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忍麽,藺淵衡其實并沒有感覺到多殘忍,只是孟家的人死的太無辜。
“二哥,若是說來,淵衡更恨自己,畢竟是我自己沒有能力留住任何人。”
藺淵衡問過自己到底錯在誰,可到最後也想不出個結果,只好放棄。
藺詩文站在那裏,這種無力感他不知怎的居然有共鳴,他們從始至終救不了任何人,親人也好,朋友也好,所謂身不由己不過是借口。
“二哥,你有沒有問過自己,我們之間區別到底在哪裏?”
更多的時候藺淵衡感受到的不是不幸和迷茫,而是充斥在胸腔的無力感,他縱使知道藺詩辰做的不對,乃至于這個人做的事情是十惡不赦的,但他依舊沒有辦法改變現狀。
藺詩文感覺什麽事情在他們之間改變,只是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抑或是從一開始這個事情就已經埋在他們之間了。
“淵衡,二哥沒辦法說抱歉,如果說了就代表我否定了我追随了二十幾年的大哥,可若是不說我的心裏滿滿的都是愧疚,你應該不知道我現在的心裏有多複雜,當初的一腔熱血也不過是想要捍衛藺家。”
他能怎麽辦呢?他們的立場是不同的,一個是被孟家寵上天的藺家幼子,一個是被稱作是藺家的希望,他們之間從一開始的惺惺相惜到現在的一切,都是他們之間最珍貴的一切。
藺淵衡依舊是毫無防備的站在那裏,他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丢失了什麽會導致現在這個情況,更不知道無所謂兄弟親情是什麽樣的。
他的兄弟早就死了,而他一直當作是親兄弟的人殺了他的嫡親血脈。這一切都顯得那麽不切實際,最無奈的卻是這些事情他不得不接受。
“二哥,我以前有多覺得造化弄人這個詞廢物,現在就多覺得這個詞靈敏。”
別的不說,他和她盛慕婉闊別七年多見面,雖然他之前想過是有人刻意為之,但他現在更願意相信是他們之間有這種緣分。
藺詩文點了點頭,他從沒想過會喜歡上何怡,但他現在非她不可,大概是那一句造化弄人吧。
他們之間他是王爺她是何怡的時候,他是不屑一顧的,他依舊是王爺她卻是盛沫涵的時候,他卻動了真心。
藺淵衡想到過往,他是太子的嫡子,卻頂着藺家幼子的名號過活,明明是受寵的嫡子,卻一次都沒有在外人的面前露過面。
唯一能給予他安慰的人就只有盛慕婉,每日裏為時不多的見面,他們可以無話不說,很多時候,互相給予慰藉。
他們都是同樣孤獨的存在,因為他們的存在沒有自己本身的意義,而是出生就被他人賦予了別的含義。
明明都是耀眼的存在,可卻被囚禁在皇宮的牢籠裏面無法逃生。
明明都是一樣的孤獨,可卻沒有辦法将自己的孤獨全部宣洩。
生而為人,他們沒有任何自主的權利,只有聽之任之,回憶是個很可怕的東西,藺淵衡曾逼迫自己不去回憶。
可是不去回想過去,他就記不清盛慕婉,直到現在他依舊是心裏刺痛的厲害,這個名字對他的含義并不止是愛人那麽簡單。
那個人陪伴自己走過人生中最孤單的日子,那個人又在自己最茫然的時候伸出援手,她對于藺淵衡而言何等重要。
或許盛慕婉自己都不了解她帶給藺淵衡的是什麽,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裏除了盛慕婉沒有人能給予他安全感。
“二哥,我想聽到的并不是抱歉,說到底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結果。”
一廂情願了什麽又一廂情願了誰,每個人的心裏都有個思量。
藺詩文搖了搖頭,他們之間真的犯不上說抱歉,只是淵衡真的不介意麽,他不确定,甚至他現在看不清藺淵衡這個人。
“淵衡,如果我們還能活着回去,我們去和大哥好好談談心吧。”
這句話意味深長,如果我們還能活着回去,是了,藺詩文現在也是沒有把握的,對于藺詩辰那個人,他是看不懂的,也是不懂他究竟想做什麽的。
以前覺得是親切的大哥,但現在他的心裏也算是涼了半截,他以為的一切可能現在都是假的,這有點讓他接受無能。
嫉賢妒能,真的是他嗎?可目前的狀況,又不得不讓藺詩文産生懷疑。
兩兄弟站在那裏,宛若一道風景線,只是他們身上的戾氣過重,不敢讓人接近。
“一定會的。”
藺淵衡并不相信藺詩辰,但他卻堅信藺詩文可以活着回去,自己就不一定了,盛慕婉雖然很喜歡自己。
但凡事沒有絕對,更何況若是自己死了,像她那樣的女子是一定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然後進行一一推翻的吧。
他試圖想問盛慕婉若是自己死了她會怎麽做,不過估計得到的回答會是依舊該做什麽做什麽吧。
但他心裏知道盛慕婉會為了自己的死親手殺了害了自己的人,這是他想的,不知道她是不是這麽想的呢?
藺淵衡說不準盛慕婉這個人,就像看不懂一本書一樣,這個人不止是刀子嘴,還有可能是刀子心。
他害怕如果自己真的死了,盛慕婉就會立馬投入下一個懷抱。
聽着藺淵衡如此堅定的回答,藺詩文突然猶豫了,真的會這麽簡單麽?
他們之前去重新劃分地圖的時候,他以為是藺任下的手,但現如今,藺詩文有了新的疑慮。
藺任一不是神算子二沒有能超過藺淵衡的頭腦,他是怎麽能如此準确的暗算的呢?
況且這裏的戰事也沒有多麽嚴峻,為什麽在派了他們兄弟二人之後,還加了冥泉?
這些問題真的都很嚴峻,只是藺詩文以前并不想多想,也不想将懷疑的目光投向藺詩辰,現在真的是不得不多想了。
“無論如何,二哥一定會保護在你身邊,不會讓你出任何問題的。”
藺詩文拍了拍藺淵衡的肩膀,不光是因為無顏回去見盛沫涵,而是身為七尺男兒連自己的同胞兄弟都無法保護的話,那他還茍活于世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