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碧從“光星”家電辭職後即四處找工作。路遇在啤酒廠時的一位舊同事,攀談中這位同事說她一位在家具城做生意的親戚正要找一名導購員,問朱碧願不願意幹這份工作。朱碧自然願意,這位熱心的同事于是帶她前往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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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霞躺在沙發上正看電視,門鈴響了,以為是弟弟魏林,咕哝着:“又不是沒有鑰匙,摁啥呀摁!”起身去開。
打開門卻發現是一位叫王強的遠房親戚。
“姐,我惹麻煩……”
“噓!”魏霞指指父母的卧室。
這位叫王強的親戚會意其父母正在午睡,遂蹑手蹑腳的跟着魏霞走入客廳。
“姐,我惹麻煩了!你趕緊幫我擺平吧!” 王強壓着嗓門接上先前的話。
“怎麽了?!”
“我找人又去把那個姓李的收拾了一頓,結果出手忒重了……”
“出人命了?!”
“沒有、沒有!就是把他打暈了,再就是讓他挂了點彩。”
“一次就行了,誰讓你去第二次的?!”
“我咽不下那口窩囊氣……”
“你不是說狠狠地羞辱了那個叫朱碧的,還把李光劭暴打了一頓嗎?!難道是假的?!”
“呃……那天那個姓李的趁我不注意暗算我了……我覺得丢臉就沒說實話。”
“笨蛋!——什麽時候的事?”
“剛剛。”
“啊?笨蛋!怎麽選在白天?!”
“我讓那兩位朋友在晚上找機會來着,誰知他們自作主張……”
“在哪裏幹的?!”
“那個姓李的家門口。”
“家門口?!”
“嗯,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天熱,大中午的沒人出來,我那兩位朋友尾随着那個姓李的進了他家住的胡同,他開大門的當兒,他倆就從背後來了個突然襲擊。他倆都戴着墨鏡,那個姓李的不會認出來,但是……但是一位朋友的錢包落在那裏了,包裏正好有身份證……”
“一群笨蛋!”
“姐,你快想想辦法吧!那位朋友的爸爸病得很重,要是因為這事讓他一命嗚呼了……”
“別說了!我好好想想!”
魏霞正想着對策,魏林開門進來。
“回來的正好。——走,去魏林那屋。”
見兩人神色詭異,魏林問道:“怎麽了?”
王強沖魏林做個噤聲的手勢,又指指他的卧室。
魏霞想出的對策須靠魏林幫忙,于是将發生的事交代出來。
魏林被兩人的所作所為氣得漲紅了臉,“我這就去告訴爸媽!”他還沒挪窩兒,便被王強攔腰抱住。
“你要敢聲張,我就死給你看!” 魏霞指着魏林的鼻子威脅。
“你們打算怎麽辦?!”
“考驗你的時候到了!你要是念手足之情,就趕緊去求李光劭不要追究,把那個身份證要回來。”
“哥,幫幫我吧!幫幫我!”王強直向魏林打躬作揖,“我改了!徹底改了!以後再也不幹這種事了!”
“為了你那朋友的爸爸,我可以去求光劭哥哥。” 魏林思量片刻說,“你倆好自為之吧!姐姐,尤其是你!再不懸崖勒馬,就誰也救不了你了!”
魏霞鮮有的表現出低眉順眼狀:“我向你保證,再也不這樣了。”
……
“我哥哥被人打了!”李美劭給魏林開大門時悄聲說道。
魏林沒言語,先走進屋裏。
客廳裏沒人,魏林走向李光劭的卧室。
李光劭在床上躺着,張瑞英坐在床沿兒上發呆。
看到魏林,張瑞英勉強打了聲招呼。
魏林一聲不吭,走到他們母子面前“撲通”跪下。
“嗨!你這孩子怎麽跪下了?!快起來!”張瑞英說着去拉魏林。
“是我找人打的光劭哥哥,我錯了!請你們懲罰我吧!”
随後進來的李美劭聽見了,怒問:“你為啥找人打我哥哥?!”
“因為我姐姐,我想給我姐姐出……”
魏林話音未落,就吃了李美劭正反兩個耳光。李美劭不解恨,又要踢他,被張瑞英和李光劭喝住。
“一人做事一人當,光劭哥哥,求你不要追究我那兩位朋友。落下身份證的那位朋友,他爸爸生命垂危經不起打擊,求你行行好,不要報警。你怎樣懲罰我都行,只要別追究那兩位朋友……”
“真沒想到你這樣卑鄙無恥!今天我要替我哥哥處置了你!”李美劭說着飛腳将魏林踢倒在地。
張瑞英打了女兒後背一掌,去扶魏林。
“魏林,我明白怎麽回事了。” 李光劭說,“你不用替你姐姐受過,放心吧,我不會追究他們。”
“魏霞?!”張瑞英和李美劭同時發出一聲。
魏林慚愧地低下頭去。
“我就知道魏霞不會善罷甘休,果然是!”李美劭說。
“咳,那閨女怎麽這樣!”
“回家告訴你姐姐,有本事就明槍明箭的來,別在背地裏使壞!”
……
魏林離開時,李美劭跟出去說道:“給你一個将功折罪的機會。”見魏林無動于衷的樣子,遂板起臉來,“不願意就罷!”
“願意、願意!”
“那好,你去買些我哥哥喜歡吃的東西來。”
待李美劭羅列出她哥哥喜歡吃的食物,魏林緊皺的眉頭不由舒展開來。“這都是你喜歡吃的吧?”
“你姐姐找人把他打得不能動彈,我得照顧他吧?照顧他得有力氣吧?不吃東西哪來的力氣?!”
……
下午,張瑞英去店裏上班,魏林回來幫李美劭照顧李光劭。
魏林覺得無顏見李承武,在他下班前離開。李美劭要去給李光劭買消炎藥水,跟魏林一道出門。
李美劭從附近一家衛生室拿藥出來,看到朱碧過來不由停下,正猶豫着是否跟她打招呼,朱碧下了自行車。
“美劭!”
“朱姐姐!我以為你不認得我了。”
朱碧笑笑,問道:“你幹啥去?”
“從衛生室拿了點消炎藥水,呃……給我哥哥用。”
“他、他怎麽了?!”
李美劭猶豫一下說道:“今中午,他被兩個亡命徒打了。”
朱碧的臉上頓時失去血色,“我去看看他行嗎?!”
“行!走吧!”
……
李美劭領着朱碧回到家中。
“稍等等呵,我去知會他一聲。”
朱碧無聲地點點頭。
“有人來看你了!”李美劭走進李光劭的卧室神秘兮兮地說。
“誰啊?”
“朱碧姐姐。”
“啊?!”李光劭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哎呦,這麽麻利啊!” 李美劭忍不住打趣,“敢情之前是裝的。”
“誰讓你告訴她的?!誰讓你教她來的?!”
“我們碰巧在路上遇見了,是她自己想來看看你。”
“我這樣怎麽見她?!不見!你讓她走吧。”李光劭說罷緩緩地躺下。
“你不見我,我見你。”
聽到朱碧進來,李光劭一把扯起枕巾蒙住了臉。
李美劭識趣地退出去,體貼地把門關上。
發現李光劭的腿上和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朱碧不禁簌簌地掉下眼淚。“對不起,牽連你受這麽大的傷害……”
“別把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不是你牽連我,是我牽連了你,我應該向你道歉。”
“你不用安慰我……”
“這真不關你的事,是魏霞報複我把你也牽連上了。”
“真的嗎?!”
“嗯,跟魏霞的弟弟魏林證實過了。”
“我看看你臉上的傷。”
“不行,太醜了。”
“平時也俊不到哪裏,放心,吓不倒我。”
“那就看吧。”李光劭将枕巾揭掉。
朱碧走到近前端詳了一下,問道:“傷口還疼不疼?”
李光劭搖搖頭。
“你在家具城幹的怎樣,順不順心?”
“自己都成這樣了,還有心管閑事。”
“嗯……你一天不結束孤苦伶仃的日子,我就會沉不住氣管你的閑事。雖然我不太了解陳敏,不過感覺他還算可靠……”
“省省心吧,我不會由着你這亂點鴛鴦譜的嗜好随便嫁人。”朱碧說着離開他往外走,“——好好休養,再見。”
躲在客廳看電視的李美劭正挽留朱碧,李光劭追出來。
“你把話說明白再走!”
朱碧回頭看到他光着腳丫,皺起眉頭,“地面冰涼,快回去穿上鞋!”
“那你回去把話說明白!”
“已經說的非常明白了。”
“可我不明白!”
“你再跟他解釋解釋吧,”李美劭勸道,“不然會把他納悶死的!”
見朱碧默許了,李光劭對妹妹道:“你去大門外面等着!不叫你,不許回來!”
“典型的過河拆橋!——朱碧姐姐,這個難纏的病號就交給你了,好好治治他!”
李美劭出門後,李光劭向朱碧提出要求:“我腿疼,扶我一把。”
朱碧乜他一眼:“背你回去吧?!”
李光劭嘻皮笑臉的回了一聲“行”。
“轉眼成三歲小孩了!——給你拿鞋來,在這裏說。”
“龍椅太硬,我渾身疼不能躺。”
“那就坐着。”
“我體力不支,躺着才行。”
“走不動了是吧?!”
“嗯。”
“那就爬回去吧。”朱碧丢下李光劭先去了他的卧室。
“沒見過這麽冷酷無情鐵石心腸的人。”李光劭一瘸一拐地跟進去報怨;往床上躺時,還發出哼哼唧唧的□□,與先前簡直判若兩人。
“你父母馬上就回來了,我不想和他們打照面。——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我亂點鴛鴦譜?什麽意思?!難道我誤會了你?!”
“嗯。”
“那你當初怎麽還承認打算對他以身相許?!”
“是你逼着我承認的。”
“還怨我了!——那你為啥那樣排斥我,不容我接近?!”
“因為我沒有失去理智,時刻記着應該對朝三暮四、始亂終棄的人敬而遠之。”
“你竟然這樣看我!始亂終棄?!我跟誰亂了?我棄誰了?”
“都被打成這樣了,還裝什麽傻?!”
“你這是冤枉我!我和魏霞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對她從來就沒有那種意思,也從來沒有對她做過超出普通朋友的事!”
“就算是那樣,也照樣讓人信不過。”
“我哪裏讓你信不過?!”
朱碧不做聲,李光劭急了,“你說!我哪裏讓你信不過?!”
“我也不知道。”朱碧嘆了口氣回答。
“我知道症結所在。你曾經被人辜負過,對不對?”
朱碧愣怔一下,“程家大娘跟你說的?”
“她沒有明說,只是囑咐過我要對你有始有終的,別讓你再在這上頭傷心。——我很想知道怎麽回事,如果你不想告訴我,也沒關系。”
“告訴你也無所謂。嗯……來不及了,改天吧。”
“我和你一塊走。”李光劭掙紮着起身。
“別胡鬧,你身上還有傷!”
“沒事,吃點止痛藥就行了。”
“不行!”
見沒有商量餘地,李光劭只好妥協。“晚上我給你打電話。先說好,不經過我的允許,你不能挂電話!”
“不能超過五分鐘。”
“十分鐘。”
“不行,要不然我不接。”
“那好,就五分鐘。——給我抹點藥水再走行不行?”
朱碧接受了這個請求,取藥棉棒蘸些藥水俯身給他擦拭顴骨上的傷口。
“疼啊?”見李光劭閉起眼睛來,朱碧問道。
李光劭輕輕搖搖頭,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朱碧拉向自己,從一個多愁多病身變成氣吞山河的大将軍。
……
張瑞英提前十幾分鐘下班回來。
等她走到跟前,在大門口站着的李美劭說道:“我哥哥把我攆出來了。”
“你惹他生氣了?”
“沒有
“那為啥攆出你來?!”
李美劭附在媽媽耳邊,将朱碧來家看她哥哥的經過說了一遍。“看樣子,兩人有戲!”
“我買的菜不多,你再去買些,留她在這裏吃飯。”
“給我錢。——人家正說悄悄話呢,你先別進去!”
“知道,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