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無聲第86章太子上府
一夜安然，事實說明有色心的人沒有色膽，有色膽的人沒有色心。
雲裳扒着佛堂的牆壁睡了一夜，時不時驚醒心裏凄涼，一牆之隔外就是菩薩，她卻明目張膽地幹着婦德敗壞之事，菩薩若是有眼，定得将她念得那些經，磕得那些頭，供得那些物什都扔進八荒之外。
現下想來，真是不該信這些東西。
感慨着感慨着，雲裳雙眼沉沉，漸漸又睡了過去，再一睜眼，已是熟悉的卧房裏，精致的紗帳與鎏金香爐，處處透着華麗，哪兒還有佛堂的清冷。
青兒端了銅盆進來侍候她梳洗，篦子細密的齒縫間，三千煩惱絲傾瀉而下。
“小姐，你今日戴的耳铛可真好看。”
耳铛為月色，約有米粒般大，外廓鑲了镂金的圖案，在玉白的耳垂上顯得愈發亮眼。
雲裳微微怔愣，擡眼看向鏡中，耳上不知何時有了這樣東西。
應該是……他吧，雲裳有些忐忑，本是枯老的心，隐隐有萌芽的趨勢。
收拾好沒多久，便有丫鬟急急來報，“王妃，太子來了。”
今日乃是旬休，官員們不用上朝，太子會來，也并不是多驚訝的事。
“王爺呢？”雲裳略微一皺眉。
“王爺出府了，并未說多久回來。”
“那就回太子，王爺不在府，婦人恐怕招待不周，還請他先回，待王爺回府，必定登門拜見。”
“可是……”丫鬟咬着唇，猶豫道，“可是太子指明要見得是您。”
……
雲裳很是無奈，猜他是來興師問罪了，最初雲依流産一事知道的人不多，期間又只有她前去看望，如今出了事，恐怕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她了。
以防萬一，雲裳帶上了自家閻護院，途中忍不住念叨，“現下好歹是堂堂一王妃，面子是丢不得的，我雖拳腳功夫在雲依面前是好的，但太子可是打不過的，若是一會兒有了沖突，也不知有沒有人替我擋擋……”
說着，雲裳擡眼瞟了瞟默不作聲的某人，又加大了力度，“女子家容貌是最重要的，若是有人能在此刻護着我，我必定是要記他一輩子的……”
該出聲的人仍未出聲，青兒雖不知自家小姐為何這般說，卻自告奮勇道，“小姐您放心，青兒一定會擋在你的前面，誰也不能把你欺負了去。”
雲裳嘴角一抽，默默調轉了頭，“好，真是小姐的好青兒。”
其實一切不過玩笑，雲裳見不得他太過沉悶，想逗他說幾句話罷了，誰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生生奪了他的話。
哀嘆口氣，雲裳閉上嘴，不再說話，三人行的場面瞬間尴尬起來。
見了太子，尴尬依舊沒有緩和，雲裳微微福身行禮，青兒規矩地跪下，在一屋子的低海拔中，直直站着的閻護院格外的顯眼。
衆人驚疑，雲裳雲淡風輕地笑道，“他近日腿腳不好，還請太子見諒。”
太子疑惑地掃了他一眼，擺擺手滿不在乎，“無礙，讓你的人都退下吧，我有一事需與你商談。”
“孤男寡女太子敢，雲裳可是不敢，不如将他留下？”雲裳指了指閻千墨，自然是不能同意将人全部遣出。
“好。”太子稍作考慮便答應下來，反正能留下的定是她親信之人，太子又掃了他一眼。私以為樣貌如此醜陋，應該是成不了什麽事的。
待下人都散去，太子雙手撫上她的肩膀，雙眼直視着她，“我們可是有共患難之情？”
雲裳點點頭，确實是有的。
“那雲依的事，是不是你所為？”
雲裳笑着搖搖頭。
“你不用騙我。”太子嘴角一扯，自嘲地道，“被戴了綠帽一事，天下應該沒有哪個男人會往外宣揚，能毫不顧忌我的面子将此事捅出的人，除了你，恐怕也是沒有其他人了。”
不可否認，太子的設想是正确的。雲裳不動聲色脫離他的雙掌，轉身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很是淡然，“太子想要如何？”
算是承認了，太子心緒複雜，猶豫許久終于道，“你毀了我一個太子妃，是不是也應賠我一個？”
雲裳一怔，險些沒将嘴裏的茶水噴出，太子妃？她上哪兒給他找去。
“太子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需要我去說談說談？”
太子搖頭，“不需要你說談，只需要你同意。”
心底隐隐有不好的猜想，雲裳面上依舊鎮定，“太子擡舉了，我哪有這麽的的本事。”
“你嫁入我太子府怎樣？”不管她的裝瘋賣傻，太子直入正題。
太子妃，是真的要賠一個太子妃，不僅要有雲依的名氣，身後還得有雲依一樣的勢力。
随同為庶女，雲裳與他府裏那位卻是不同，她不僅庶女，還有父皇所賜予的封號，比之雲依，并有不如之處。
而将軍府那邊，孰輕孰重。他們自然回細細考慮。
“我是惠王之妻。”見過膽大的人，卻沒見過如此大膽的人，青天白日之下到別人的府裏光明正大要搶別人的王妃。恐怕也只有他太子才能理所當然幹出這事來。
“可你們并未同房。”太子打探得很清楚，宮裏的人說了，惠王與惠王妃的元帕有假，左不過是魏後拿捏在手中的一個把柄沒有捅出。
甚至此事，魏後也是默許的。
雲裳一怔，随即笑笑，“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無論如何，只要王爺不休離我，雲裳自然不會做有辱婦德之事。”
在雲裳看來，太子今天就是一場笑話，且不說她待在惠王府別有目的，就算是普普通通一王妃，也不可能經他幾句勸說就做出抛夫之舉。
縱是不和，私下又有多少不堪，那都潛藏在人看不見的地方。皇城之處，舉目望去，何處不是光鮮亮麗？
陰私與不堪是得好好藏着的，若不然下場就如雲依一般，當你光鮮亮麗下的龌龊被人發覺以後，等待的事萬劫不複。
雲裳不覺得自己是個幹淨清白的人，所以她要藏得好，讓人無法發覺。
“好。”太子眸子一沉，“你好好考慮清楚，太子妃的位置，我暫且替你留着。”說罷，太子轉身離去。
雲裳撇撇嘴，低聲諷刺，“三觀盡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