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寵小夫人!第 23 章 立夏(三)

這真絲水蘭色綢緞是她們鋪子裏賣的最好的綢緞,且賣價不高,只二十兩一匹,都是從蘇州直接運過來的,獨他們一家有,所以可以說是鎮店招牌。

眼下好了,雖說這真絲水蘭色綢緞不貴,但林掌櫃簽了五十匹的契約,總價就是一千兩,若是她們不能按時交給人家,可是要賠一千兩的啊!可是這真絲水蘭色綢緞只一個月運送一次,京城別家的鋪子又沒有,下一批真絲水蘭色綢緞最早也要半個月才能送來……

卿玉玲不是舍不得錢,她本不是看重錢的人,可是這國公府上下幾十口人都指望着她,她能不操心嗎?

卿玉玲心裏風急浪高,只是面上還是沉着冷靜的模樣。

卿玉玲咬了咬牙,沒說一句責怪的話,只道:“人家要什麽時候交貨?”

林掌櫃越發面紅耳赤了,“三日後……”

卿玉玲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三日後就要交貨,看來這一千兩是真的賠定了!

卿玉玲腦子飛快的轉動着,林掌櫃看着卿玉玲着急卻又不說話的樣子,心裏也是火燒一樣,“林掌櫃,這契和誰簽的?我看看能不能叫人家通融通融。”

林掌櫃道:“說來也巧了,這人和小夫人您還有些親戚關系。”

卿玉玲奇了,這事情一串連一串的,她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只聽林掌櫃道:“正是那蔣家嫡三小姐。”

原來是她!蔣家嫡三小姐正是庶出的蔣春的妹妹蔣青,也是就是蔣媛企圖說給自己二兒子做媳婦的那個親侄女。

卿玉玲這會兒不知該喜該悲了,蔣家剛剛欠了國公府一個人情,她若是上門去求,想必蔣昌盛也能答應,可是卿玉玲覺得賀白書斷斷不肯去求蔣老兒的,卿玉玲也不願欠別人的人情,她寧願別人欠着她的。

再一個,卿玉玲覺得這件事沒這麽簡單,這一件接一件的,她不信就這麽巧了!

卿玉玲當即決定道:“走,去鋪子裏看看。”

林掌櫃和玉音立馬跟了上去。

卿玉玲到了鋪子裏之後,仔仔細細的觀察了庫房裏燒毀的布料,可巧了,損失最嚴重的便是那真絲水蘭色綢緞,有的燒毀了一半,有的尚好,只是燒了一些洞出來,其他的布料便好多了,除了烤糊了一些,倒沒有燒毀多少,裁下幾寸來,還是能賣的出去的。

卿玉玲往裏走了走,林掌櫃和玉音在後頭喊:“小夫人,裏頭嗆人,快別往裏去了。”

卿玉玲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她探着那些燒成灰燼的布料,往前走了步,又蹲下身捏起一些放在鼻間聞了聞,道:“林掌櫃,你們燒燭臺用的什麽蠟?”

林掌櫃道:“可不就是普通的油蠟麽。”

卿玉玲心裏有根線把最近的事都串了串,她仿佛抓到了什麽,只是一時間難以想明白。

卿玉玲捏着灰燼的兩只手指來回摩擦着,這灰燼裏可是有一股子淡淡的硫磺味兒呢!

卿玉玲起身拍了拍手,道:“走吧,鋪子照常營業,等到契主找來了你再找我。”

林掌櫃“哎哎”地應了。

卿玉玲則帶着玉音走了。

卿玉玲回到家黑着臉,一句話也沒說,她氣的是她竟然被蔣青給算計了!不不不,卿玉玲覺得蔣青尚年幼,這麽陰狠的手段,她是想不出來的,她身後肯定還有別人,很明顯那個人就是蔣媛了,那麽蔣媛算計她是為了什麽呢?

難道蔣媛不怕她發現蛛絲馬跡并且找到證據?

要不是大火燒的夠狠,庫房裏一點痕跡都沒留下,而林掌櫃又以為是自己打翻了燭臺才引起火宅,卿玉玲真要不顧親戚之間的臉面報官不可!

卿玉玲回到房中猶疑着,若是放在年前,一千兩她還是能一下子拿出來的,可是放在現在,她手頭吃緊,封頂也只能湊個幾百兩。

難道她不得不去求蔣昌盛了麽?

可是卿玉玲真的不願意和賀白書一起丢這個人!

卿玉玲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咬牙将銀子湊夠,可是剩餘的幾百兩她上哪兒去湊呢?難不成把府裏的東西賣了?可是國公府裏有什麽能賣的呢?那些個大擺件又不是稀罕玩意,買回來的時候是費了銀錢,可是賣出去可就不值錢了,而且這交貨的時間緊迫,只有幾日了,短時間內她也出手不了這些大物件。

卿玉玲眼睛一亮,她想到了府中能快速出手又值錢的東西——千裏良駒!

卿玉玲粉拳捏緊,狠狠地捶在了桌上。好你個蔣媛!竟然将她算計的這麽徹底!

蔣媛知道卿玉玲會有今天這麽個處境,所以提前叫不知情的蔣春來借了馬,弄的她現在進退兩難,想賠也沒錢賠,不賠也不肯向蔣昌盛低頭!

卿玉玲有些憤怒了,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怒火中燒,沒想到二房的已經将主意打在國公府頭上了!

卿玉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并且又将事情分析了一遍。

若是她肯低頭去求蔣昌盛,那麽蔣媛就幫了蔣昌盛一個忙,蔣媛在自己父親面前得了這個臉,以前的恩怨也能一筆勾銷了,若是卿玉玲不肯低頭,國公府的兩匹馬已經叫蔣春借走了一匹,那麽她就不得不變賣賀白書的愛騎還賬,這不僅對賀白書來說是殘忍的,對卿玉玲來說亦是。

蔣媛既然使出蔣春借馬那麽一招,想逼卿玉玲和賀白書做個心痛的決斷,那麽不難看出來,蔣媛其實更傾向于國公府能上門求蔣家這個選擇。

卿玉玲是吃軟不吃硬的人,既然蔣媛希望她低頭,她偏不!

卿玉玲當即去找賀白書商量了這件事,不過她不準備把銀錢不足的事告訴賀白書,她決定先把自己首飾變賣一些,她還要舔着臉找玉音和玉秀借一些,她咬着牙也要将這筆銀子填滿,但是此事一過之後,卿玉玲可不會善罷甘休了!

賀白書聽說了此事後,也是憤怒至極。

但是鋪子裏沒有一絲痕跡,除了那股淡淡的硫磺味兒,所以他們也沒辦法報官。

賀白書企圖找尋一絲希望,他問道:“他們究竟是如何潛入鋪子裏的?”

卿玉玲道:“鋪子後頭的院牆不高,況且蔣家和二房手底下的練家子也不少……想潛入庫房也不是那麽難,最要緊的是,他們可能只是潑了易燃的東西,縱火的是林掌櫃自己,這麽個倒黴事叫他歪打正着,林掌櫃又是忠厚老實之人,就算到了公堂之上他也未必說的了假話。”

賀白書也捶了下桌子,道:“白白便宜了他們!”

卿玉玲也是懊惱至極,要不是林掌櫃碰倒燭臺那一下子,她倒是真想将蔣家告上公堂,偏偏老天都幫他們,這走水的事,到底是林掌櫃還是賊人之過,哪裏說的清?

卿玉玲突然想起了逸雲的話,破財一事倒真是叫她說着了。

卿玉玲又想了想逸雲後頭的話,說她還有一禍,卻不知這又是什麽禍事了。

看完賀國公府愁雲萬裏,再看二房喜氣洋洋。

蔣媛得知事情得手之後,立馬将賀永歡喊到了自己跟前。

卿玉玲的猜想大致是正确的,唯一出錯的就是,這立契約的人不是蔣青,而是蒙面的賀永歡假借蔣青之名立的。

蔣媛才不會傻到第二次将自己的侄女,拉扯進這些烏七八糟事來。

蔣媛苦想出這麽一計都是為了送走賀永歡這個瘟神。

這定金二百兩是她自己體己錢,她答應了賀永歡,若是賀永歡肯去國公府住,她便許她五百兩,且一次性付清。

賀永歡就是那種愛金銀的俗人,所以她很容易就被蔣媛收買了,不過她要的可不止五百兩,而是八百兩!

賀永歡聽蔣媛說計謀得逞之後,便開玩笑道:“明日就能收錢了,那可是一千兩啊,我可從來沒有一次拿過那麽多錢。”

蔣媛趕忙道:“說了許你八百兩,一分都不會少。”但是她的本金二百兩,她一分都別想動!

賀永歡見她急了,故意道:“二百兩也是不輕的,要不嫂子就別讓我拿來了?”

蔣媛臉色馬上變了,賀永歡發笑道:“嫂子急什麽,我同你開玩笑呢,那二百兩我肯定給你按時送來。”

蔣媛臉色稍霁道:“太貪心可不是好事,你的錢拿到之後,你可要遵守約定!”

賀永歡得意地笑道:“好好好,我拿了錢就出去,我保證再也不回這兒了,雖然我還是挺舍不得哥哥和嫂子你的。”賀永歡說着說着,掩起了面。

蔣媛冷哼了一聲,一點好臉色都沒給她。

賀永歡也混不在意,反正銀子到手就好,她有地方快活就好,日後呀,這國公府就是她的極樂世界了!

賀永歡因着好奇,随口問了一句道;“那日你叫我先去看看國公府的馬棚做什麽?”

蔣媛敷衍道:“還不是為了确保萬無一失,若是他們家馬匹都不在,蔣春去了卿玉玲拿什麽借給她?”

賀永歡深信不疑。

而蔣媛真實的目的,其實是為了讓她看國公府的兩匹馬是不是都在,若是那匹賀白書不常騎的馬不在,不能逼的卿玉玲和賀白書二人,在低頭和賠錢之間做個心痛的決定,她興許就要換個計謀了。畢竟比起趕走賀永歡,蔣媛更想讨好自己的父親。

問完了這些,賀永歡也不想呆了,蔣媛也沒有留她,待她走了之後,蔣媛冷着一張臉看着賀永歡那愚蠢的背影,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

四海大會本來即将開始的,可天公不作美,而且長公主殿下去世了,所以四海大會生生推遲了十日。

急急等待的人自然是覺得失望的很,但被破事纏身的卿玉玲卻覺得遲些好,否則她都不确定自己這倒黴命,能不能贏了!

卿玉玲将準備好的八百兩和鋪子裏定金二百兩親自包好了,就等着蔣青來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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