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腰美人寵冠六宮第 77 章

沈卿言沉着一張白玉般俊俏的臉, 沒有直接言明自己的不滿。

他從五歲起就跟着還是太子的封衡一起讀書,這漫長的十六年,兩人算是同甘共苦, 經歷諸多生死。

他與封衡雖是同歲,但封衡無論是武學還是學識,以及是為人處世方面, 都比他悟性高。

封衡對他而言,是君主, 是兄長,更是摯友。

看上去是他追随了封衡十六年, 這些年為了封衡流血割肉,但實則, 沈卿言心裏很清楚,若是沒有封衡,他早就死了。

封衡即将榮升為父親,他比誰都高興。

可……

封衡的态度讓他心中略有酸澀。

難道他們之間的情義,就只能共苦難?不能同富裕麽?

封衡瞥了沈卿言一眼, 即便不去深究,他也仿佛能夠清楚的知道這厮腦子裏的彎彎繞繞。

比女子還細致!

封衡側過身子, 不想再直視沈卿言,高大的男人負手而立, 骨子裏的倨傲冷漠讓他的側臉看上去有一種不近人情的肅重,還有上位者獨有的無情無義。

帝王清冷的嗓音響起, “卿言,朕接下來會有一場大戰要準備, 朕需要恒慶王的絕對忠誠, 他僅有一個妹妹, 惜若性命,若是你能……”若是你能娶了恒慶王的妹妹,成了冀州的女婿,那朕就能高枕無憂了。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一慣是榆木腦袋的沈卿言,卻突然開竅,挺直了腰杆,“皇上!臣可以犧牲自己!”

封衡一愣,緩緩側過臉,但還是用斜睨的眼神看着沈卿言,“……”罷了,臉皮厚不是什麽不可饒恕的缺點。

若非是封衡自己不想納了楚香,大可不用讓沈卿言出手。

楚香論起容貌、家世、品性,也算是女子當中的翹楚,沈卿言大可不必像是趕鴨子上架一般。

以防萬一,封衡還是多問了一句,“你與楚香走到哪一步了?打算幾時成婚?”沒辦法,不得不多問一句,誰讓他一直操心沈卿言呢。

沈卿言知道,封衡要打雍州。

若是能聯合冀州兵力,封衡的計劃可以事半功倍。而且封衡絕對不會讓冀州與雍州聯手,最好的法子就是把恒慶王拉入自己的陣營。

沈卿言和楚香的婚事,就相當于是聯姻。

聞言,沈卿言耳根子一紅,緊接着,面頰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了,他一雙墨色的眼眨了眨,被通紅的面頰襯得格外明亮,像民間情窦初開的少年郎。

封衡,“……”這厮可是手握皇宮禦林軍的調遣之權啊!如此這般純情麽?

此時,封衡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朕是不是心太大了,竟将整個禦林軍交給了卿言掌控?!

沈卿言咧嘴一笑,“皇上放心,臣會盡快把事情辦成,今晚繼續去阿香屋裏。”

封衡又是一僵,面無表情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顆激動的心。

都已經進了人家姑娘的閨房了?

看來是自己小觑了卿言。

朕器重的人,豈會是無能之輩呢。

“甚好。”封衡淡淡啓齒,揮揮手,讓沈卿言退下。

沈卿言離開時,步履如風,單從背影去看,也能瞧出他十分歡喜雀躍。

封衡擰眉,緊鎖的眉心,隐隐不安。

沈卿言這些年一直是聽從他的安排,日後娶了楚香,該不會是個懼內的吧……

封衡掐了掐眉心,沈父早年戰死,沈母只是個閨中婦道人家,沈家這一脈就只剩下沈卿言一人,其餘沈家人都成了祠堂的牌位了。封衡對沈卿言的終身大事難免操心了些。

其實,從幼時開始,封衡就有種既當爹又當娘的錯覺。

“出來。”封衡再度擡眸時,眼底已恢複一片無波無瀾。

十三從暗處走來,垂眸抱拳,“皇上,屬下在。”

封衡似是料到了宮外的情形,“又讓那個逆賊跑了?”

十三的頭垂得更低,“是屬下無能!懇請皇上責罰!”

封衡狹長的鳳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不遠處的落日餘晖。

十三找不到人,辰王自然也沒找到。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封奕奕,在京都城,早已暗中布置好了老巢。

帝王突然唇角斜斜一揚,獨屬于年輕人的義氣和淩然,讓他看上去野心勃勃,“看來,朕得盡快将朝堂大換血。十三,傳朕口谕下去,一切還是照着原計劃進行。”

十三抱拳的動作一滞,拳頭也緊了緊,“是,皇上!”雖然此舉着實冒險,不過,一旦成功,不僅僅是楚王,朝中但凡有異心的舊臣,也會一并鏟除。

不過,十三知道,皇上要出宮,肯定也與雍州的寶藏有關系。

夜幕降臨,庭院瓊花紛落,大紅燈籠随風搖曳,原本是一派喜慶,此時,婚房內卻是戾氣叢生。

張珺瑤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辰王,就自行掀了蓋頭。

今日是她期盼已久的大喜之日,可笑的是,婚禮當場就見了血,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到了現在還沒露面。

前院的酒席更是早早就停了。

張珺瑤原本以為,她能嫁給辰王,成為尊貴的宸王妃,今後在京都城都是揚眉吐氣,會成為所有京都貴女豔羨之人。可萬沒想到,大婚當日就是不吉之兆!

“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啊!”陪嫁婆子知道二小姐脾氣暴躁,又是驕縱慣了的,豈能容忍這樣的怠慢?!

可若是大婚頭一天就在夫家大鬧,今後還如何能在蕭太妃面前得臉?

蕭太妃可并非一般的女子。

她是先帝寵妃,又是蕭氏家族的嫡女。

蕭氏是百年望族,背後錯綜複雜的勢力不可小觑。

就連太後都不能直接将蕭太妃如何,張珺瑤這個剛進門的新婦,可不得內斂一些嗎?

張珺瑤在婚房來回踱步,再度質問王府的婢女,“王爺究竟去了哪裏?幾時回來?!”

王府的大小事宜皆是回事處安排。

回事處專門挑了幾個相貌周正的婢女伺候新進門的王妃,可張珺瑤并不領情,她打量着面前四名容貌标致,正當韶華年紀的女子,幾乎嫩得能掐出水來,無疑都是上等美人。

雖然辰王沒有妾室,可難保沒有通房與侍婢。

張珺瑤一腔怒意無法可撒,一想到她今後沒臉在京都城那些貴女命婦面前招搖,她很快就遷怒到了四名婢女頭上。

“你們四個,給本王妃跪下!”張珺瑤低喝。

四名婢女并非是辰王的女人,但都是辰王府的大丫鬟,論起容貌、氣度,皆是絕佳,也十分懂規矩,可識文斷字。

她們四人盈盈跪下,皆垂首,無半句怨言。

看得出來,新王妃并非是好性子的女子,并且,也未免過于膚淺愚笨了。

大婚頭一天就這般尋事,豈會給王爺留下好印象?

其實,王妃最好的做法的是以德報怨,如此,說不定還能讓王爺心存愧疚。

男子一旦對一個女子有了愧疚心,也算并非是真心心悅,也多多少少會有憐惜之情。

可惜了,王妃果然如傳言中一樣,是個跋扈嚣張的女子。

可這一套,在王爺面前是行不通的。

果不其然,四名婢女剛跪下沒多久,張珺瑤就砸了手裏的杯盞,碎片濺落一地,四處狼藉,鋒利碎片劃破其中一個婢女的手背,鮮血溢了出來。

“啊——”婢女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到底是學過規矩的婢女,縱使受了驚吓,也能很快控制住自己。

這時,一身紅衣的高大男子出現在婚房門口,人還沒邁入門廊,摻和着隐忍的低喝聲傳來,“發生了何事?!”

辰王在外人眼中,素來儒雅,他乃天潢貴胄,身份矜貴,可偏生又像民間如玉公子一般,溫潤的令人昏眩。

他若是動了脾氣,那便真的愠怒了。

四名婢女暗暗驚醒,擡眼望向了這位蘭芝玉樹般的男子,是她們的王爺。

雖然王爺從未表示過會收了她們,可像她們這樣的下人,如今正當年華正好,自是人人抱有飛上枝頭的渴望。

若是無緣成為王爺的人,她們遲早會被許給王府的下人,便再無翻身可能。

四名婢女可謂是含情脈脈,一腔愛慕之心就要迸發而出了。

這一幕落入了張珺瑤的眼裏,不亞于是看見狐貍精當着她的面勾搭自己的夫君。

可辰王在場,張珺瑤不敢繼續發飙,可委屈還是有的,她走上前,伸出雙手要去握住辰王的手,下一刻,卻被辰王避讓開了。

張珺瑤愣了一下。

心頭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不疼,可隐隐難受。

滿屋子的大喜色,突然就顯得蒼白了起來。

“王爺?你、你去哪兒了?為何現在才回來?你我還沒真正禮成呢。”除卻拜堂之外,尚有掀蓋頭、撒帳、合卺酒、持手剪燭這幾樁最重要的儀程。

缺了一樣,都是不完美的。

而張珺瑤不允許大婚這一日有任何瑕疵。

今日的酒席已經徹底毀了,還見了血,讓張珺瑤心中如何會痛快?

辰王沒有看張珺瑤,而是掃了一眼跪地的四名婢女,“你們四個站起來,既然王妃不需要你們,自今日起,你們四人去太妃院裏伺候。”

他大抵能夠想象的出來,用不了多久,辰王府內宅就會被張珺瑤弄得雞飛狗跳。

四名婢女如釋重負,可又不免覺得可惜,去了太妃那邊,能見到王爺的機會就少了。

辰王拂袖,欲要離開。

若非是管事前來通報,他根本不會走這一趟。

辰王過來時,就發現這座院子裏多了十數個生面孔。

張家嫁女,陪嫁的仆從倒是不少!

辰王豈會不知,是張相想在辰王府安插眼線。

四名婢女垂首退下時,張珺瑤從愣神中過回神,上前一步雙手握住了辰王的手腕。

她仰面看着他,在喜慶光線之下,她的夫君卻像是墜入了無盡深淵的悲鳴者,那雙鳳眸之中映着昏黃光線,那般蒼涼與失落,像是行走在黃泉路上丢了魂魄的人。

确切的說,像一個沒了芯子的人。

是一具空殼。

張珺瑤的心又是猛然一顫。

辰王冷冷的看着她,若非是這個女子起初假冒是他的救命恩人,蕭太妃與張相又豈會擅自定親!

沒有眼前這個女子,辰王或許還有機會明媒正娶自己心悅之人。

辰王的視線像一把沾了鹽水的刀子,傷人于無形。

辰王只看了一眼,撇開視線,拂袖轉身離開。

他拂袖的動作,撇開了張珺瑤,讓張珺瑤幾個步子踉跄,癡癡望着男子離開的背影,好半晌還沒回過神。

張珺瑤不想承認,夫君不愛她。

半點不愛。

甚至就連恨都沒有。

是漠然與無視。

人只有對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才會漠然和無視。

那一剎那間,張珺瑤仿佛聽見了美夢破碎的聲音,可她不承認啊。

張府的嬷嬷走上前攙扶她,“王妃呀,你可得壓制些脾氣了,王府可不是張家。”

張珺瑤笑了笑,“王爺必然是有事在身,本王妃的确不應該讓他分心,本王妃一定會做一個賢內助。”

說着,張珺瑤搖搖晃晃往內室走,一個人上了榻,平躺在了喜榻上。

陪嫁婆子與丫鬟面面相觑,不明白二小姐到底是怎麽了。

蕭太妃那邊,管事婆子将張珺瑤的失控一一禀報,可蕭太妃這個婆母似乎根本不欲操心新婦的事。

哪怕張珺瑤今日把王府捅一個窟窿,她也不會插手。

蕭太妃糾集了自己的勢力,将聽令于她的王府護院叫到了跟前,又命人給護院們分發了畫師不久之前才臨摹出來的男子畫像。

“你們給哀家,把畫像中的男子找來!誰能抓到他,哀家賞賜萬兩!”

萬兩可不是小數目,單單是這個數額,就足可以讓無數人為之付出性命。

護院們立刻如同打了雞血,這便帶着畫像出發。

蕭太妃身上還穿着今日白天的華貴衣裳,頭上發飾随着她的動作而晃動,她立于廊下,浮光打在她身上,華貴異常。

蕭太妃盯着夜色蒼茫之處,眼神狠辣。

奕哥哥!你真以為哀家還是當初的純情少女?

哀家一定會讓你後悔!

封奕奕是她此生的心頭刺,拔了會疼,不拔也會難受。

這一刻,蕭太妃甚至在想,她就是死,也要拉着封奕奕一起,哪怕去了黃泉路,她也要讓他不得安生!纏他,鬧他!

夤夜。

一衣襟半敞的男子正倚欄觀夜色,俯瞰着他曾經無比熟悉的京都城。從背影去看,男子一頭墨發傾瀉,直披腰間,他身段颀長,半倚欄杆的姿勢,透着超乎年紀的風流與不羁。

身後婢女,跪在地上,雙手給他細細擦拭發梢。

要論封奕奕此生摯愛,無疑是無上皇權,以及他的臉,和一頭墨發。

此時,穿着黑色鬥篷的男子悄然靠近,站在了封奕奕身側,抱拳道:“王爺,別來無恙。”

封奕奕嗤笑一笑,“也才三載而已,何況本王從未真正離開過。”

黑色鬥篷男子噎了一下,但很快無視封奕奕身上睥睨天下的倨傲與清冷,笑道:“王爺還是不改當年風範啊!”

封奕奕卻不接受這份奉承,嘆道:“本王老了,晚輩們倒是愈發冒進。本王的兩個好侄兒,還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一言至此,封奕奕唇角斜斜一揚,仿佛遇到了強勁的對手,讓他興奮了。

黑色鬥篷男子頓時無話可說。

他發現,無論是三年前,亦或是如今,他與封奕奕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可眼下,他需要封奕奕的這股勢力,來攪亂時局。

總之,新帝的勢頭,需要壓一壓了,不然他們這些世家遲早沒有好日子過。

鬥篷男子頓了頓,道:“王爺,本官已按着你的要求,辦好了一切,接下來,王爺打算怎麽做?”

封奕奕望着不遠處的萬家燈火,風流鳳眸之中掠過一抹玩味,“本王三年前逼宮沒能成功,那樁事是本王的心頭大忌,本王一定會讓封衡那個臭小子吃點教訓。”

那個侄兒啊,獠牙太過鋒利。

可封奕奕偏生不是一個認輸的主兒。

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若不能肆意暢快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鬥篷男子了然,“王爺,本官可以全力輔佐王爺!但,還請王爺也要履行當初的承諾。”

封奕奕突然朗聲大笑,嗓音磁性低醇,極具辨識度,“笑話!本王豈會在意那些小恩小利,你們想要的東西,本王自然會給。”

本朝一直以來都是九品中正制選拔官員,可就在先帝登基之後,改成了考核入選,到了封衡禦極,平庸的世家子弟更是沒有機會入仕。

長此以往下去,不出兩代,各大世家的存在感會逐漸消失。

世家是絕對不會允許被削弱根基的。

次日,虞姝帶着小公主去長壽宮請安。

虞姝有孕的消息,已經在後宮傳開,畢竟,昨日整個太醫院都去了重華宮,這樣的陣勢想讓人不知道都難。

後宮嫔妃們,自然是一番酸言酸語。

要知道,雖然如今宮裏有了小公主和皇長子,可後宮的嫔妃們從未見過皇上如此在意一個嫔妃的肚子。

足可見,皇上對虞姝這一胎的重視。

太後與皇後是知情者,當然明白為何封衡獨獨對虞姝的這一胎格外在意。

但旁人卻一無所知。

張貴妃是個能隐忍的,自從上次針對虞姝,而被封衡敲打之後,她就安分守己的多。

淑妃卻沒忍住,柔柔的捏着自己的後脖頸,倚靠着圈椅,慵懶的睨了虞姝一眼,尤其多看了一眼她的小腹,“修儀妹妹好大的福氣,想當初,皇後和陸嫔有孕,可不見皇上如此重視呢。”

淑妃嘴巴不饒人,這話輕易得罪了皇後與陸嫔,順便也挑起了皇後、陸嫔,和虞姝的仇恨。

虞若蘭從昨日到此刻,都不曾平靜,一直在盛怒之中,饒是濃郁的脂粉也遮蓋不住眼底的暗青。哪怕事到如今,她也認為,虞姝之所以能入了帝王的眼,皆是她的功勞。

可這個庶妹,就是個不會知恩圖報的白眼狼!

憑什麽是庶妹懷上龍嗣?!

一個庶出的低賤玩意兒,有什麽資格給皇上生孩子?!

虞若蘭坐在圈椅上,一雙布着血絲的眼,盯了虞姝好片刻,雙手捏緊了手中錦帕。

皇後自诩有虧,如今就連吃醋的份兒都沒了。

陸嫔是個沒腦子的,還當真怒視了虞姝一眼。

當萬千寵愛在一個人身上時,她就無疑成為了後宮公敵。

太後随意賞賜了一些物件,皇後也賞了東西。

虞姝離開長壽宮時,劉寶林特意攙扶着她,壓低聲音提醒了一句,“修儀姐姐,我聽說,胎兒月份不足三月時,是最容易出事的,你可得仔細着身子,莫要走不該走的路,也莫要吃不該吃的東西。”

劉寶林豐腴的手指輕輕拍了拍虞姝的手背,又對淑妃和虞若蘭遠去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虞姝明了了。

太後、皇後,如今因為小公主在自己手裏,她二人已經有所收斂。

張貴妃此人是個看不透的。

陸嫔沒有腦子使壞。

最容易壞事的,是沒有保住龍胎的淑妃與虞若蘭。

自己失去了,當然會痛恨別人擁有着。

這是人之常态。

虞姝點了點頭,心想着,皇上昨日讓整個太醫院給她看診,也着實是……過于隆重了。

按着她的內斂性子,不到三個月的胎象,她是不會外傳的。

可事已至此,只能處處小心。

淑妃今日特意沒有乘坐轎辇,她與虞若蘭一起走在宮道上,順手掐了一朵正當綻放的芍藥,遞給了虞若蘭,笑着道:“貴嫔妹妹,這花很适合你。”

不知為何,看到虞若蘭如今的處境,淑妃就沒那麽痛恨她了。

原來,一個人卑微的時候,就連仇家也會少。

淑妃無疑是極美的,一颦一笑間皆風情,虞若蘭的容貌不及她。

看着淑妃扭着腰肢走遠,虞若蘭将手中的芍藥擲地,用腳踩了上去,又狠狠輾軋。

“哼!淑妃是在嘲諷本宮不過就是芍藥,不像她,是華貴牡丹!”

身後宮婢大氣不敢喘一下。

修儀娘娘得寵之後,虞若蘭的脾氣愈發暴躁。

虞若蘭踩爛了那朵芍藥之後,轉過身,看向了随從之中的一名秀氣太監。

這太監明顯感覺到了虞若蘭的目光,擡眼走上前,溫柔勸道:“娘娘消怒,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虞若蘭擡手,太監握住了她的纖纖玉手,兩人繼續往前走。

夏荷已經吓出一身冷汗。

在翠碌軒也就罷了,可這裏是長壽宮外面呀,若是叫旁人察覺出端倪,可如何是好?

如夏荷所料,這才剛回到翠碌軒,虞若蘭就屏退了所有人,将太監牽入了內室,不多時裏面就傳出隐隐約約的靡靡之音。

夏荷在院中來回踱步,等了許久還不見消停,她過于焦灼,深知皇上可能知道一切。

而二小姐此舉,不僅是自取滅亡,還可能會連累了整個将軍府!

她那年邁的母親還在将軍府做針線婆子呢!

夏荷思忖片刻,還是決定去一趟重華宮。

或許,三小姐才是拯救将軍府的關鍵。

重華宮。

虞姝坐在西花廳下吃酒釀丸子,她胃口不太好,已經改成少吃多餐。

夏荷暗示虞姝屏退旁人。

虞姝知道夏荷的心思,就讓知書和墨畫退開了些。

她聽完夏荷一五一十交代之後,整個人呆了呆。

她素來知道二姐慣會胡鬧,可也不會想到,二姐膽敢又接種生子!

這可是滅門之罪!

虞姝震驚的同時,莫名其妙同情起了皇上。

不過,夏荷又說,“修儀娘娘有所不知,其實皇上從未真正寵幸過二小姐。一直以來都是二小姐在設計皇上。”

虞姝嘴裏的丸子停在了唇齒間,神色一滞。

男主一直在被虞若蘭設計……!是故意的麽?

為何?

該不會是皇上知道當初,虞若蘭故意代替自己入宮,所以,一直心懷不滿吧?

可送上門的美人,也沒有不要的道理。

皇上還真是個記仇的性子。

可,以皇上的謀略,他豈會不知道虞若蘭私底下的秘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虞姝眼中的震驚之色又恢複了平靜。

她看向夏荷,“皇上有皇上的打算,若是沒猜錯,皇上不會将虞若蘭的事捅出去,大抵……也不會将虞家如何。”

聞言,夏荷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夏荷離開後,虞姝思忖了半晌,猜出了七八分來。

虞若蘭的私底下的醜事,可是要挾父親放棄兵權最好的把柄!

要知道,虞若蘭的行徑,是欺君大罪,會禍及阖府。

是保女兒和家族?還是手握三十萬兵馬?

父親會選前者還是後者?

要是虞姝沒猜錯,皇上為了安撫虞家,不會将虞家徹底扳倒,而是會扶持二哥上去。

如此,父親就算是有意見,也只能隐忍。

皇上,他……當真奸詐又歹毒!

想明白之後,虞姝一陣心驚後怕,虧得她與皇上是站在同一陣營的,否則,她就是花十輩子的精力,也鬥不過皇上。

知書走上前,“娘娘,在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虞姝只是笑了笑。

虞若蘭和皇後都背叛了皇上,那麽陸嫔呢?聽囡囡說,皇上還想踩死皇長子,難道陸嫔也……

虞姝的表情出現了片刻的龜裂。

她到底是該幸災樂禍?還是應該同情一下皇上?

正在為後宮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議時,虞姝看見一道陰影投在了石案上,哪怕只是影子,她也認出了封衡。

虞姝轉過頭來,正好對上了男人深幽的鳳眸。

這人是帝王,是天下之主,可他的後宮已有數只紅杏出牆,虞姝看着此刻的封衡,不再是仰視一個無所不能的上位者,而是看着一個尋常男子。

可強者是不需要同情的。

封衡立刻擰眉,察覺到了虞姝眼神中的異樣,“昭昭,你為何這般看着朕?”

虞姝美眸忽閃,“沒、沒什麽。”

作者有話說:

虞姝:看來,皇上真的需要看開一點~

封衡:(⊙o⊙)…

————

寶子們,晚上還有一更哦~

PS:接下來會走走劇情,女主也會在接下來的種種事件之中愛上帝王,算是相互救贖~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