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韓景泓,明德長公主眼中的溫柔愛意仿佛要溢出來一般,“他人很好,又善詩書、通文墨,更重要的是,他待我極好,并未因為我的身份而小意奉承,始終不卑不亢。”
顧玄茵聽她說着,眉頭不由皺緊,“你們認識多久了?”
長公主想了想,“去年冬天,我去骊山賞雪,正好碰上詹相帶着丞相府的一幫人在那邊小聚,我走路不小心,腳下一滑,正被他扶住,如此這般便認識了。”
顧玄茵雖未親至,但通過長公主的描述,也能想象出當時的畫面,還真是個浪漫的開始。“聽說前朝公主常有豢養男寵之風,姑姑何不……”
長公主眼眶瞬間紅了,打斷顧玄茵道:“他那樣待我,我若把他當作男寵,豈不是在侮辱他?阿茵,我和景泓是想結為夫妻好好過日子的,并不是只未男女之樂。”
以前有人跟她開玩笑說顧家出情種,顧玄茵從前還不以為然,如今看看長公主,在想想自己的父皇,方知此言非虛。“行行行,等哪天閑了,朕召他進宮來瞧瞧,若是真如姑姑所說,朕便答應這門婚事。”
長公主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姑姑日後的幸福可就掌握在你手裏了。”
顧玄茵睨了長公主一眼,“我可承擔不起,若我見了此人覺得配不上姑姑,這門婚事我可是不答應的。”
“除了身份地位,其他都配得上。”長公主還在極力為韓景泓說好話,“他生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絲毫不輸當年的詹相。”
“當年的詹相?”顧玄茵笑,“聽您這意思,詹相如今大不如前?”
長公主思忖片刻,“倒也不是,只是他入仕後便學了些官場的做派,說話做事老氣橫秋的。”
顧玄茵回想了一下詹夙那張總是板着的臉,覺得長公主所言甚是有理,忍不住笑出聲。
長公主還在回憶,“想他入仕之前,上巳節還帶着詹霖去我府上玩過,那時候真是風神俊秀的美少年,言談又頗有趣,不知吸引了多少世家小姑娘的目光。也就七八年的時間,他的性子就變得跟個老頭似的,無趣的很,怪不得一直未娶妻室,一般的小姑娘誰受得了他。”
在顧玄茵印象裏,她與詹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詹夙已經在平章帝身邊做郎官了,每次她去找父皇玩,都能看到他冷着一張臉,似是十分不滿。
她當時對他的印象就很不好,她找父皇玩,他不高興個什麽勁兒,後來聽說他看不慣的不止她一個人,上至平章帝,下至宮裏的內監,他都能挑出毛病來。
以至于她一直都覺得父皇給詹夙安排錯了官職,他不該當丞相,該去禦史臺,有他在,禦史臺其他官員都可以歇了。
長公主說的很對,像詹夙這樣四處挑刺的人,想讨個老婆的确不易,怕是天上的仙子在他眼裏也全是毛病。
“不過話又說回來,詹夙這人雖不讨人喜歡,卻着實是個好官,有他在,你該省了不少事。”長公主道。
顧玄茵心說哪裏省事,他不找事已經千恩萬謝了,沈三公子下獄,劉太傅已經來求過情了,不出意外,下一個就該輪到詹夙了。
第二日詹夙果真進宮來了,卻未提起沈家的事情,而是道:“越王那邊來信說,越王身體抱恙,經不起舟車勞頓,只好派世子和郡主進京給大行皇帝吊唁。”
顧玄茵聞言擔憂道:“二叔病得嚴重嗎?”
“臣不知。”詹夙道,這孩子是不是傻,越王這哪裏是真病了,分明是在向皇上表态,表讓皇上對他放心。“陛下,越王此舉是為……”
顧玄茵輕咳一聲,打斷了他的解釋,“萬泉,去太醫院選一位太醫,并備一些名貴藥材送去越國。”
吩咐完,顧玄茵就發現詹夙一直盯着她瞧,她不由一笑,朝他眨了眨眼睛,“朕又不是小孩子了。”
詹夙半晌才挪開視線,問道:“是太傅教您的?”
顧玄茵驕傲地揚了揚下巴,“才不是,是朕自己想的,二叔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病,肯定是病給朕看的,讓朕安心,朕猜的對吧?”
“陛下英明。”詹夙捧場道,看着小姑娘一副求表揚的得意模樣,詹夙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笑意
顧玄茵嘻嘻一笑,“朕厲不厲害?”
“厲害。”詹夙又好笑又無奈,當着他的面露出這樣孩子氣的一面倒還罷了,若當着文武百官也是這樣,成何體統?可轉念想想,她才十五歲,自家妹妹和她同歲,還動不動哭鼻子呢,她小小年紀能看懂這麽多波雲詭谲,想聽幾句表揚也實屬正常,更何況不止今天這件事,登基以來,她做的幾個決定都還算妥當。
“臣聽說陛下将身邊的郎官調去統領禦林軍了,此人雖可當此重任,然陛下身邊卻不能缺了人手。”
顧玄茵歪了歪腦袋,讓他繼續說。
“臣舉薦一人,或可跟随陛下左右,聽陛下差遣。”
郎官雖品階不高,卻是天子近臣,能知道不少機密。“何人?”
“此人姓韓,名景淵,原是臣府上的一名小吏,但此人頗有才幹,能文能武,在臣府上着實大材小用了。”
“韓景淵?”顧玄茵蹙眉,口中喃喃重複道。
“怎麽?陛下知道此人?”詹夙見她神色,也不免有些疑惑。
顧玄茵搖了搖頭,半晌方道:“行,改明兒讓他進宮來,朕瞧瞧。”她似是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角,“朕乏了,丞相請回吧。”
怎麽還沒說幾句話就又乏了?詹夙皺皺眉,“陛下,有聖人之身,方有聖人之行,還請陛下保重龍體,勤于鍛煉,這幾日天氣暖和,陛下該出去走走才是,騎射之術也不可荒疏。”
顧玄茵擡起眼皮看了眼啰嗦個不停的男人,壓下心中的思緒,說道:“多謝丞相挂心,朕只是這幾日有些不舒服,過幾天便好了。”
詹夙聽她這麽說,立刻就明白了,有些尴尬,“那陛下好好休息,臣先告退。”
詹夙走後,顧玄茵卻沒什麽心情看奏書,提筆在紙上寫了“詹夙”二字,半晌又賭氣一般把這兩個字塗成了一團黑,氣鼓鼓的撂下筆,簡直沒一個叫她省心。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只有短小君
明天九點之前的更新都是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