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郅把人關起來了,她是見不到的,也沒心思去見。
走進樓奕琛的房間,看着樓奕琛已經昏迷不醒,莫離正在翻查醫術,看到她進來,忙的站起來。
“主子!”
她直接坐在樓奕琛的塌邊,打量着樓奕琛的面色,“大哥如何?”
莫離沉聲道,“無生命危險,可如今天氣炎熱,傷口恐會惡化,因着奴婢對七日絕不甚清楚,不敢随意用藥,只能敷些草藥,不過昨夜已經為他吃了一顆清熱解毒的丹藥,有了些效果!”
她一開始學醫,本就是為了樓月卿的寒毒,對其他病症還能了然,可對解毒,并不甚了解,故而才會這般為難。
對樓月卿的身體,她了如指掌,怎麽用藥,如何療養,她甚至比端木斓曦還要清楚,所以這麽多年樓月卿的寒毒都是她在控制,可術業有專攻,她并非毒醫,自然不懂這些。
就算有了些頭緒,也是不敢随意用藥的。
樓月卿颔首,“嗯,容郅已經派人去尋了解毒的人來,只要你讓大哥這幾日都好好的,便足矣!”
莫離會什麽不會什麽,她自然懂得。
“是,那刺客可抓到了?我們在平城還是有······”
樓月卿搖搖頭,“不必,已經抓到了,是東宥國的人,不過······”話音一頓,疑惑的看着莫離,“東宥近來有變動?”
她從未聽莫離說起過東宥國的事情,以為風平浪靜······
莫離想了想,低聲道,“東宥國太子性情大變,已經奪了權,如今的東宥國,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各國的消息頻繁傳來,莫離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樓月卿身子自從醒來後,就一直不好,她不想樓月卿為這些事情傷神,就閉口不談,除了那些重要的事情,例如······北璃!
北璃的事情,是瞞不住的,也絕對不能瞞的。
任何風吹草動,她都要禀報。
樓月卿聞言,十分驚訝,“南宮翊?他?”
一個草包太子,竟然會······
樓月卿的驚訝,莫離并不覺突兀,繼續道,“就在您醒來那段時日,東宥太子遭遇刺殺,墜入懸崖,後來被尋到,醒來後,就變了個人似的,人變的狠戾,手段也殘忍了。這半年,東宥幾個皇子死的死,關的關,東宥皇帝已經被架空了實權,南宮翊攝政了!”
東宥此番變動,可謂震驚四國,只是東宥如何,樓月卿并不太關心,所以,莫離就沒有提起過。
樓月卿聞言,饒有興致的道,“這倒是稀奇了,以前聽聞他不僅荒淫好色,還胸無點墨,這刺殺一次,竟讓人性情大變,當真是無奇不有!”
她沒見過南宮翊,可是對這位草包太子可是聽說過不少,本以為東宥廢太子是遲早的事情,可如今,竟如此······
呵呵!
思路一轉,她凝眉問道,“那這些探子······”
莫離道,“不僅楚國,北璃,西魏,都潛入了不少探子,這位太子爺估計是野心大了,想要染指別人的江山了!”
可是,有那麽容易麽?
且不說四國互相抗衡兩百年局勢不變,就說東宥想要以一對三,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北璃?”樓月卿神色微變,眼中劃過一絲精光,不知道想些什麽。
“是的!”
樓月卿抿唇,神色複雜,雖有些糾結,還是沉聲道,“派人去清除掉,最好······一個不留!”
北璃······是她的東西!
誰敢惦記,她就滅了誰!
即使親手毀了那個國家,她也決不允許別人染指,何況······
莫離聞言,眼中晦暗不明,低聲道,“是!”
沒有再說什麽,樓月卿站起來走出去,卻在院子裏撞上了正打算進來的容郅。
忙的盈盈一拜,“參見攝政王!”
容郅剛從書房出來,身後還跟着兩個王琦護衛,薛痕緊随在側,看到樓月卿,作揖行禮。
容郅眉頭微蹙,淡淡的說,“起吧!”
樓月卿站直身子,沒看他。
看了一眼裏面,他開口問道,“樓奕琛如何?”
“未見起色!”傷口還惡化了!
“既如此孤就不進去了!”看和不看,人又好不起來,何況,樓月卿的人在裏面,他也無需擔心。
“刺客抓到了,孤正要去看,你去不去?”
樓月卿驚訝的看着他,他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的淡漠,卻在詢問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刺客?
不是不讓她幹涉的麽?
想是這樣想,她淺淺一笑,“去!”
容郅轉身往外走去,樓月卿跟上。
刺客被關押在平城一座空院子的地牢內,加上樓奕琛來這裏這幾日抓到的幾個,一共六個人,都被分別關押着。
地牢入口隐蔽,竟然是在別院後園地下,而不是關押在院子上面的房間裏。
地牢昏暗潮濕,只有幾盞燈照了點光,容郅的手下點了火把照路,這才沒有摸着牆走。
樓月卿穿着的衣裙有些長,只能提着裙尾走,暗自吐槽。
沒事建個地牢做什麽?
還那麽昏暗······
還沒有走進裏面,就遠遠聽到來自于盡頭傳來的慘叫聲······
有人在行刑逼供!
鞭子抽打的聲音和那些人的慘叫聲回蕩在地牢通道上,還帶着一絲絲陰森和陰冷,猶如······
地獄!
容郅在看着她,在她的臉上,竟找不出半點懼怕,一般女子待在這個地方,定然是驚懼不已的吧······
想着,耳邊傳來她帶着笑意的聲音。
“王爺,為何要在人家的院子地下挖個地牢,楚國沒地方關人了麽?”
還在花園地下!
剛才跟着容郅走進這個荒廢的院子的時候,樓月卿還以為容郅在耍她呢!
在別人的院子裏挖地牢·······
就不怕被人拿來藏金子?
咳咳······
攝政王殿下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問你大哥!”
這是樓奕琛讓人挖的!
樓月卿淩亂了······
攝政王殿下又道,“這是你大哥的別院!”
事實上在樓奕琛回京之前,曾經在平城待過一年多,雖然這裏離楚京不遠,可是,他當年在這裏任職,在平城抓到不少非楚國人士,平城多重要,樓奕琛十分清楚,但是有人劫獄救人,樓奕琛自然不會把人繼續關在地牢,就讓人挖了個地牢在自己的別院下面,而且入口設計巧妙,旁人又怎麽會想到這個小院子會有地牢呢······
這次樓奕琛來處理軍務,住的是驿館,而這裏,早被荒廢了。
可是還是派上用場了!
樓月卿不說話了。
走了一會兒,就看到那邊燈火亮了不少。
遠遠看到那邊的地牢裏,幾個人被挂在十字架上綁着,白色的囚衣上沁滿了紅色的血跡,頭發淩亂,低着頭奄奄一息,他們面前放着不下十種刑具。
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更甚至是死亡的氣息!
容郅頓足在原地,沒進去,他們一來,身穿铠甲的莫铨走來,作揖行禮。
“參見攝政王殿下,見過郡主!”
莫铨穿着铠甲,許是在這裏呆了不少時間,臉上都是汗。
容郅淡淡的問,“招了麽?”
莫铨即刻道,“末将正要打算回去禀報,那刺客熬不住,招了,且還說,東宥太子此時正在平城,但是具體在何處尚不得知!”
聞言,容郅魔瞳微眯,随即淡淡的說,“不留活口!”
“是!”
看了一眼樓月卿,他道,“走吧!”
樓月卿暗自咬牙,這厮還真的就為了帶她進來看一眼就走·······
不過她也不喜歡這裏的血腥味,輕微颔首,随着離開。
走出地牢,樓月卿呼吸了下外頭的空氣,一陣享受。
看着不遠處正在和手下吩咐事情的容郅,她看了一眼自己方才在裏面不小心拖到地上弄髒的群尾,撇撇嘴,等會兒回去換套裙子。
随即,他的手下閃身離開,容郅才走過來。
樓月卿身上的衣裙本就是比較厚,方才地牢裏陰暗潮濕且悶熱,樓月卿進去一趟,如今臉上微潤,臉頰上微微潮紅,想必是在裏面待久了熱的緣故。
只覺面色紅潤,白裏透紅!
樓月卿挑挑眉,“回去了麽?”
容郅沒吭聲,看着她沉思。
他要看,樓月卿就大大方方給他看,淺淺一笑,“王爺為何喜歡用這種眼神看着臣女?”
“你······不怕?”
一般女子,方才地牢的情形定然會吓得面容失色,她卻好似習以為常?
這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為何要怕?”
看着眼前笑意吟吟的女人,容郅魔瞳緊緊凝視着她,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姑蘇城······你去那裏做什麽?”
這是他,第一次直接問出來!
不容許她再辯解。
樓月卿眼中劃過一絲狡黠,勾唇一笑,“自然是養病,邯州不好玩,就跑到姑蘇城了,可不承想會遇上王爺······而且,臣女竟然不知,王爺有做梁上君子的嗜好,窺人······”洗澡二字沒說出來。
“閉嘴!”
他自然記得,那天他蠱毒發作遭遇刺殺,只好潛入附近的宅子裏,驚動了裏面的人,無奈之下就躍進了一個較高的屋子,直接砸到了浴池邊······
他當時受了點傷,蠱毒又發作,迷迷糊糊,眼角瞄到了一個女子的······
她救了他,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樓月卿還真閉嘴了。
低眉順耳的模樣······
攝政王殿下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走吧!”
走出別院,門口停着馬車,容郅先上去,随即樓月卿也不客氣,登上了馬車。 平城乃大城池,自然是繁華的,街道上小攤販吆喝叫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人群使得街道上馬車走得很慢。
容郅上了馬車之後,就直接閉目養神了,他其實昨夜不曾好好休息,樓月卿坐在他對面,一直低着頭,沒吭聲。
感覺怎麽怪怪的·····
早知道應該多備一輛馬車才對,真實······
坐在他對面,渾身都不自在!
馬車走了了半柱香的時間,攝政王殿下終于開眼了!
定定地看着她,開口問道,“餓麽?”
如今已經午時,該用午膳了!
樓月卿聞言,本來是想點頭的,可是被他這眼神看着,她突然間就沒吃東西的想法了,想了想,果斷搖頭。
“不!”
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他又閉目養神去了······
樓月卿:······
回到驿館,一下馬車,看着他大步走進裏面的背影,樓月卿果斷叫了正在照看樓奕琛的莫離,讓她跟自己出去覓食,驿館是有做飯的廚師的,可吃了兩日,樓月卿不太喜歡,又不想大費周章,就沒太在意。
樓奕琛如今情況穩定了些,再加上這裏有大夫,莫離只好陪着她出去。
尋了這裏最大的酒樓,果斷走進去!
半個時辰後,才走出酒樓。
吃的有些多,自然是不能再坐馬車了,就直接走路回驿館,反正酒樓離驿館只有半柱香不到的距離。
莫離把出來時帶出來的紗帽遞給了樓月卿,樓月卿接過,戴上。
随即走在街上,往驿館而去。
這一幕,正好落入街邊的茶莊樓上的一雙眸子中。
南宮翊緊緊盯着街道上一襲白衣戴好了紗帽已經看不到五官的人,眼中晦暗不明。
“爺,屬下已經探查清楚,這位姑娘乃樓奕琛的妹妹,楚國寧國公府的嫡女,卿顏郡主,名叫樓月卿!”
這是昨夜手下告訴他的。
樓月卿······
和那個人,竟然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在這個異世,會是她麽?
半年的時間,他從未忘記,那個讓他愛進骨子裏卻又決然躍下山崖的女人,如今,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出現······
緊緊握着茶杯,南宮翊心底思緒暗湧,不管是不是她,既然長得一樣,那就·······
只能是他的!
茶杯破碎,茶水四溢,他卻毫不在乎。
突然,他的手下快步走來。
“爺,我等被發現了,平城不能再呆了!”
聞言,南宮翊把茶杯重重的放下,目光緊緊鎖着茶樓下面的街道上緩緩遠去的身影,眼中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情緒,随即淡淡的說。
“回金陵!”
樓月卿就這樣一路晃蕩,回了驿館,沒想到寧國夫人還是知道了樓奕琛中毒的消息,讓暗衛送來一封信,樓月卿看了之後,再給她回了封信。
可這樣的悠閑日子才過了一天,就出事了。
容郅派人去接人來解毒,卻在半道上遭遇刺殺,人受傷了!
還好受了輕傷而已,但是,容郅卻驟然發了怒······
鳳衛折損五百餘人,聽到這個消息,元太後怒不可揭。
狠狠地把佛珠摔在地上,咬牙切齒,“那個孽種!”
她的鳳衛,竟然折損五百多人,只因為派人刺殺了花無言,容郅可真是······
“太後息怒······”
跪了一地的宮人,因為元太後的突然暴怒而驚慌不已。
聽到這個聲音,元太後更是氣急。
“都給哀家滾!”
宮人們即刻退下。
元太後怎麽能不心疼,鳳衛雖然不是她唯一的勢力,可是明面上她就是只有鳳衛,本來鳳令不在,她能調動的鳳衛只有一千人,如今,竟折損一半有餘,她如何不怒?
因為容郅,她的鳳衛這幾年死傷大半,如今······
王巍低聲道,“太後,莫要氣壞了身子!”
攝政王這次,怕是刻意給太後教訓了。
哎······
元太後氣的臉都青了,可能如何?
自然是不能問罪的。
只能嗑碎了牙自個咽下!
與此同時,邙山別院。
聽到暗衛傳來消息,容憶雲摒退暗衛,看着遠處的屏風,眼底晦暗不明。
容郅和樓月卿······
看來,她的想法不算多想,若是容郅開竅了,也是應該的!
這樣,她就是死,也瞑目了。
······
花無言受了點輕傷,但是不影響解毒。
花無言四十出頭,乃已故坤王妃的心腹侍女,也是極好的摯友,身份成迷,年輕時候因為重傷奄奄一息被還未出嫁的元若雲救回家,無處可去,為了報恩,就選擇在她身邊,随着元若雲嫁入坤王府之後,亦仆亦友的陪着她,後來元若雲被擄進宮,她本來也跟着去了,可是元若雲放心不下女兒,就讓她回去照顧容憶雲,也正因為她的照顧,容憶雲才活到現在,後來,也幫助容郅控制蠱毒。
她對毒物十分熟知,對焚心蠱的控制可以讓容郅減少一半痛苦,所以,一直在容郅身邊幫助他。
與別人的精致面容不同,花姑姑帶着半邊面具,看不出長什麽樣子,另外一邊看得到的臉上,皮膚細膩光滑,想必必然是個美人。
她來歷成迷,也無人追問其身份,不過,對容郅倒是十分上心。
一醒來看到容郅,第一句話便問,“王爺蠱毒發作的還厲害麽?”
容郅淡淡的說,“花姑姑不必擔心,孤暫時無礙!”
語氣雖不見得溫和,卻沒了平日裏的淡漠,可見容郅自然是對其十分尊敬,這次她被刺傷,容郅焉能不怒。
花無言這才注意到樓月卿,先是一驚,随即看着容郅,不解地問道,“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樓月卿還沒說話,容郅緩聲道,“這是清華郡主的女兒!”
言罷,花姑姑目露詫異看着樓月卿,打算行禮,“原來是卿顏郡主,老身有禮了······”
樓月卿急忙道,“花姑姑不必多禮,你有傷在身······”
花無言看着樓月卿淡淡一笑,“謝郡主!”
緩緩坐下,她看着樓月卿的眼神,帶着一絲探究······
若有所思的問,“聽聞郡主身子不好,如今可是好了?”
樓月卿身子不好,不說楚國,好整個楚京的人都知道了!
“已經好了!”
“如此甚好!”
有了莫離的配合,花無言制作解藥也是快了許多,需要七種劇毒的東西,蜘蛛,毒蠍,蜈蚣,蛇······
還要搭配百種藥材。
平城自然沒有那麽多藥材,所以,等吧所需藥材毒物都準備好時,已經是兩日後了,樓奕琛中毒第五天!
以毒攻毒,且制作繁瑣,順序萬萬不能出錯,所以,誰也不能打擾。
一天的時間,容郅忙着批閱楚京送來的各種折子,樓月卿只能就這樣在樓奕琛的旁邊一等就是一天。
直到傍晚來臨,莫離才端着一碗黑色的液體走進。
解藥熬了出來,自然就要給樓奕琛喝下,以毒攻毒的解毒之法是十分痛苦的,喝下解藥,樓奕琛人還未醒就直接吐了幾口黑色的血,眉頭緊鎖,冷汗津津。
樓奕琛的傷口已經開始惡化了,天氣炎熱,靠近都能聞到一股傷口發炎的臭味混着草藥味撲鼻而來,十分難聞。
吃了解藥,人卻遲遲未醒。
因為傷口本就在心口邊上,還差一點,樓奕琛直接不需要毒發就可以去見閻王了,所以,人還是需要再躺兩日才能醒來,只是臉色好了許多,
嘴唇也不再發紫了!
只待樓奕琛醒來,便回京了。
元府!
元家乃太後和皇後的娘家,外戚之家,已然鼎盛到了至極,元丞相乃三朝元老,如今更是位極人臣,文臣之首的左相之位。
與寧國公府建國以來就與楚國同在不同,元家是百餘年前才立足在楚國朝堂的,當時一位年輕的少年才子一舉奪得文武狀元,因為才華橫溢,滿腹經綸,被任命為大學士,一時震驚朝野,自那之後,元家便是逐漸立足于楚國,之後三代,皆是官拜丞相,權傾朝野,元家一時鼎盛,上一代元丞相正是因為幫助已故太上先皇除去了當時的兩個國公府,從而深受倚重信任,因此,才有了元家兩個女兒嫁入皇家的事情,如今皇後之位仍然是元家的女兒在坐,如今的元家,可謂是權傾朝野。
皇帝和攝政王的外祖之家,太後和皇後的娘家,元家本該如日中天更加鼎盛才對,可是,容郅的一再壓制,讓元丞相元吉這幾年怒不敢言。
絲毫不給元家任何面子,該殺就殺,該驅就驅,可是,又能如何?
因為元若雲的事情,容郅的身世,本就是他們一手促成的,即使容郅毀了元家,那也······無可奈何!
容郅和樓月卿在平城的消息,整個楚京都知道,樓奕琛中毒的消息,元丞相從元太後那裏得知,卻沒有任何舉動。
樓奕琛只要還沒死,就沒什麽好高興的,寧國公府依舊鼎立,依舊是元家撼動不了的存在!
元丞相從宮裏回來,就一直愁容不展。
元夫人郭氏把茶杯遞給他,看着他回來後就一直沉思着不知在想什麽,便疑惑地問,“相爺今兒是怎麽了?可是太後說了什麽?”
元丞相一早就進宮面見太後了。
抿了口茶,元丞相沒回答,反而開口問道,“歆兒呢?”
元歆兒,他的嫡次女!
元夫人聞言,輕嘆一聲道,“在她院子裏呢,這幾日也不知怎麽的,總是不喜歡說話,我正想着明日帶她進宮去看看太後和皇後呢!”
元吉淡淡的說,“那便帶她去,太後想必現在十分想見她!”
元家如今也就這個女兒能夠派的上用場了,其他的,不管是他二弟的那些女兒還是他的庶女,或者是那些旁支,都沒多大用處了。
“這是為何?妾身前兒進宮探望皇後時聽說這幾日太後心情不太好,可是出什麽事了?”
元吉凝眉道,“攝政王的事情,怕是太後打算将歆兒嫁給攝政王了!”
容郅把元太後的鳳衛除了幾百個人的事情,元吉自然是不能說的。
元歆兒也即将十六了,卻還未曾許配人家,且無人敢上門提親,就是因為大家都清楚,作為元家的嫡出小姐,太後侄女,皇後的同母妹妹,元歆兒的婚事,自有太後決定,而元太後的心思,元吉十分清楚。
她想要把元歆兒許配給容郅為妃,好控制這個一直以來都難以控制的兒子。
這,也是元吉想要的,只要控制了容郅,就不會有人再阻礙元家,容郅天生反骨,從小就不受控制,即使被下了蠱毒,也一樣不願低頭,這是元吉最無奈的。
“當真如此麽?可攝政王他可是······”
元家的仇人啊!
她的小兒子紹傑,正是被容郅一手拍死的,她至今仍然記得,焉能不恨?
大兒子與她不親,長女早年進宮,小兒子和小女兒與她最親,如今兒子被容郅殺了,她如何舍得再讓自己的女兒去受苦?
郭氏十分清楚,一旦元歆兒嫁給容郅,必不會有好下場,且不說容郅是否容得下,就說日後不管誰贏了,歆兒都是必死無疑!
正因為清楚,所以,如何舍得?
元夫人話沒說完,元吉立即低聲喝止道,“你懂什麽?這件事情老夫自然計較,太後這麽做無可厚非,再說了,歆兒不也正是心系攝政王麽?這也是她所願!”
元歆兒心系容郅,外人不甚清楚,可作為他的父親,元吉十分清楚,元夫人自然明白,而皇太後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有了如此計較。
反正對于一個家族而言,女兒就是聯姻的工具,元歆兒的出身,本該如此,為了元氏一族,肝腦塗地,都是她該做的!
元夫人面色一急,低聲道,“可······攝政王心狠手辣,歆兒會沒命的!”
元夫人想一想都知道,攝政王恨極了元家,之所以沒動手就是有所顧忌,可這種顧忌,不代表他不會殺了元歆兒,他連元紹傑都直接打死,何況······
元吉聞言,臉色一沉,驟然一怒,瞪了一眼元夫人,冷聲道,“你胡說什麽?這樣的話日後不可再胡言,歆兒若能成為攝政王妃,那也是她的福氣,元家的福氣,好了,你去看看她,明日便進宮給太後請安!”
元吉的怒意,讓元夫人悻悻作罷,不敢再多言,站起來低眉道,“妾身知道了!”
她可不敢輕易激怒元吉。
“嗯!”元吉見她如此,面色稍霁,想了想,溫和道,“還有,靜兒也快要及笄了,你也上點心,為她選個好夫婿!”
元靜兒,她的庶女,也是最寵愛的女兒!
聞言,元夫人微微咬牙,卻依舊溫婉道,“相爺不必擔心,妾身自會為四姑娘做主,不會委屈了她!”
元吉颔首道,“嗯,你辦事素來嚴謹,老夫自是不擔心的,靜兒雖是庶出,可也是元家的女兒,萬不可差了!”
元夫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辦事牢靠,不管心裏怎麽想,表面上都是一個會做人的人,說是賢惠也不為過!
起碼嫁入元家這麽多年,一直都讓他很放心。
元夫人溫婉一笑,低眉順眼,“相爺放心,四姑娘也是妾身的女兒,妾身自然不會委屈了她,必會為她尋個如意郎君!”
“嗯,老夫還有政務處理,先走了!”
元夫人一驚,“相爺不在這裏用午膳?”
如今已經是午時了,午膳都準備好了!
元吉輕嗯一聲,“方才已經通知了清荷園那邊過去用膳!”
元夫人臉色一僵,元吉也不再多留,緩緩走出門,頭也不帶回的。
他一走,郭氏臉色陰沉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門,人已經遠去,重重呼了口氣,心裏暗罵一聲。
那個賤人!
一個上不得臺面的賤人,竟然讓元吉被迷的魂不守舍,還因此導致她的那個庶女享受着幾近嫡女的待遇,該死!
元吉這明顯的偏心,如何叫她不恨!
元靜兒的婚事要用心,難道元歆兒的婚事就可以随意犧牲麽?
把她的鴛兒送進宮受這樣的屈辱還不行,如今還要犧牲她的歆兒,呵······
一直随侍在旁的郭嬷嬷低聲道,“夫人,小姐可不能這樣就·····”
去送死啊!
誰不知道攝政王和太後母子不和,太後要是敢把三小姐許配給攝政王,攝政王焉能放過三小姐?
元夫人咬牙道,“我自然明白!”
“那三小姐那裏······”
“讓人好生伺候,不許跟她多言!”
“是!”
想了想,元夫人突然問道,“小小姐如今在何處?”
郭嬷嬷低聲道,“在大少夫人那裏,大少夫人身體好多了,便把小小姐接到了身邊照顧着,這幾日大少爺從不曾踏進大少夫人的院子怕是······”
這種寵妾滅妻的事情,大少爺做的比相爺更甚,哎······
元夫人輕嘆一聲,淡淡的說,“讓人給娟兒多備些吃穿用度,萬不可委屈了她,紹麒如此······當真是虎父無犬子!”
褒義之詞,如今,卻充滿了諷刺!
大兒子的為人,元夫人自然清清楚楚,子肖父,當年元吉再寵愛那個狐貍精,都不曾少了她的,只是不怎麽願意在她這裏過夜,可他的兒子倒好,直接任由妾侍欺辱到了妻子頭上,差點要了正妻的命,氣的元夫人當即處死那個女人,卻引得兒子與自己更加疏遠,直接不管妻子的死活。
涼薄至極!
可那又如何,怎麽也是她肚子裏掉出來的肉,再氣,也要忍着!
“夫人不必擔心,大少夫人是個懂事的,老奴也會讓人注意着點,日後必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兒!”
“嗯!”
吩咐完這些瑣事,傳膳,用膳!
此時,元府後花園邊上的舒雲苑,乃元歆兒的居所,此時,靜谧安好。
小軒窗,正梳妝!
坐在銅鏡前,輕執木梳,順着長發緩緩梳着,嘴角挂着清淡地笑。
元歆兒一襲淺藍色長裙,名貴精致的布料包裹着她本就姣好的身材,五官柔美,溫婉大氣,頭上戴着一些簡單的發飾,臉上輕點胭脂,透着出一絲絲的秀麗。
指尖輕觸臉頰,旋即會心一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竟有些羞怯不安的模樣。
連元夫人進來,她都不曾察覺。
“一個人坐着發什麽呆呢?”
聞聲,元歆兒猛然一驚,擡眸回頭,看到元夫人不知何時坐在她身後的桌子那裏,溫和的看着自己,連忙站起來,随即盈盈一拜,“母親,您怎麽來了?”
元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随即輕笑道,“來看看你,怎麽,剛才母親進來你都不曾察覺,想什麽呢?”
元歆兒扯嘴一笑,上前坐在元夫人旁邊,低聲道,“沒想什麽!”
握着元歆兒的手,元夫人含笑道,“那便好,太後想你了,明日一早便進宮看看她老人家!”
“好!”
······
樓奕琛昏迷兩日終于醒了,就在這兩日裏,樓月卿無聊至極。
容郅很忙,樓奕琛生命無礙後,就埋頭處理政務。
醒來看到樓月卿,樓奕琛十分驚訝,得知自己昏迷了七日,他沒說什麽,傷口還沒愈合,只能靠着床靜養。
只是一醒來,容郅便和樓奕琛單獨在裏面不知道在聊什麽,聊了近半個時辰,出來的時候神色不佳。
一出來,就直接對樓月卿說,“兩日後回京!”
“為什麽?”樓月卿臉色微變,“大哥傷口惡化,如今這個樣子,三日後如何能回去?”
回去,必然是要坐馬車。可馬車颠簸,樓奕琛的傷口如今極為嚴重,躺在床上擡手都艱難,如何回去?
這是在玩命!
容郅淡淡的說,“死不了!”
“你······”
容郅面色不是很好,樓月卿自然清楚是為何事,這兩日不知道誰散布的消息,楚京傳來消息,很多人質疑樓奕琛已經死了,一傳十十傳百,再加上樓奕琛一遇刺,容郅和樓月卿就當即趕往平城,且這麽多天毫無消息,平城戒嚴,出入城十分艱難,更加證實了這一點。
寧國公府本就等于楚國的一根柱石,樓奕琛身為寧國公,他的死訊傳開,影響的,不僅是民心,還是軍心,以及整個楚國朝局。
散布消息的人,還不知是誰,可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擾亂楚國朝堂,如今必須要把這個謠言攻破。
兩日已經是極限,若非顧忌樓奕琛的傷勢,明日便該回去了。
看了她一眼,容郅大步離開。
樓奕琛已死的消息,不知如何,就在楚京蔓延開來,樓奕琛在楚國的地位本就頗高,寧國公府本就深得民心,再加上樓奕琛戰功無數,手握幾十萬大軍,可想而知其在楚國朝堂地位,此次受傷的消息傳來,本就轟動不小,七日過去了,卻沒有任何消息,攝政王殿下和卿顏郡主都在平城多日不歸,許多人猜測樓奕琛此次其實遇刺身亡,為了不影響軍心,秘不發喪!
許多人前往寧國公府想要探知真相,可寧國公府閉門謝客,如此更是讓人更加懷疑。
寧國夫人一直沒有回來,這也是讓人匪夷所思的,按理說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寧國夫人怎麽也是坐不住了的,可人就是沒有回來,依舊在普陀庵靜修,只是吩咐管家,閉門謝客,不許府裏的人亂嚼舌根,也不許任何人出府!
藺沛芸這幾日夜不安寝,食不下咽。
擔憂,恐懼,甚至絕望都有。
樓奕琛的消息,她一點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受傷了,重傷!
外頭的流言,她自然是知道了的。
整整七日過去了,除了寧國夫人讓她冷靜下來莫要輕舉妄動的信之外,她什麽都不知道,只有莫言接到樓月卿的信後,過來告訴她,不必擔心。
可莫言三緘其口,不曾透露樓奕琛的消息。
樓奕琛是她的夫君,她的依靠,絕對不能有任何事情,何況,他還是她心底的人呢······
“大少夫人······”侍女熏兒急忙跑進來,禀報道,“二少夫人過來了!”
藺沛芸面色一變,“她來做什麽?”
------題外話------
嘿嘿嘿,搶樓啦,撒花啦,求月票評價票,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