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人就喊:“林環, 你沒事吧,是有老虎不?”說着加快了腳步。
林環轉頭看小樹林的方向,那裏很安靜, 一點聲音都沒有, 想必老虎已經走遠了,她回答:“是, 已經走了。”
那幾個人壯着膽子走過去,看到躺在地上雙眼緊閉的人, 乍一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臉竟然沒認出來, 再看那變形的腿才認出是誰,驚叫出聲:“這不是瘸老五嗎?”
“救我, 救我。”孫老四還在池塘裏撲騰,他灌了一肚子水, 眼看就要沉下去,有兩個人跑過去, 手忙腳亂地把他拉上來。
陸陸續續有人跟了上來,林瑤本來躲在草叢裏, 繞到街上,跟着人群往這裏趕來, 假裝是才發現這裏有情況。
林衛軍跟她一樣, 也是混在人群後面,到事發現場。
走得比衆人都快, 林瑤假裝剛剛發現林環,喊了聲:“大姐,”接着朝她飛奔過去。
林環剛從驚吓中回神,看到林瑤,滿臉驚喜, 扶着妹妹的手臂站起來,說:“你沒事真好,我還以為你跟鐵蛋到大坑這裏玩來了,一着急,到這來找你,碰到老虎了。”
當着衆人的面,她隐瞞了瘸老五兩人要輕薄她的事情。
林瑤說:“大姐,我和鐵蛋都好好的呢!”看到姐姐精神狀況很好,一點都沒被小威吓到,林瑤放心了。她望望小樹林的方向,傅晉軒已經帶着小威離開了,他們走之前,吹口哨給林瑤當信號,那口哨聲像鳥叫,一般人分辨不出來。
好多人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問林環發生了啥事,林環把剛才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當然她是挑能說的說。
苗玉蘭和林得山聽見自家閨女說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兩人急壞了,三步并作兩步的跑過來,把林環打量個遍,看她一點都沒受傷,精神還挺好,才把心重新擱回肚子裏。
苗玉蘭抓着林環的手:“大閨女,你沒事吧。”
林得山含蓄一些,但也滿是關切:“沒吓着吧。”
林環笑着安慰他們:“媽、爸,那老虎一點都不可怕,我沒事,我挺好的。”
他倆的關注點只在老虎,以他們的想象力,是想不出大閨女差點被壞人給侵犯。
衆人還不信呢:“真有老虎,這咋能有老虎呢?”不過看瘸老五和孫老四的狀況,又不得不信。
“可老虎怎麽沒咬人呢。”
有人就解釋說:“瘸老五吓暈了呗,老虎以為他死了,不愛吃死物,瘸老五就撿了一條命。”
其它人分成兩撥,一撥圍着瘸老五,一撥圍着孫老四。
“瘸老五這臉爛成這樣,暈死過去了,還有氣呢,咋讓他醒啊!”
有人出主意:“扇他幾個大嘴巴試試。”
立刻有人挽起袖子,手臂擡得老高,也不怕血淋淋的,連抽幾個響亮的而光,他并不是要幫忙,而是平時跟老孫家有龌龊,借機洩憤。
幾個大嘴巴下去,瘸老五也沒醒。有人湊上前,說:“我來,你打得太輕。”接着又扇了幾巴掌,瘸老五自然沒醒。
大家夥就說:“他這是活該,做了壞事,老天爺派老虎來治他。”
衆人不約而同想起瘸老五白睡啞巴姑娘的事兒,紛紛說:“是這麽一回事。”
“糟蹋別人家姑娘的時候多威風啊,現在跟一坨屎一樣。”
“老虎這是替天行道呢,怎麽不把他咬死?”
誰都有姐妹、堂姐妹、表姐妹,不願意她們遇到瘸老五這樣的混蛋,有人帶頭朝瘸老五踢了一腳之後,又有人開始拿樹枝戳他,朝他吐口水。
平時安安分分過日子的老百姓不會去得罪老孫一家,但現在不一樣,大家都對他動手,每個人都混在人群中,同仇敵忾,每個人都沒那麽顯眼,他們就不那麽縮手縮腳了。
瘸老五在糟了不知道多少拳腳之後,悠悠轉醒,看到那麽多人圍着他,咧嘴笑了:“呵呵,呵呵,老虎。”
“臭死了,瘸老五你這是拉褲兜子了吧。”
“啊,屎。”終于攢足力氣,瘸老五站了起來,開始脫褲子,脫掉外褲,兜着屎尿拼着力氣往前一甩,黃色的液體固體混合物哩哩啦啦飛了出來,前面的人猝不及防被甩到,那人怒了,擡起腳使出狠勁踹了他一腳,一下就把他踹的仰倒在地。
另外被濺到的人見有人帶頭,也湊過去踹他,你一腳,我一腳,瘸老五又被踹了個渾身青一塊紫一塊,沒一處好地方。
幾個人洩過恨之後罵罵咧咧地等着瘸老五爬起來。
“慫蛋玩意兒,你倒是起來啊!”
瘸老五已經傻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反擊,即便他知道反擊也毫無還手之力。
再次攢足力氣爬起來,他又開始脫褲衩,空氣中的惡臭味道更加濃重,幾個圍觀的女社員尴尬地背過身去,有的甚至躲到了一邊。
男社員看得倒是挺樂呵,紛紛發表意見。
“瘸老五,你那是啥幾把玩意,比火柴棍還細。”
“你這是斷了,爛了吧,怎麽弄得,活該,誰叫你白睡人家姑娘,都是報應。”
瘸老五呵呵笑着,脫了褲衩,沒甩,丢到地上。有人指着褲衩說:“上面,黃的,是豬肉,吃吧。”
瘸老五信了,撿起褲衩,碰到嘴邊,開始吃屎。
“香不?”
“香。”
“他這是傻了?”
“是,傻得透透的了。”
“活該,惡有惡報。”
再說那群圍着孫老四的人,看着他鼓囊囊灌了不少髒水的大肚子,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還是陳愛民來了之後,提醒大家,快:“按他的肚子,把他肚子裏的水按出來。”
他來的時候,看到社員們對瘸老五拳打腳踢,知道平時都不敢招惹老孫家這一家小人,現在可逮到了機會洩憤,就假裝沒看到,去另外一堆人那裏看。
有人開始給孫老四按肚子,按胸口,掐人中,鼓搗了半天,孫老四肚子裏的水吐了出來,也醒過來了。依舊躺在地上,雙目無神,神情呆滞,吐字不清:“鬼,有鬼。”
“鬼,哪裏有鬼?”
陳愛民怒了:“不要亂說話,小心上頭知道你搞封建迷信。”
孫老四掙紮着坐起來,坐都坐不穩,又朝後倒去。有人推過一塊石頭來,讓他靠着石頭坐着,他勉強伸手指了一下樹林,再也沒力氣。
有人順着他指的方向走去樹林方向,很快從樹林裏拿出一堆喪葬用品,還有一個帶着草帽的稻草人。
陳愛民看着這一堆東西,擰着眉頭,嫌惡地說:“心裏有鬼,看啥都是鬼。”這老孫家的男人個個都是小人,這下算是遭報應了。
“這東西肯定是小孩玩,弄到這的,孫老四,你平時不是聽能耐的,還能被這吓着?”
要是平時,孫老四可聽不得別人說他半句不好,肯定吹胡子瞪眼跟人杠了,現在聽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是不是傻了,看這眼神,直的,跟一般人不一樣,哎,孫老四,你認識我不?”
孫老四口齒不清:“鬼,你是鬼。”
“不,我是你祖宗。”
“額,祖宗。”說完,孫老四突然一躍而起,撞開圍觀的人,朝着小樹林跑去,到了樹林邊緣,抱住一棵海碗粗的樹,一頭撞了上去,砰的一下,又一下,鮮血順着他的額頭一道道流下來,看起來猙獰可怖,嘴裏陸陸續續發出音節:“鬼,鬼。”
圍觀的人并沒有拉着他的意思,反而是議論的很大聲。
“他這是瘋了吧?”
“應該是瘋了。”
“活該。”
陳愛民派人去老孫家通知家屬把兩人領回去,就來找林環詢問情況。
林瑤捏了捏林環的手,搶先說:“大隊長,我姐她吓壞了,她剛才都跟我說過了,我來說吧。我姐看不到我和鐵蛋,就到處找我們,來到這兒,在這小路上看到瘸老五和孫老四,這時候老虎突然從小樹林沖出來,就把瘸老五和孫老四吓這樣了。”
這次計劃比林瑤預想的還要成功,她、傅晉軒、林衛軍三人并沒有暴露自己,就把這兩個人解決了。老孫家人絕對想不到是他們放出的老虎,別的社員也絕對不會知道這件事。
眼看這兩個人一個傻一個瘋,連親媽都不認識了,也不可能認識林環,林環危機解除。他們兩個也說不出來,那現場情況到底是怎麽樣的,林環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林環看着妹妹,心裏暗自稱是,對,就這樣說,那些不堪的細節她要爛在肚子裏,絕對不會往外說。
陳愛民點點頭,他想這兩人是罪有應得,惡有惡報,老虎都沒咬他們就被吓成這樣,就是心裏有鬼,心虛,活該,否則人家林環怎麽沒被吓傻吓瘋?
不過,陳愛民不會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輕咳幾聲,大聲說:“大家都散了吧,折騰了一晚上,回去早點睡,別耽誤了明天上工。”
有人問:“大隊長,那這兩個人咋辦?”
陳愛民:“已經去通知老孫家人了,他們家人會來領。都走吧,還有啥好看的。”
林瑤簡直太高興了,巨大的喜悅包圍着她,終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感覺很輕松,一點壓力都沒有了,她說:“大姐,咱們回去吧。”
林衛軍一直站在她們附近,再加上苗玉蘭和林得山,五個人一起往家走。
回到家,苗玉蘭泡了兩杯紅糖水,一杯給林環,一杯給林瑤,說:“喝點甜的,壓壓驚。”又拉着林環問長問短,都舍不得離開她們的房間。
見大閨女說話、神情都比較自然,苗玉蘭才放了心。
等苗玉蘭回到自己房間,林瑤悄悄去林衛軍房門口喊他,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