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時然公主和驸馬（七）
女皇今日召見我了。
進殿的時候，我發現殿上站着一個小女孩。大概只有七八歲的樣子，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樣子十分可愛。
“母皇這位是……”
“這是小蓉兒啊，轉眼都長這麽大了。”
女皇有個妹妹，是天璇的大郡主，由于成親的晚，生的女兒也比較晚。小蓉兒是她的女兒，也是位小郡主。
“蓉兒想要姐姐抱。”
小女孩跑過來抱住我的腿，仰起笑臉，一臉天真地看着我。
我把她抱了起來。
“茵茵，郡主好不容易跟我敘敘舊，小蓉兒不太喜歡跟着我們，吵着嚷着要見你，我就想着把她拖給你照顧個幾日。”
我沒照顧過小孩，不知道顧堯會不會有經驗。
“小蓉兒願意跟着我麽？”我低頭看着小蓉兒。
“小蓉兒很願意。”小女孩仰起臉甜甜的笑了，用她的小手牽着我的手。
“母皇放心，茵茵會照顧好小蓉兒的。”
我把小蓉兒帶回了公主府。
進了府，小蓉兒一看到顧堯就怯弱地退到我身後去。
“這個哥哥很好的，你不用怕他。”我蹲下來跟小蓉兒說。小蓉兒點了點頭，但臉上還是帶着些恐懼。
顧堯就退開了去。
男子在一旁默默看着女孩，明明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卻要照顧小孩。
我讓阿桃去收拾一下紫衫少年曾經住過的屋子。自從知道了紫衫少年的面目，我就下令以後不準讓他進府了。他住的那間屋子正好空了出來。
我不知道小孩兒這般粘人，我去哪兒，她便要去哪兒，不過除了這點兒，她倒是挺讨人喜歡的。伶牙俐齒的，人也機靈。
到了晚上，我送小蓉兒睡覺的時候，她死活不肯自己一個人睡。哭着鬧着要我抱。
被我抱住，她才停止了哭聲。嘴裏不停念着∶“蓉兒要姐姐……”
我只能把她抱回了司茵茵的寝殿。
我用眼神示意顧堯∶“宿主，要委屈你了。”
顧堯極不情願地走出門去。
男子來到之前紫衫少年住着的房間，總覺得這小孩有些古怪。為什麽要纏着小家夥不放？女孩？
“她其實是個女孩子。”
莫不是她？
他匆匆趕去司茵茵的寝殿。
“殿下，我要讓你親眼看看那些男人有多惡心。這樣你就會厭倦他們了。”
夜裏，小女孩驀地将眼睛睜開了。
她用額頭貼着女孩的手，這樣那些她曾經目睹過的畫面就會被她看見了。
一個醉酒的中年男人重重地敲着一扇門，正在廚房裏做菜的女人聽見了，連忙走到門口去将門打開了。見男人喝得那麽醉，女人一邊抱怨讓他別喝那麽多酒，一邊給他脫掉衣裳。
男子極不耐煩的讓她閉嘴。
女人不想閉嘴，繼續說他。
男子就重重打了女人一巴掌，女子被扇到地上，驚恐地看着男子。
自那以後，男人每回喝了酒回來都是這樣，有時候情況更甚會對着女□□腳相向。一旁的小女孩只能躲在門後，從縫隙裏哭泣着看着女人被打，自己卻什麽忙也幫不上。
察覺到女孩臉上的痛苦，小女孩兒撫上女孩的臉∶“殿下，你別掙紮，這才是開始，後面還有更多呢。”
女孩有天放學回家的路上看到她的父親跟別的女人鬼混在一起。錢輕而易舉就甩給別人了，對自己家裏的人不管不顧。嘴上只會抱怨着這樣沒有，那樣沒有。
女孩和女人越來越不受男人待見，女人被欺負的時候，女孩漸漸長大些去幫母親的忙，卻只能連帶着被男人打被男人罵。
男人三番五次的指着女人說她沒用，只能靠自己養活。有時還會揪着女孩的頭發，不留情面地指責她∶“生你就是個累贅。”
男人對自己的家人用盡了最惡毒的語言，在外面的人面前卻卑微的像條狗。
這就是她的經歷麽？
難怪她會對男人這麽厭惡。我掙紮着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頭。
“殿下，你是不是也感受到了我的絕望？你為什麽要那樣對我，我只是……不希望你的一生被一個男人束縛罷了。”
不想讓她喜歡上男人，便要殺掉空流麽？
空流對司茵茵是真心的，他肯留在天璇只為留在司茵茵身邊。這樣一個人，他為什麽要因為她的偏見無辜死去？
空流他是無辜的啊。
變成其他人的樣子，她要耗費很多精力，所以跟司茵茵說了那些後，就撐不住入睡了。
男子匆匆趕到女孩的房間，發現女孩睡得很安穩。他才放心離開。
在我起了身後，小蓉兒也跟着起身了。
“小蓉兒昨晚睡得好麽？”
“姐姐的床好舒服，蓉兒睡的很香。”小女孩一邊說着一邊伸了伸懶腰。
在殿下身邊，她竟然沒有做噩夢。
阿桃站在門外輕輕敲了敲門∶“殿下起了麽，奴婢來為殿下和郡主梳妝。”
“進來吧，阿桃。”
阿桃很快就進了屋來，進屋來的除了阿桃同時還有顧堯。
他的臉看着有些疲憊，看樣子昨夜沒睡好。
“阿桃，你先替小蓉兒梳頭發吧，我自己來就好。”
顧堯走到我身後來，拿過桌上的梳子，輕聲道∶“我來吧。”
我從鏡子裏看着跟我梳妝的顧堯，他很認真地撥弄着我的頭發。原始故事線裏空流和司茵茵的生活也大抵如此吧。
顧堯把我的妝發弄好了，俯在我肩上從鏡子裏看着自己的傑作。
通過鏡子，我看到了旁處小蓉兒微冷的目光。她瞥了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去。
他看着看着便有些入神了，如果只有他和她的話，他估計會觸碰一下她的臉頰。
到了傍晚的時候，阿桃帶小蓉兒去洗澡的時候，顧堯跑到了司茵茵的寝殿問我∶“今晚，我們還是分開睡？”
我點了點頭。
男子望着女孩，神色不安∶“我不太放心。”
“這有什麽不放心的。”
“她就是改變了原始故事線的未知力量，還差點兒那樣對你，你讓我怎麽放下心來？”
我擡頭望向顧堯∶“宿主，你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女孩，還這麽喜歡纏着你，猜不出來挺難。”
“可她并未對我做什麽。”
“現在沒有，不意味之後也沒有。”
“小七能應對的。小七是怕不順着她，她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來。”
男子輕笑了一下拉住女孩的手∶“那你知不知道不順着我，我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來？”
“宿主不會的。”
顧堯斂起黑漆漆的眼眸，緩緩松開了我的手。
“保護好自己。”
驀地想起顧堯昨夜沒睡好覺，我輕聲叫住了他。
“宿主，要不今夜我和她睡那邊，你睡這裏。”
他搖了搖頭。
這對他來說有區別麽？
夜幕降臨，女子曾經深惡痛絕的見聞侵襲着女孩的腦海，她要讓女孩慢慢的感到害怕，然後去厭惡他們。
司茵茵就是這樣被她的想法一點點侵染從而發生改變的嗎？
司茵茵，你呢，你這麽容易就被這些想法改變，放棄了空流麽？
她明明每晚都在給她輸送他們的負能量，可為什麽她對他的态度依舊？看來想要殿下死心，必須從眼前這個男人身上下手才行。
女皇召見了我，她把小蓉兒要了回去，還不忘叮囑我∶“茵茵，你和驸馬要加把勁兒，早些生個這樣乖巧的孩子讓母皇抱抱。”
小蓉兒被人扶着走下後，女皇又告訴我涉獵的事。明日是天璇一年一度的涉獵比賽，将會有衆多出色女子一起比賽涉獵。
“明日的涉獵，我司氏必定要拔得頭籌。”
我回到公主府，顧堯抱着胳膊倚着柱子像是已經等候我多時了。
“怎麽了，悶悶不樂的？”
“我在擔心明日的涉獵。”我不會射箭。
“放心，有我呢。”
我半眯着一只眼睛看着顧堯∶“宿主，會麽？”
他從虛空裏拿了一把弓箭出來，朝着屋頂射了一箭。正在屋頂上爬的貓被弓箭吓到了逃走了。
是她。
“宿主好厲害。”
他淡淡地笑了笑，“想學嗎？”
我點了點頭。
“總要付點報酬。”
“宿主想要什麽報酬？”
男子側過臉假意在認真思索，目光卻從女孩的眼睛落到了女孩嫩嘟嘟的唇上。
顧堯半天沒想好，我就拿過弓箭自己先試了試。
先試試看能不能射中那片瓦。
開弓，放箭。
射中了。
“宿主，小七會了！”我開心地告訴顧堯。
這麽快就會了？這身技能加他身上多好，可惜他們那個時候并沒有系統。他有時懷疑他和小家夥哪個才是穿梭者。
我拉着顧堯的手∶“不過，明天還是要拜托宿主幫幫小七。女皇希望司氏拿第一，小七一個人做不到。”
顧堯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就又天黑了。
我回屋的時候顧堯正在脫衣服，索性就站了過去。
女孩背對着他張開雙臂。
男人連忙退開了去。
“宿主，為什麽要退那麽遠？”我不解地看着顧堯。
是小七麽？他以為她突然變成司茵茵了，畢竟小家夥不會那麽主動。
我自己脫了外袍睡到裏邊去。
跟她一起，她總要在深夜裏把那些令人厭惡的畫面呈現給我，讓我感到難受。我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所以倒下就睡着了。
男子看着床上的女孩。把自己蓋得徹底，全然把他的欲望蓋住了。
如果我不是系統，是一個普通人，是不是會像她夢裏那樣？
小家夥在發抖，她是做噩夢了嗎？
男子探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女孩兒碰到後便緊緊握住了。
一個人突然闖進我的夢裏，他一進來，夢裏那些讓我不舒服的畫面一下碎裂了，那些人都變得扭曲且不真實。我看向身前的這個人，這個身影是顧堯。顧堯握住我的手，帶我逃離那些畫面，我不由的握緊了他的手跟上他。
不知道顧堯要帶我去哪兒，直到周圍的事物都消失了，他突然停了下來，面向我張開雙臂，我撞進他的胸懷。
或許，我的路途到這裏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