹夙落下一子,“啊什麽,陛下年紀小,許多事一時不明白也是難免的,你态度好一點,別吓着她了。”

“臣又不是老虎,怎麽會吓着陛下。”韓景淵無語,今天丞相怎麽感覺怪怪的。“之前丞相可不是這麽說的,您上回還囑咐我進宮要對陛下嚴加管束。”丞相前幾日回來還跟他念叨,說陛下性子懶散,貪睡貪玩,不經世事,這才讓他進宮多提點着些,今日怎麽就突然改了風向。

“管還是要管的,就是讓你态度好一點。”他本來就不會和小姑娘相處,更何況這小姑娘還是當今陛下。“你不是最會哄女孩子開心麽?這點應該不用本相教你吧。”

韓景淵皺眉,丞相難道是想讓他用美男計?他默然片刻,委婉勸道:“丞相其實不必太過憂心,我們現在要緊的是對付宗室和外戚。”只要宗室和外戚不在,自然就沒人敢攔丞相的路了,又何必非要靠裙帶關系去牽制陛下呢?

“知道,但也不能忽視了陛下。”小姑娘那麽信任他,她怎麽能為了自己的事業和抱負忽略了她呢。

韓景淵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不過對自己哄小姑娘的本事,他還是有幾分信心的,丞相的妹妹那樣嬌蠻的小姑娘,都能被他哄得乖乖巧巧。

果然,第二日顧玄茵一見韓景淵眼睛就亮了一亮,怪不得長公主會被韓景泓迷住,看看韓景淵的容貌,想也知道韓景泓不會差了。

“陛下,”詹夙見顧玄茵傻愣愣的,出聲提醒道。

“嗯,”顧玄茵回神,“就封你做議郎吧,随朕左右,聽從差遣。”

“是,”韓景淵跪下謝恩。

“快起來,”顧玄茵笑眯眯看向詹夙,“有韓議郎在,丞相便可輕松些,專心處理外朝諸事,朕有什麽不懂的,直接問韓議郎就好了。”

這本就是詹夙讓韓景淵進宮的目的之一,可真聽顧玄茵這麽說了,他心裏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顧玄茵見丞相又點點頭不吭聲,只好沒話找話地問道:“對了,越王世子和郡主到哪兒了?可趕得上後日的登基大典?”

“回禀陛下,世子讓人送來消息,說是路上耽擱了,怕是要錯過登基大典了。”詹夙回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典的日子是早定好的,不可能為了等他而更改。”

顧玄茵颔首,“那是自然,丞相辛苦,快回去忙你的吧,朕這兒沒什麽事了,待會兒再跟着禮官把後日大典的流程走一遍便是了。”

皇上下了逐客令,詹夙自不好再留,于是起身告退,臨行前又看了眼韓景淵,示意他好生輔佐陛下。

韓景淵接收到丞相意味深長的眼神,覺得自己肩上的膽子很重。

“韓議郎家鄉何處?家裏還有什麽人?可曾婚配?”

詹夙一走,顧玄茵就開始調查韓家的情況。

“臣乃扶風人,父母都已去世,上面還有一位兄長,也在丞相府做文吏,臣尚未婚配。”韓景淵如實答道。

顧玄茵歪頭打量他,玩笑道:“你是丞相身邊的紅人,如今又做了郎官,以後上門求親的人怕是要把你們家門檻踩破了。”

韓景淵輕笑,“臣受詹相所托,一心輔佐陛下,其他事都不重要。”陛下不會這麽快就已經被美色所動吧,這也太容易了,容易的他都有點愧疚。

顧玄茵眯着眼睛笑,“韓議郎這般玉樹臨風,想必令兄也定是龍章鳳姿,改日有機會,也讓他進宮來,朕瞧瞧。”

“兄長不善言辭,怕惹得陛下不快。”韓景淵心中一凜,這小姑娘還挺貪心,連他兄長都不放過。

“怎麽會呢?”既已知道了韓家兄弟都是詹夙的人,又何必再把長公主牽扯進來,還不如她把兄弟二人都任命為郎官。“等登基大典結束了,朝中諸事定下來了,你就帶他進宮來見朕吧,朕身邊正缺人手,別人推薦的朕不敢用,也只有丞相府上的人,朕才能放心。”

登基大典這日,天公不作美,從太廟回宮的路上,本來晴朗的天空突然聚集起了烏雲,很快,便是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顧玄茵坐在馬車上,聽到下面有些看熱鬧的百姓說着:“變天了變天了。”她心裏就倏地一沉。

果不其然,沒過幾日,民間就已經有了不好的傳聞。

剛趕到京城,完美錯過國喪和登基大典的越王世子顧玄蒼正色道:“臣還未進城就聽有人在說,說登基大典那日的雨是上天的警示,預示着朝中會有雷霆之變。”

“雷霆之變,”顧玄茵喃喃重複了一句,說得倒也沒錯,是該變一變了。

太傅、丞相并二位王爺此時都在場,均是一臉凝重。劉文周道:“世子何不把胡言亂語之人抓起來,交于禦林軍,以儆效尤?”

“臣不敢自作主張,”顧玄蒼道,他今年還不到二十歲,生得極為文弱,說話時總是低垂着眉眼。

“若此時朝廷着力控制流言,反倒顯得朕心虛,讓她們說吧。”顧玄茵笑着掃了眼殿中衆人,最後落到詹夙身上,“正如丞相和朕說的,要學會不畏人言。”

詹夙搖頭,上前一步說道:“陛下此言差矣,此事并非關乎人言,而是關乎民心。”

“那丞相說該怎麽辦?”顧玄茵問道。

“徹查是誰放出的謠言,決不輕饒。”詹夙說着,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掃過殿中衆人。

顧玄茵颔首,“那就交給丞相去辦吧。”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九點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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