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便是東宮守将,武常鑫,也是南宮翊的心腹。
“啓禀殿下,是皇後娘娘的吩咐,請殿下回京後,即刻前往千秋殿!”
聞言,南宮翊面色不驚,沒說話,直接走進東宮大門。
武常鑫見他還沒動身進宮,不由得一急,“殿下······”
南宮翊面色一沉,不悅已經顯而易見,駐足,回眸看了一眼武常鑫,眼中冷意森森,驚得武常鑫不敢直視,正打算請罪,卻聽到南宮翊冷冷的說,“告訴母後,本宮稍時便去給她請安!”
說完,大步走進東宮。
身後的侍衛随之跟上,武常鑫無奈,只好派人進宮通知皇後。
南宮翊大步走進東宮大殿的門,随之腳步一頓,看着殿內的一幕,臉色陰沉,目露殺機。
身後的侍衛看到,也都臉色大變,下意識的看着南宮翊,看到南宮翊臉色陰沉,他就知道,太子怒了。
只見豪華瑰麗的東宮大殿內,一個藍衣女子背對着門口看着殿內正位後的龍形雕刻靜靜發呆,身形纖細。
身旁站着兩個宮婢,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人走進來。
可是,一直守在門邊的太監侍衛看到南宮翊臉上的怒意,才立刻跪下請罪。
“殿下恕罪!”
聲音帶着顫抖和恐懼。
聲音一出,裏面的人才轉頭過來,看到南宮翊,臉色一白,急忙走過來跪下行禮。
“臣······臣妾見過殿下!”
聲音中帶着恭謹和緊張,還有一絲懼怕。
她的兩個侍女也立即跪下行禮。
這便是如今東宮僅剩的一位側妃,出身甄家,乃當今皇後娘家甄家的二房嫡女,甄國相的侄女,太子爺南宮翊的表妹,也是如今東宮唯一的一個側妃,甄遠月。
半年前太子醒來,将東宮的所有姬妾全部驅離,這位側妃也自然被驅離了,可後來皇後做主,把她接了回來,南宮翊雖然不願,可沒辦法。
原來的南宮翊育有兩子一女,長孫殿下乃已故的太子正妃所出,太子正妃難産去世,而還有一個庶子是這位側妃所生,一個小郡主乃另一位已故的側妃所出,只是那位側妃娘娘多年前被南宮翊打入冷宮,沒多久就去世了,留下一個女兒,如今三個孩子都由甄側妃撫養,念及三個孩子需要母親,南宮翊才妥協留下她。
可是,半年來從不曾理會過她,也從不曾去看過幾個孩子。
人人都很奇怪,原本夜夜笙歌的太子殿下,竟性情大變到不近女色的地步。
南宮翊冷冷地看着她,臉色鐵青,極為難看,嚴重的寒意迸發出來,殿內頓時一股寒意襲來,讓殿內的人都忍不住顫抖,南宮翊看着她,咬牙問道,“誰讓你進來的?”
甄遠月嬌美的臉上劃過一絲緊張,不敢擡頭看着南宮翊,咬了咬下唇,低聲道,“臣妾······臣妾聽聞殿下今日回來,就過來看看,請殿下恕罪!”
南宮翊眼神淩厲的看了一眼守門的侍衛太監,淡淡的開口,“誰放她進來的?”
幾個人立刻伏在地上顫聲請罪,“殿下恕罪,奴才······”
不等他們解釋完,南宮翊便立即下令,“全部拖下去,一百杖!”
不是打死,但是一百杖足以讓他們殘廢。
幾個人臉色霎時蒼白,連求情都來不及,就被暗衛拖了下去。
甄遠月猛然擡頭看着南宮翊,尖細的臉蒼白不已,嘴唇微微發抖,甚至眼中充滿恐懼,“殿下·······”
南宮翊緩緩走向她,臉上不起波瀾,動作從容緩慢,看着甄遠月那張千嬌百媚的容顏,看着那雙眼中含情凝睇,還帶着一絲恐懼,他嘴角微扯,冷冷一笑。
“本宮與你說過什麽?”語氣低沉,聽不出情緒。
甄遠月輕咬下唇,想了想,身子微顫,低聲道,“若再随意踏入正殿,便······驅離東宮!”
最後四個字,甄遠月說得很輕,因為這四個字于她而言,是致命的折磨。
南宮翊眉梢一挑,緩緩開口,“既然知道,為何還要踏進來,嗯?”
甄遠月身形顫抖的說,“臣妾許久不見殿下,便······殿下恕罪,臣妾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只是想來看看南宮翊,南宮翊已經離開金陵兩個多月了,而且······
以前的殿下從來不會這樣待她,為什麽如今······
南宮翊眉梢微挑,“以後?”
她還想要以後?
“殿下······呃······”
語氣一頓,甄遠月媚眼一瞪,脖子已經被一雙大掌緊緊的掐住。
甄遠月臉色大變,伸手要掙脫,“殿·····殿下饒命······”
手想要扳開南宮翊的手,可是饒是使盡全力,她都扳不開,只能力氣一點一點的消失,感覺要窒息。
南宮翊看着因為自己掐着臉色蒼白的小臉,南宮翊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身後的侍衛不敢求情,只能低着頭。
兩個侍女卻不停地磕頭求情,“太子殿下恕罪,娘娘她并非有意闖進來,只是想殿下了,請殿下饒了娘娘·····”
甄遠月本來是在掙紮,可是,力氣已經慢慢沒了,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
忽然一個小男孩跑進來,看到這一幕,立刻沖過來,拉着南宮翊哭叫道,“父王,父王不要殺母妃······”
他的忽然出現,讓南宮翊臉色微變,看着小孩臉上挂着眼淚一臉乞求的模樣,他緊抿着唇。
小男孩穿着一件小袍子,看着五六歲的樣子,長得跟南宮翊有幾分相似,這便是已故太子正妃留下的皇長孫,南宮翊長子,南宮宇。
“父王,不要殺母妃,母妃只是想來叫父王陪宇兒和弟弟妹妹一起用晚膳,嗚嗚嗚嗚······”
心下一緊,南宮翊放開了已經意識消散的甄遠月。
兩個侍女即刻扶住她,“側妃娘娘······”
“母妃······”
看着慢慢恢複意識的甄遠月,南宮翊冷冷的說,“尋太醫來給她診治,若有再犯,即刻處死!”
說完,看了一眼旁邊的南宮宇,南宮翊提步離開。
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對,這幾個孩子······
兩個宮人如釋重負,立刻将全身無力仿若劫後餘生般呼吸着的甄遠月扶起來離開正殿。
走進內殿,南宮翊走到堆滿奏折的桌案後坐下,從身後的架子上拿下一幅畫卷,打開,看着牆上面的一幅畫,久久不能回神。
畫上是一個長得可謂絕色傾城的女子,精致脫俗的面容,淡掃蛾眉,眸含秋水,一雙潋滟眸子深不見底,只是身上的服裝有些奇怪,裝扮也與這個時代的女子不同,可那張顏如舜華的容顏不管在什麽時代,都是足以讓人沉淪的絕色。
指腹輕觸那張臉,回想半個多月前在楚國見過那個人,他有些恍惚。
心口一陣騷動,好似什麽東西破體而出,可有隐而不發,就這樣撩撥着他的心弦。
月兒······
是她麽?
長得一模一樣,只是看着年紀小了些,可是,他都可以來到這裏,那麽,她是不是也在這個地方?
對這個陌生的世界,他至今都有些難以置信,不過是去尋找她屍體的途中發生意外,一醒來就成了南宮翊,成了一個荒淫無道的草包太子。
沒想到,會看到那張臉,那個人,是他曾經做夢都想要留在身邊愛護着的女人,卻在婚禮上,棄他而去,毫不猶豫的跳下懸崖,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生命力。
捂着心口,南宮翊眉頭緊擰,微微閉目。
忽然,一個玄衣暗衛閃身進來。
“殿下!”
鷹眸睜開,毫無情緒的目光看着跪在不遠處的人,薄唇微啓。
“何事?”
暗衛恭聲道,“殿下的吩咐,屬下已查探清楚!”
聞言,南宮翊眼中劃過一絲精光,“說!”
暗衛道,“楚國寧國公府的卿顏郡主今年十七歲,生來體弱,七歲那年被送到楚國的邯州成養病,一去就是十年,兩個月前寧國公樓奕琛大婚,才從邯州回京!”
聞言,南宮翊眸光微閃,兩個月前?
“還有呢?”
“寧國公府對她的事情隐藏的極好,屬下很難查探,不過,她與楚國攝政王的關系好似不一般,攝政王對她較為不同!”
南宮翊臉色一變。
與容郅關系不同?
容郅······
他了解過,如今的天下局勢,這位楚國攝政王,是最難對付的人,也是他最感興趣的,既然來到這裏,回去無望,他自然不會甘于宥國,所以探查過其餘三國的情況,北璃朝局日漸混亂,西魏皇帝垂暮,奪嫡大戰也即将拉開序幕,只有楚國,雖難對付。
容郅少年攝政,至今已有七年,這七年裏,把混亂頹然的楚國變成如今四國中最強的一個,還滅了南疆,打敗了西魏,南宮翊有預感,他想要達成所願,容郅,是最大的障礙。
如果那個人是月兒,她和容郅關系匪淺,那豈不是·····
“下去吧!”
“是!”
殿內只剩下他一個人,南宮翊垂眸,看着畫上的人,久久不曾回神。
她,只能是他的!
沉默了許久,随即站起來。
千秋殿乃宥國皇後的寝宮,皇帝如今在後宮修養,不管朝政,也管不了了,如今的宥國,前朝有太子,後宮皇後一手打理,皇帝每日裏品茶喝酒,美人相伴,早已是傀儡,宥國之主是誰,人人皆知。
太子強制攝政,卻無人敢反對,只因為太子手段陰狠,誰敢反他,一律處死,盡管還有一半兵權并未收回來,但是也不影響他攝政。
還有就是,宥國本就在水深火熱之中,太子忽然醒悟,拯救了已經岌岌可危的宥國,百姓無不歡喜,怎麽會反對?
千秋殿乃一國之母的居所,金碧輝煌,華貴高雅。
南宮翊走進千秋殿的殿門,繞過正殿,走進偏殿,遠遠就看到偏殿內的一塊屏風下,正在和一個妙齡女子侃侃而談的甄皇後。
甄皇後年近五十,曾經是金陵有名的大美人,因為保養的好,如今看着依舊風韻猶存,穿着一襲深藍色的宮裝,繡着極為華美的鳳凰繡紋,頭上發髻高高梳起,戴着赤金打造的鳳冠,精美的金步搖垂于兩側,雍容華貴。
紅唇皓齒,眉眼間和南宮翊極為相似。
坐在她對面的女子穿着一身淺黃色的衣裙,戴着一副精致的頭面,南宮翊只看到她的側背面,所以看不清長相,但是他卻知道是誰。
偏殿內守着幾個宮女,看到他進來,急忙行禮。
聽到腳步聲甄皇後和那女子轉過頭來,甄皇後看到他,臉上一喜,忙的站起來。
“翊兒回來了?”
那女子站起來,轉過來看着南宮翊,随即盈盈一拜,行了個禮,“語嫣參見殿下,殿下千歲!”
聲音猶如莺啼般宛轉悠揚。
這便是宥國護國大将軍梅嶺南的愛女,梅語嫣。
南宮翊臉色微沉,但是并未離開,而是單膝跪地,淡淡的說,“兒臣參見母後!”
語氣冷漠,毫無情緒。
甄皇後含笑道,“翊兒快起來!”
南宮翊起來,看了一眼梅語嫣,淡淡的說,“梅小姐不必多禮!”
梅語嫣才站起來,面帶淺笑的站在甄皇後身邊。
梅語嫣長得也極為好看,稱不上傾國傾城,但是,在如今的宥國金陵,絕對是一枝獨秀,無人能比。
誰不知道梅家小姐才貌雙全,金陵的世族千金無人可比,梅家乃将門世家,手握宥國二十萬大軍,梅家的小姐自然高人一等。
甄皇後看着南宮翊在看到梅語嫣的那一刻突然升起的冷漠和厭惡,只好對着梅語嫣溫聲道。
“語嫣啊,本宮今兒就不留你了,改日再召你進宮玩!”
梅語嫣低眉應聲,“是!”
含羞帶怯的看了一眼南宮翊,她才行禮告退。
“臣女告退!”
一個宮女領着她離開偏殿。
甄皇後看着南宮翊面色稍霁,才放下心來,淡淡的說,“你們都下去吧!”
“是!”
宮人全數退出去。
殿內只剩下母子二人,分別坐在屏風前,南宮翊自己為自己斟了杯茶,輕抿一口,随即淡淡的問,“母後這麽急着見兒臣,可有何事?”
皇後想了想,開口,“翊兒,聽聞你今日差點殺了遠月?”
南宮翊面色如常,淡淡的說,“不是沒死麽?”
“你······”甄皇後面色一僵,無奈地看着南宮翊,“她是你的側妃,即便做錯了,訓幾句就是了,何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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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來晚了,二更晚上十一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