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夜探
但戲還是要演全套的,
她似乎這才反應過來,狀似傷心的擺擺手,步伐虛晃地往床邊走去。
“罷了罷了,就這樣吧,青兒,把桌上的菜都退下吧,我不想吃了。”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她無力得說話都透着虛弱。
青兒也不勉強她進食,只是關切道,“小姐您先歇歇,何時想吃了,奴婢再給您做新鮮熱乎的。”
身為王妃,她的淮秀院有個小廚房,平日裏想吃些小食倒很是方便。
雲裳點點頭,和衣躺在床上,不一會兒還真睡着了,待再次醒來時,已是夜深人靜,床榻邊青兒守着,頭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
叫醒青兒,雲裳吩咐她去歇息,自己這無需人侍候,青兒迷迷糊糊地點點頭離開,夜又安靜下來。
早早睡了一覺,雲裳這會兒又睡不着了,索性披了件厚實的鬥篷,坐在窗邊的桌案前,點了一盞昏黃色的油燈,捧起那本書又開始看起來。
忽而,寂靜的夜裏傳來一陣輕微的閃動,雲裳恍若未聞,唇角微微扯動,眼楮卻至始至終沒有離開書頁。
響動聲斷斷續續,煩擾個不停,半晌後,響動聲總算停止,可還沒歇停半會,更大的動靜從雲裳身後傳出。
男子從天而降,恰恰落在雲裳身後,這番動靜,雲裳再想視若無睹是不可能了。她轉過身去,來人正是心中所想,她勾唇一笑,“梁上君子?”
閻千墨撇嘴不語,指了指上面。
雲裳順着他的手勢看去,只見上方的屋頂多了個大洞,原本的磚瓦不知被挪到哪兒去。
“還真是好功夫,這麽高的地方跳下來也不怕折了腿。”她無不諷刺,面上卻依舊帶笑。
惠王也是大氣的人,這房梁可不是一般的高。
頓了頓,閻千墨蹙眉不知有何煩惱,“勞小姐擔憂了,是在下的不好。”
雲裳語塞,所有的冷靜遇到他都奔潰得不成樣子,那麽明顯的諷刺也能被他聽成擔憂?桃花眼一轉,雲裳很是無奈的搖搖頭。
“這麽晚了,門主又有事?”話裏話外,一個又字有說不出的嫌棄。
閻千墨只當聽不懂,冷冷瞥她一眼,“只是前來告知你,為了幫你那個麻煩的忙,過段時間我會進入惠王府,到時好見機行事。”
她一個王妃,總不能成日的往外頭跑,次數多了總容易被人發現,還不如他潛入惠王府,以另外一個身份待在她身邊,到時會省不少的麻煩,
“那是最好!”雖不知道他以何種方法進入惠王府,但雲裳相信,他絕對有他自己的辦法,無需她多操心。
說完正事,閻千墨走到門前,想了想又說道,“以後不必以門主相稱,喚我姓名便可。”
一口一個閻門主,太過生疏。
雲裳欣然接受,待他一腳踏出門外還不忘出聲提醒,“對了,房頂的瓦記得放回去。”
腳步一頓,閻千墨嘴角一抽,縱身躍上房頂,雲裳聽着那 裏啪啦的響聲,笑得格外舒暢。這一番陣仗下來,雲裳難得又困了,熄燈前看了看恢複原樣的屋頂,滿意一笑,直覺今晚能睡個好覺。
躺在溫暖的被中,閉上眼的雲裳驀地起身,臉色陰沉得不像話。
她看了看屋頂,又瞅了瞅自個兒的打扮,惱怒得不行。
他怎麽會知道她的身份?
氣結的雲裳一夜無眠,第二日一早頂着青黑的眼圈,博得淮秀院大大小小所有下人的同情。
在同情的目光中,梨花樹冒出粉白的嫩芽,趕早的花骨朵顫巍巍的在枝頭搖晃,一夜春雨後,乍然綻放,粉白的花草吐露着清晨的水珠。
梨花開了,百花宴也到了。
院裏的丫鬟也欣喜得不行,喜大普奔的傳遞着好消息,惠王爺又要進淮秀院了!
雲裳在梨花樹下秋千椅上晃晃悠悠,看着衆人忙碌的樣子,頗覺一個又字帶着諷刺,因為,自那日贈了他一個暖手袋以後,便再沒踏入淮秀院半步。
但難得他們歡騰,雲裳也不想掃了人的興趣,安逸的嘗着小廚房裏新出的糕點,喜歡極了。
青兒忙得滿頭大汗,看枝頭的梨花來得正好,便上前想要剪一枝插入玉瓶中。她個頭矮,攀着一枝樹丫死不放手,樹枝一彈一彈的,看得雲裳心驚。
“青兒,小心着別被帶上了樹。”
青兒臉一紅,咬牙使力折下一枝最好的,轉眼一看自家小姐懷裏的一碟點心沒了個七八,頗有些怒其不争,“小姐,王爺都快來了,您可少吃點。”
虛虛打量了自家小姐一番,青兒不得不認清一個殘酷的事實——她家小姐愈發圓潤了!
唉,長嘆一口氣,青兒奪走她懷裏的碟子,像護着寶貝似的抱在懷裏,一張小臉即是害怕又是堅定,“小姐,您真不能再吃了,我先替您放着,若是想吃也等王爺來了再說!”
說完,怕受到雲裳的責罵,一溜煙地跑進屋裏,還不忘将懷中的梨花和碟子護得好好的。
“這丫頭……”雲裳哭笑不得,不就是貪嘴多吃了點,有甚好急的。
沒了美食相伴,雲裳也坐不住了,索性起身,去查看為百花宴準備好的物什。
可能是知道她手裏寒酸,鳳蒼派提前幾日派丫鬟送來了要穿的衣服,以及……作好的詩詞。
嘴角一撇,雲裳随手翻了翻,興致索然,瞥了眼一旁的檀香木盒,不可否認,裏面那套衣裳倒是十分出彩。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雲裳再走近院裏,也覺察它的出煥然一新。
“不錯,不錯……”她不吝啬地贊賞,随後又要求,“平日裏也應這般規整精致。”
衆人心裏一喜,沒想能得到主子的贊賞。
要知在他們的眼中,惠王妃就是一個冷傲孤僻的存在,她不喜與人接觸,不喜人亂動她的東西,以至于看見院裏翻倒的花盆,他們都得細細考慮考慮。
這花盆,該不會是王妃自個兒想弄倒的吧?
回想起辛酸的小事,淮秀院的人暗自嘆口氣,覺得為奴為仆實在不易,尤其是在惠王妃手下,更是不容易。
好在,今日總算得了贊賞,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呢,衆人激動得幾乎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