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貴之妻第 174 章

櫻蓉臉上漸漸浮現恬靜又美好的笑容:“我跟爺一樣, 杏花村裏那段簡單又溫馨的時光, 是我畢生難忘。我活到這麽大,從來沒有像那幾年那麽快樂過。有你, 有虎子,日子平靜安和。雖則不富庶, 但卻也能自給自足。若是……”她哽咽,“若是三爺沒找到我們,若是我們能夠一直就那樣平靜過下去, 該多好。”

聽她訴說這些,大爺心中有所動容。但他知道,這一切肯定都是身上的情蠱在作祟。

所以, 大爺一手緊緊握住櫻蓉手,另外一只藏在袖子中的手則夾住一根細針來,手指夾着針紮在自己指腹上。頓時,血珠汩汩流出。

因為疼,他理智很多。

他會配合她演戲,但卻不能真的動情。若是動了情, 就會壞了事。

他在陛下那裏保證過,他從哪裏跌倒, 便從哪裏爬起。他是栽在了這個女人手上,所以, 再利用這個女人幫着朝廷跟陛下引出背後的勢力來, 這也是他的職責所在。

他堅信, 自己是不愛她的, 他只是被她迷惑了而已。

他此番心中對她有恨意是真的,而心底的那點不舍,肯定是因為情蠱所致。

“你怕死嗎?”他側頭看過去,一雙黑眸深邃,似是含着星光般亮晶晶的。

櫻蓉搖頭:“不怕。”

又說:“我這輩子,活到現在,年紀不大,也才二十來歲。但是,我能遇到你,也算是活得值得了。這輩子的最後時光,能夠跟你在一起,我死而無憾。”

她說:“我最難過的事情,就是連累了你。我想說,當年在富貴街上,匆匆一瞥,我便愛上爺了。這輩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大爺笑着,眼裏含着淚花,他輕輕擡手,摸她臉頰說:“好,我陪你。”

“嗯。”櫻蓉靠過去。

外面傳來“哐當”的響聲,一個衙役拎着飯菜過來,動作粗魯,他粗着嗓門說:“吃飯了,吃了這頓斷頭飯,明兒上路也不做餓死鬼。”

沒開門,直接将飯菜從外面遞進來。

人卻是沒走,繼續站在這裏笑着奚落:“倒是情深啊,這般依依不舍的。”又說,“想當年霍侯府,那是何等的威風啊,霍家那位世子爺,更是風光霁月恣意潇灑,可誰又能想得到,曾經的那位意氣風發少年郎,會變成如今通敵叛國的階下囚呢?要說你們這些貴公子,就是命太好了。”

“命好易折。”

大爺只是吃着馊飯,并不說話。

那衙役又道:“我看這姑娘長得也就這樣,褪了那層金銀細軟,再美的女人也看不出來。霍家大爺,家中賢惠淑良的妻子不顧,卻愛上這敵國的細作,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可後悔?”

大爺這回終于擡眸看去,冷冰冰的眼眸,含着攝人的冷光。

那衙役登時氣血湧上心頭來:“你看什麽看!你還看!”他氣急敗壞,“你以為你如今還是勳貴人家的爺?你不過就是一個階下囚,你連老子都不如。”

“再看!再看挖了你眼珠子。”

說罷,立即将牢門打開,手中鞭子狠狠一揮,便抽打在大爺背脊上。

櫻蓉立即将那碗馊飯扔向衙役的臉,目露兇光。

衙役痛恨這種目光,于是又揮鞭子要朝櫻蓉揮打過去,櫻蓉避開了。那衙役更是惱火,開了隔壁的牢門,要打,被大爺一腳踹在了地上。

牢頭聞聲過來了:“吵什麽吵。”

被大爺踩着臉摔在地上的衙役說:“狗日的,都是階下囚了,還敢打老子。小心老子在你飯裏下毒。”

那牢頭急忙走了過來,對着大爺呵斥幾聲。大爺放過了那個衙役,回去了自己的地方。

那衙役跳起來就要抽大爺,被牢頭踢了一腳:“嫌老子活得久了?這裏是地牢,看押的都是朝廷重犯。這重犯要殺要剮,那是陛下定奪的,何時輪到你一個小雜碎動手?”

“這霍大爺要砍頭了,霍家可沒倒。”

那衙役道:“霍家早不認這個賣主求榮的雜碎了,他能有今日,可不就是霍家伯爺的意思?我打他,也是替霍家出氣。”

“對,出出氣。”那衙役陪着笑臉。

牢頭冷哼:“人家金尊玉貴,咱們皮糙肉厚,都是不是同等的命,出氣,輪不到你。”

聲音漸漸遠去,櫻蓉忙關切問:“爺可還好?”

“沒事。”大爺根本不把這點小傷放在心上,他問,“可有傷着了你?”

櫻蓉笑着連搖頭:“沒有,我躲得快。”

大爺見她笑,也沖她點點頭。

地牢裏沒有白天黑夜,第二日到行刑時間的時候,兩人還在睡。幾個衙役過來,将人押送去了刑場。

西城門的菜市場門口,早已擠滿了人。裏三層外三層,都是跑來圍觀的。

大爺跟櫻蓉一起被綁在砍頭臺上,身上穿着囚服,背後挂着牌子,兩人髒兮兮的。許是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日子呆得久了,這會兒乍然看到陽光,總還有些不習慣。

等到日頭偏到正中,霍令俨擡頭望了眼時辰,而後底氣中足道:“午時已到,行刑。”

一句行刑一喊,底下百姓又紛紛議論起來。而一左一右坐着監刑的忠王齊王相互看了眼,沒說話。

霍令俨将行刑的令牌扔出來,劊子手揚起大刀的瞬間,從天而降,一群黑衣人直奔刑場來。兩個劊子手幾乎同時被射殺,而後,一群黑衣人立即劫走大爺二人。

就在此時,混跡在百姓中喬裝打扮的外城軍兵,立即飛身而上。

很快,兩方便就處于激烈的打鬥中。

齊王心中早有猜測,心裏十分淡定,但面上,卻是裝着被驚吓到的樣子。而忠王,雖則也早有猜測,但見那群黑衣人武功實在厲害,他心內有些緊張,但面上卻裝着淡定的樣子。

霍令俨起身:“保護兩位殿下安全。”

一聲令下,一千禦林軍立即沖了出來,牢牢護住齊王忠王二位殿下和全城的百姓。

作戰區跟安全區被禦林軍割分開,作戰區打殺激烈,但明顯霍令俨的人略遜一籌。眼瞧着兩個犯人就要被劫走,霍令俨下令說:“左禦營不動,右禦營立即整裝援助外城軍。”

“是。”

一千禦林軍聲音整齊洪亮,得命後,五百人立即加入作戰區。

但劫匪也不是毫無防備,不知從哪裏又冒出來一群人。并且,後冒出來的人,比之前的戰鬥力更迅猛。

這次目标不是戀戰,而是劫了人就走。

霍令俨的人要追,霍令俨下令道:“外城軍繼續作戰,禦林軍聽令!”

五百右禦營的人立即停下,繼續保護兩位皇子跟全城百姓。

霍令俨匆匆朝二位殿下抱手請罪道:“是臣的失職,臣會進宮去向陛下請罪。”

齊王沒說話,只沖霍令俨略一颔首。而忠王,則是稍稍松了口氣,說:“霍伯爺,這是什麽個意思?難不成,是霍伯爺自己安排的?你手下這麽多的兵,連幾個劫匪都抓不到?”

言下之意,就是這場劫刑場的好戲是霍令俨自己安排的,目的就是救自己兄長一命。

霍令俨說得不疾不徐:“若是臣精心策劃,又怎麽會連害得我霍家險些家破人亡的敵國女奸細也一起救呢?”

忠王略有一噎,但卻強詞奪理說:“你這是故意做出的障眼法。”

他振振有詞道:“若是只救你大哥,豈不是很容易就讓人看出端倪了?若是連那女奸細一起救下,便可以推責說是敵國的人。之後到了城外,該殺的殺,該放的放。”

霍令俨道:“若是放了,豈不是隐患?二位殿下是知道臣的,臣素來只效忠陛下效忠朝廷。誰敢跟陛下作對、跟朝廷作對,臣便殺誰。而霍令晖,早在幾年前便不是我霍家人了,我替父親将他逐出霍家大門,霍家沒有他這樣的不孝兒子。”

霍令俨底氣十足,倒是叫忠王心下生疑,也有些相信他說的話了。

的确,霍家素來滿門忠烈,只效忠陛下跟朝廷。

忠王說:“霍伯爺,此局如何向父皇交代,本王便拭目以待。”

說罷,他重重甩袖袍,而後大步離開。

齊王卻沒走,只問霍令俨:“霍伯爺與父皇的這場局,也讓本王刮目相看。如今引蛇出洞,怕是已經算是将多年來隐藏在滿京城的敵國勢力連根拔起了吧?”

霍令俨朝齊王抱手:“多謝殿下誇獎。”

齊王說:“霍伯爺客氣了,你與本王都是替父皇辦事的。本王也不多做打攪,想來霍伯爺還有更緊密的布局等着你親自指揮,本王先走一步。改日,再尋伯爺續茶說話。”

“臣恭送殿下。”霍令俨待齊王恭敬,卻又藏着一番清高孤傲。

直到目送齊王離開後,霍令俨才說:“都散了吧,回家去好好呆着,沒事了。”

百姓們對霍令俨連連叩謝,而後都散了。

霍令俨擡手,帶着一千禦林軍往西城門的方向去。

西城門門口,霍令俨早埋伏了重兵。劫匪沒有殺出去,大半被伏擊射殺,剩下的一小半,也被強行壓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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