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有孕
南宮冥回了府,直入兩人房中,見她安然地躺在貴妃椅上,懸吊吊的心總算落下。
他府中的人不會奴大欺主,明知傳言有誤,但他有怕真是出了什麽意外,還沒有驚喜便是噩耗。
好在,卻是傳言了,她還好好的,躺在那閑适自得,一手還撫着肚子。
他放緩了腳步,等身上的寒氣散去,才向她走去。雲裳早已看見了他,猜他這幅半驚半喜模樣,定然是知曉了,便向着他招了招手。
南宮冥走過去,蹲在她的身旁,大手緩緩附上她的小腹,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小腹平平的,還那麽小,根本什麽也看不出來,可就是在這讓人無法察覺異樣的地方,裏面有了條小性命。
他将來會姓南宮,他還不知他會是哪般模樣,甚是是性別,此刻卻恨不得能為他設想好一生。
“吃不下東西?”他摸着她的小腹,對上她的眼。
雲裳搖搖頭,“只是口味奇怪了些,東西倒是吃得多。”
其實他們同床共寝,也用着同樣的膳食,他自是知曉她吃得下東西的,可對于這檔子事,他絲毫不知,古人教他如何打仗,如何治國,如何治民,卻從未教他如何對待一個孕婦,特別是當這個孕婦,還是他所愛之人。
是以他只能幹幹地問一句“吃不下東西?”話落,卻是自己也覺得難堪。
初為人母的雲裳,很是忐忑興奮,南宮冥雖面上不顯,書房的燭火卻是亮了整晚,第二日又請來了有經驗的嬷嬷,放在雲裳身邊侍候。
經由昨日殿中一鬧,攝政王妃有孕的消息傳遍了宮中每個角落,就連嚴嚴實實的董太後宮裏,也得知了此消息。
她在銅鏡前坐着,身後的宮女手巧,正在挽一個鳳凰飛天發髻,她瞧着愈加精美的發髻,突然覺得自己似個假人一般,機械地往上套着些沒有生命的裝飾。
她伸手觸上自己的臉,還好,有溫度,有彈性。
“筝兒,攝政王來了嗎?”她放下手,雙目怔然,仿若流失了大半的生命。
筝兒為她叉上最後一枝镂金鳳凰珠釵,溫和地道,“來了,剛剛宮人來報,一炷香的時間便能到了。”
董太後點點頭,又細細地看着鏡中的自己,她湊近了,去看眼角的肌膚,保養得當,若不說話不動作,倒也沒有細紋生出。
她試着笑了笑,又驀地凝固住,只見本是光滑的眼角處,幾條深深淺淺的紋路,在張牙舞爪的叫嚣着要奪走的容貌。
身後傳來宮人的通報聲,她收了笑,面色端嚴。
從殿門外進來的人,身姿修長,若不看他神情,在遠處眺望,想來也是翩翩公子。其實不然,雲裳也曾望着他從遠處向她走開,那種氣勢由內而外散發,不是單單的神情便能影響。
他走近,董太後坐下。
“聽說攝政王妃有了身孕?”輕飄飄一句,似只是随意而問,但細心的宮人,稍稍往上一看,便知她眼角淩厲,此事于她而言的重要性。
南宮冥淡淡應了聲,道,“太後若是想問臣此事,派人來問一聲便可,實在無需如此大動幹戈,幾位大臣還在議事的殿中等着臣。”
董太後聞言自嘲一笑,也顧不得什麽眼角的細紋了,他不看她,那她又何懼容顏流失?
她輕嘆了口氣,“既然攝政王如此不待見我,那便讓攝政王妃進宮吧。哀家一人在宮中無人說話,也孤苦得很,攝政王妃若是進了宮,也好解解悶。”
氣氛凝結,南宮冥冷着臉,許久才道,“臣,遵命。”
說罷,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衣袍的簌簌聲,也透着股冷意。
董太後看着他的身影,眼眶驀地一紅,癡癡地問道,“筝兒,你說,他能否記住我一輩子呢。”
筝兒抿抿唇,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攝政王是否能記太後一輩子,卻是肯定,太後這一生,唯攝政王不可放棄,也唯攝政王不可得。天下男兒多了去了,再好,卻都不是攝政王,合不了太後的心意。
董太後垂首勾唇一笑,低低自語,“我會讓他記住我的,他這輩子,肯定不能忘了我……”
筝兒咬咬唇,想要勸些什麽,卻又發覺,無話可說。
攝政王府,歡悅的氣氛尚存。
“王妃,您可多吃點吧,您現在可是兩個人了,可不能餓着啊……”前頭還勸雲裳少吃點地緋月,此刻卻是央着人多吃點,端着大盆的米飯,對她空了一半的飯碗虎視眈眈。
雲裳不動聲色地将碗往自己另一邊挪動,緩緩道,“夠了,夠了,已經飽了。”
這些日子裏她都是吃兩碗飯,比起那些沒有胃口的的孕婦來說,吃得實在是多了。可緋月卻是不覺,兩碗?難不成欺負她不知道府裏的碗小,說是兩碗,還不如平常人家中的一碗。
她深覺如此這般,便是沒有照顧好王妃,又勸道,“您看看,今日的獅子頭顏色做得極好,想必也是很好吃的,再看那碟涼拌黃瓜,雖是簡單了些,但最是下飯……”
她自顧說着,雲裳卻是放下了碗筷往外面走去,還體貼地道,“既然你喜歡,便都賞給你了。”
緋月一怔,挫敗地放下了飯盆也往外走去,到了門口又不舍地往裏看看,真是可惜了,她還準備了那麽多米飯呢。
院裏搭了架秋千,但對于有身孕的雲裳來說,只能是過過眼瘾。今日天氣好,院裏的陽光暖暖的,為這多事的二月,添上一分和諧。
北漠綠植多,卻都是不常見的,雲裳有了身孕,便格外傷春悲秋,望着一院的枯黃,驀地想起南隋常青的芭蕉。
芭蕉啊,雨季裏若是行人忘了傘具,與主人家說一聲,折了一扇芭蕉葉頂在頭上也是極好。
記憶翻飛得快,她搖頭兀自覺得好笑。
貴妃椅被搬到院裏,雲裳尋了本有趣的書,随意看着,也覺得有趣,待拇指寬般厚的書翻了一小半,耳邊傳來緋月的聲音。
“王妃,羽公子來了。”
雲裳放下書,面色淡淡,倒不是厭惡他,只是有人不喜。
是以,她又将書拿起,淡淡道,“就說我身子不便,不能招待了。”
緋月将話如實傳達,羽公子笑笑,遞給她厚厚的一摞書,“你把書轉交給她,她身子不便,平日裏倒可以看些書解悶,都是些記錄的奇聞異事,也頗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