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言和楚香一動不敢動。
那頭公虎也只是鼻孔出了幾聲粗氣, 時不時看向被壓制的母虎,以及小虎崽子。
三方僵持着,空氣仿佛也在這一刻徹底凝滞, 頭頂日光直射,冬日晌午的暖陽照得人眼眸發暈。
風止,樹歇, 萬物靜止。
沈卿言和楚香俱出了一層薄汗,渾身肌肉緊繃。
何為度日如年, 這大抵就是了吧。
公虎的獠牙緊緊叼着襁褓,但它似是極有靈性, 明白不能傷及了襁褓中的孩子,否則它自己的虎崽子也不安全了, 獠牙特意避開了小嬰孩的身子,只是叼着襁褓上的布料。
公虎微微龇牙,這意思像是在商榷。
沈卿言和楚香四只眼睛,僵硬的轉了轉,飛快交換了眼神。
這一刻, 任何一點錯誤的行徑,都可能會帶來滅頂之災。
尤其是沈卿言, 倘若少主發生意外,他就唯有以死謝罪了。
不……
死一次難以謝罪。
他要反反複複死個無數次, 才能在皇上面前謝罪。
下一刻,沈卿言的眼淚奪眶而出, 就如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沈卿言無法自抑, 他與封衡一塊長大, 這些年的一切磨難皆是歷歷在目, 皇上登基三載,後宮的兩個孩子都不是皇上的。而今,皇上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卻被他給丢人了虎口。
皇上是對他信任,才會将少主交到他手裏。
皇上交給他的,不僅僅是少主,還是大殷的未來君主。
沈卿言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個耳光。
他明明盡力了,可為何還會如此這般狼狽?
難道是他不行麽?
楚香被沈卿言一派熱淚湧動的模樣驚呆了。女子哭的是梨花帶雨,可沈卿言這可謂是傾盆大雨。
她已經足夠驚吓,這又見沈卿言淚流不止,就更是心慌失措了。
楚香也想哭了。
可她自幼頑劣,是女子中的英豪,鮮少會哭,寧可流血,不能落淚。
此時,就在三方持續僵持時,小團子的手不知怎的從襁褓裏伸了出來,在公虎鼻子上摸了摸。
沈卿言和楚香頓時摒息,心髒就差一點要從胸腔蹦出來。
時間仿佛過了滄海桑田那麽漫長,沈卿言的眼淚還在止不住的外湧,他手中的長劍一直抵在母虎脖頸上,楚香手中正捧着小虎崽子。
那小虎崽子剛出生不久,俨然就是一只小奶貓兒的模樣,柔柔的小爪子撓了撓楚香的手腕。
“喵——”
竟然發出一聲類似于貓兒叫聲,但細細一聽,又不是貓叫。
瞧瞧,縱使是虎崽,幼時也是個可人的小東西。
三方還在持續僵持着。
母虎這時低低吼了一聲,那公虎的神色略有變化,健碩的前肢往前邁了一步。
下一刻,沈卿言和楚香立刻防備。
公虎又龇了獠牙,那只邁出的前蹄,微微屈了屈,脖子前傾,動作十分緩慢,一雙銅鈴铛大的虎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前方。
他的動作十分的緩慢,且小心翼翼。
楚香愣了一下,仿佛看明白了,也抱着小老虎往前走了一步,試着将小老虎放下。
但楚香并沒有提前做出放開小老虎的動作。
那頭公虎也仿佛是在試探楚香,見楚香邁出了一步,但并沒有将虎崽子放下,它再度垂首,将小襁褓擱置在了鋪滿枯黃落葉的地面,但一直保持着進攻姿态。
仿佛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它就會立刻行動。
不愧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野獸,步步算計着、提防着。
楚香看懂了公虎的意圖。
她高度戒備的同時,斜睨了沈卿言一眼,沈卿言也有些悟了,對楚香點了點頭。
楚香這才緩緩蹲下身子,将小虎崽子擱置在了自己腳下,她也做出随時進攻的姿态,為的就是給足公虎威壓感,讓公虎知道,他們也不是好惹的。
那頭公虎似是明白了一切。
它看了一眼地上的小虎崽,見它毫無損傷,就低低嗷了一聲,健碩的虎蹄往後連續退了兩步,算是給出了誠意。
楚香的心髒撲通撲通直跳,心提到了嗓子眼,公虎每後退一步,她就往前一步,直到挨近了小團子,她緩緩伸出手,做出貓着腰的動作,将他給拾了起來。
将襁褓緊緊抱在懷裏的那一瞬間,楚香覺得自己升華了。
她大概此生都不會再冒冒失失。
此刻,後背已是濕汗一層。
因着渾身緊繃了太長時間,身上的肌理在放松那一瞬,有些酸脹疼痛。
汗滴順着她的額頭下滑,沒入眼角,引來陣陣刺痛。
楚香回過頭,看向沈卿言,只見對方也同樣是一頭大汗,這都已是嚴冬了,可想而知,方才他二人究竟經歷了什麽。
楚香退到沈卿言身側,公虎也叼起了它自己的虎崽子。
此時,母虎依舊在沈卿言的劍下。
公虎就站在不遠的地方,沒有再龇牙,它似乎也明白了沈卿言和楚香的意思。
而此時,沈卿言更是淚落不休,“我差點就對不起皇上,對不起娘娘,對不起大殷,對不起天下,對不起沈家祖宗。”
楚香,“……”這事與沈家祖宗有何幹系?
不過……
她倒是差點就要連累整個恒慶王府給少主陪葬啊,可算是吓壞她了。
楚香放松下來了這一刻,情緒也沒繃住,“嗚嗚嗚,今後再也不想養孩子。”
真真是提心吊膽,每時每刻都在承擔風險。
“哇哇哇——”
小團子也開始嚎啕大哭,哭聲甚是響亮。
這陣子以來,沈卿言和楚香已經逐漸明白小團子不同哭聲的意思。
這般撕心裂肺,定是餓了。
可憐見的小團子,自出生就沒真正吃飽過。
沈卿言回過神,一邊盯着公虎,以免它突然撲過來,一邊緩緩蹲下身子,擒制母虎的同時,眼神暗示了楚香。
楚香立刻了然,抱着小團子挨近了母虎的腹部。
這麽大的小團子已經會睜開眼了,他聞到了氣味,準确的張嘴就噙了上去,随即就見他的臉巴子鼓鼓的,再也不哭了,喉嚨不停吞咽,像是大快朵頤,甚是還發出了吞咽聲,咕咚、咕咚……
總算是是吃上了一口。
楚香松了口氣。
這可是在拿命讨/奶/喝啊。
沈卿言并沒有傷害母虎,公虎瞧出了什麽,小虎崽子又喵喵哼了兩聲,它叼着虎崽子往前走了幾步,将它放在了地上,又用爪子将虎崽子往前推了推。
楚香看明白了,遂壯膽,小心翼翼,将小虎崽子也拉到了母虎腹部。
這個小東西也很是聰慧,一湊近母虎腹部,就準備開吃,完全是本能與天性,根本不需要教。
是以,兩人一公虎,俱松了口氣。
接下來兩日,兩人一公虎很默契的達成了協議,沈卿言獵野物過來,由公虎撕碎,抛給母虎,母虎則只負責喂養小團子和虎崽子。楚香則是一刻不離的盯着小團子,生怕一個不留神,小團子就會葬身虎口。
小團子總算是能吃飽了,每次睡得時辰也就稍微長了一些。
公虎就在外面守着,沈卿言和楚香半點不敢掉以輕心,一直輪流值守。
轉眼又是半月過去,虞姝出月子了,身子恢複的極好。加之封衡每晚給她運動按摩腹部,惡露不到一個月就排盡了,柔軟的小腹也緊實了不少。
隊伍已經抵達雍州城外,與原先安頓在此處的人馬彙合了。
虞姝下了馬車,十五和十七在帳篷內準備好了浴桶和洗澡水,娘娘這一路都是在月子裏,一直不曾踏出馬車半步,今日一瞧,就見娘娘的桃粉色披風裏面的腰肢格外纖細,完全看不出一月多之前生育過孩子。
十五不由得暗暗納罕,掐了一把自己的腰,再看看修儀娘娘的腰。
娘娘不愧是娘娘啊。
十七也唏噓,“十五,你就別盯着娘娘的腰肢看了,咱們是用刀劍殺人,娘娘是用腰殺人。”
十五斜睨了一眼十七,她懷疑十七在開葷段子,可她沒有證據,或許只是她自己想入非非了。
封衡正在與幾名心腹談話,朝着這邊走來時,十五和十七立刻閉上了嘴,半個字不敢多言。
封衡行至帳篷外面,問了一句,“熱水可備好了?衣裳用物也準備齊全了?”
雖然一行人在趕路,但派個人去買些女子所用之物,并非是難事。
十五颔首,面無表情,宛若一座聽話的石雕,“回皇上,娘娘所用一切皆已備好。”
封衡應了一聲,撩開絨布簾子,邁入了營帳。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娘娘沐浴,皇上是要親自“侍奉”呢。
十五和十七對視了一眼,眼神交流過後,又恢複默不作聲。
原先她們總覺得辰王可惜了,終是與娘娘錯過了。
可如今看來,皇上也是良配呀。
也不知娘娘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蒼生,竟是被皇上和辰王,這兩位天底下最矜貴的男子精心呵護着。
帳篷內點了火燭,三足象鼻香爐裏早就焚了香,是沉水香。
虞姝此前在後宮便經常熏這一味香。
必然是封衡事先就命人備好的。
她面頰一紅,雖然一路上兩人每晚相擁而眠,可還是不由自主的面紅耳赤。
當真是奇怪。
孩子都是生了。
怎還越活越回去了呢。
她還沒開始解衣,就有亮光從背後射來,一轉身就看見封衡入了營帳。
随着幔帳重新落下,帳篷內就僅剩下了虞姝和封衡兩個人,氣氛陡然暧昧。
帳篷內無屏風,浴桶就擺在面前,水汽氤氲,花香盈盈。
虞姝看着男人朝着自己走來,她目光躲閃,可不知怎的就是挪不開視線,這一個多月以來,她與封衡明明每日都是朝夕相對,可為何此刻看見他,自己還是心慌意亂。
封衡何許人也?
一眼看穿美人小情緒。
傲慢的青龍又晃了晃尾巴,恨不能仰天嗷叫幾聲。
這一次出宮,雖劫難重重,但如今看來,一切都值得。
封衡來到美人面前,垂眸看她,喜歡極了她眼神躲閃,如羽蝶的睫毛撲簌簌的模樣。
“可需朕幫你?”封衡淡淡開腔,嗓音染上漫漫紅塵味兒,還問得理直氣壯。
虞姝愕然,但不知為何,她卻努力的穩住了神色,“皇上,嫔妾可以自行沐浴。”
封衡被拒絕,卻沒有不悅之色,又堅持道:“昭昭,朕略懂岐黃,可幫你徹徹底底查看身子,若有任何不适之處,朕都可以幫你提前治愈。你也知道,女子生産是驚險萬分之事,萬一傷了腰,或是腿,會留下病根子。”
虞姝粉唇微張,竟然無言以對。
但她決不能讓封衡留下來。
大抵是女為悅己者容,虞姝對自己眼下的狀況不甚自信,她此前月子裏總是昏昏沉沉,無法阻止封衡對她做什麽,可眼下不同了,她想規避一下。
虞姝被男人的幽眸緊緊鎖着,威壓無處不在,她斂眸,強裝鎮定,“嫔妾沒甚大礙,皇上還是先去料理正事吧。”
再度被拒絕,封衡只好作罷。
他總不能賴着不走。
鴛鴦浴甚麽的,也不急于一時,等回到皇宮,偌大的浴殿可以為所欲為。
封衡悶悶道:“昭昭說得是,是朕狹隘了。”
虞姝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變了語氣,有些委屈巴巴的。
離開之前,封衡擔心虞姝會思慮過多,雙手握住她的肩,神色鄭重,年輕的面龐上是經歷世事之後的卓然與穩重,光是低醇磁性的嗓音就讓人心安。
就仿佛,只要有他在,便能撐起一片天。
“昭昭,辰王和卿言定能護好咱們的孩子。等到朕攻下雍州,就立刻将孩子接過來。朕知道你甚是牽挂孩子,朕又何嘗不是。你且放心,朕會給你一個最好的安排。”
虞姝雖然想念孩子們,可她自己也很清楚,封衡的安排才是最妥當的。
“嗯。”她點了點頭,模樣乖巧。一月多不見日光,膚色瓷白無暇,細碎的劉海之下,一雙含情桃花眼潋滟波光,還帶着少女的模樣。
封衡離開時,交代說,“有任何需要就喊十五和十七,若是她二人解決不了,立刻通知朕。”
虞姝,“……”
她哪會遇到解決不了,還非要皇上親自過來解決的問題?
看着男人大步離開,走出了營帳,虞姝這才安心試了試水溫。
是該沐浴了。
幸好眼下是凜冬,換做盛暑一個月不能沐浴,當真會熬死人。
虞姝褪下身上最後一件兜衣,紅着臉觀察了幾下兜衣邊角的針眼。
還真是細致……
“皇上,虎頭山已确定有兩萬人馬,咱們只有不到千人。”
也就是說,不可直攻。
封衡負手而立,望了一眼虞姝所在的營帳的方向。
他表面清隽沉冷,實則內心一月多以來,一直都是密密麻麻的焦灼和心酸。
他對兩個孩子的在意程度,完全不在虞姝之下。
兩個小東西,只有他的巴掌大小,是他親手遞出去的。
都怪他這個父皇無能,才導致一家四口颠沛流離。
封衡表面上一直沒有流露出愧疚之色,但他很清楚,此番若不能大獲全勝,他無顏面對昭昭和孩子們。
寒風從峽谷的方向席卷而來,呼呼作響。
眼看着一場大雪将至。
辰王、沈卿言,你們若是将沒養好朕的孩子,朕饒不了你們!
封衡收斂心神,開腔時,嗓音喑啞,“那就智取。既然山寨人馬這樣龐大,那必定也是勢力錯綜複雜。只要涉及權勢,就必然純在矛盾。”
有矛盾的地方,就必然存在破綻。
只要能找到破綻所在,就很容易攻入腹地,甚至于不費一兵一卒便能達成目的。
十三立刻了然,“皇上,屬下這就潛入虎頭山調查清楚。”
封衡颔首,“嗯,去吧。”
天際烏泱泱的沉了下來,鵝毛般的雪花紛落,洋洋灑灑,如四月柳絮紛飛。
封衡擡起手,在掌中接入幾朵雪花,年輕的帝王,眉目蕭索。
再有幾個月便是春暖花開之日。
屆時,他要讓昭昭與孩子們重逢。
這大抵是他眼下能給她的,最好的呵護。
虞姝沐浴好後,就在營帳內歇息,臨時搭建的木板床上已鋪好獸皮絨毯,生了火爐,封衡不知命人從哪裏剪來了梅花,帳篷雖是簡陋,但暖和溫馨,四處沁香。
外面天陰了下去,封衡沒有過來,虞姝也不去叨擾。
她面上雖是不露出焦灼之色,但每時每刻都在想念孩子們,她還是不想給封衡平添負擔,這才在他面前佯裝如若無事。
手擱在小腹上,上面已不再隆起,仿佛已然恢複了,可她還能感覺到孩兒在腹中搗亂的觸感。
真懷念啊。
兩個小家夥離開了她的肚子,眼下也不知在哪裏飄零。
思及此,虞姝忍不住鼻頭酸澀。外面落雪了,這樣嚴冬之日,孩兒可曾吃飽穿暖?
虞姝倒是對辰王頗為放心,可沈大人與阿香姑娘……一想到他二人帶走了兒子,虞姝眼皮突突直跳。
她坐在火爐旁,一手撐着額頭,垂下眸去,強忍着骨肉分離之苦。
這時,外面傳來嘈雜聲,虞姝愕然擡首,十五和十七撩開簾子疾步走來,“娘娘,殺手追過來了,不過,咱們的人不在少數,必将對方殲滅。”
虞姝愣了一下,問道:“可是廣陵那幫殺手?”
十五如實答話,“應當是,為首之人,還是那個獨眼男子。”
虞姝溫柔如水的眸子,忽然溢出一抹冷色。
都怨那夥人。
她站起身來,又問,“皇上勝算可大?”
十五,“回娘娘,皇上正打算親自殺了那個狗東西呢。”
虞姝掃向一旁的長案,“将那件大氅取來,我要親自看皇上砍了那人狗頭。”
十五和十七愣了一下,娘娘素來溫柔,此刻突然怒起來,倒也有幾分氣勢,“是,娘娘。”
虞姝不喜殺戮,可那人害了她骨肉分離,但凡孩兒們有個三長兩短,她也會殺人的。
誰也不能動她的孩子。
虞姝出現在打鬥現場時,不少人紛紛側目,只見一身量還算修長的倩麗女子緩緩走來,金紅羽緞鬥篷襯得本就明豔的面龐更是清麗奪目,她踏着地面的薄薄一層白雪,如逐漸綻放的豔紅色牡丹,在一片蒼茫天際之下,如此奪目。
美人的眸光是冷的,她懷中抱着一只紫金浮雕手爐,發髻上毫無修飾,面頰不施粉黛,可她出現的那一刻,周遭一切都黯淡了下去,仿佛浩瀚天際只能成為她的襯托。
封衡手中赤霄低低鳴響,他眼角的餘光看見了虞姝,一個縱身飛了過來,長袍在雪中劃出一抹飒氣凜然的弧度。
“昭昭,你怎麽出來了?”男人溫柔一問。
他手中的長劍正在滴血。
厮殺聲不絕于耳。
對方的人數也不少。
看來是有備而來。
就像一月多之前在廣陵時那樣。
虞姝猶記初見封衡那日,她被他手中的滴血的劍吓壞了,心想着,這到底是多麽弑殺成性的人,才能一口氣殺這樣多的人。
而此刻,還是面對封衡,還是那把殺人無數的赤霄,也仍舊是一路滴着血,可虞姝卻再也不怕了。
她明白了殺戮未必一定是壞事。
有時候,只有通過殺戮,才能尋求到最終的安穩。
盛世也是殺出來的。
虞姝望着她的男人,一雙含情眼盛滿了千言萬語,最終漂亮的粉唇揚了揚,墊起腳,附耳,“皇上,殺光他們,一個不要留。”
從衆人的角度去看,美人唇角挂着笑意,在年輕的帝王耳畔說了身邊,随即兩人相視一笑,像是達成了某個共識。
虞姝也不回避,就站在那裏看着。
看着她的英雄将一個個魑魅魍魉統統誅殺。
一個舊時代的過去,總是要起無數殺戮的。
話本上,便是這麽寫的。
虞姝并不了解朝堂,可對這浮世諸事,她心裏門兒清。
那些人總想弄死封衡,無非是封衡的存在,讓他們無法繼續享受滔天權勢了。
十三看得觸目驚心。
要知道,封衡一旦殺紅了眼,是會走火入魔的。
今日,娘娘竟然還站在這裏觀戰。
沈大人不在此處,若是皇上入魔癫狂,誰從背後抱住皇上?
娘娘的小身板必然是辦不到的。
十三焦灼的想着。
像獨眼龍這樣的殺手,但凡接到他手上的任務,從從未有過漏網之魚。
張相是他的主子,縱使對方是皇上又如何?照殺不誤。
換做是百年前,世家士族才是這個天下真正的掌舵者。
可封氏皇族的男子愈發讓人不省心。
在皇位上老老實實的待着不好麽?
非要搞什麽寒門考核入仕。
真真是笑話。
寒門就是下品,有什麽資格居于廟堂之上?
當然了,獨眼龍不幹涉朝政,他是張相的爪牙,殺了封衡,他此生的榮華富貴都會享之不盡了。
而這時,封衡手持赤霄,直逼獨眼龍。
赤霄所到之處,雪花凝結成霜,煞氣凜然。下一刻,就在獨眼龍還在妄想着萬千榮華時,一道劍光閃過,他聽見了自己頸脈被刺破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太子:孤終于吃了頓飽飯,QAQ~
沈卿言:我太難了-_-||
楚香:對養娃産生了恐慌→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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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子們,咱們明天見啦,祝安~好夢~晚上紅包雨掉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