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沫涵自不會去深究,這件事關乎的可不是一個人的生死,楚瑜應該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并沒有将一切挑明。
好像這些事情都可以随着時間慢慢消散一樣,所有人對盛少羽的失蹤,絕口不提,盛慕婉也不想大動幹戈的發火。
面對手中還未解決的事情,還是有幾分無力的,她還真是越來越退化了,或許她更應該放棄眼前的一切。
接受樓梓晗的建議回到北國,忘記這裏的一切,重新開始,不再執迷于任何一件微小的事情,就像她曾說樓梓旭的一樣。
不過只是不甘而已,何必把自己誇耀的那麽強大呢?明明都是一樣的,何苦把自己感動的驚天動地,好像自己是個偉人一樣,其實什麽都不是。
她現在似乎和樓梓旭也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區別,唯一能夠将兩個人分開的就是她能夠冠冕堂皇的說出這些話。
可是樓梓旭不能,他一直執迷的一切,看起來很偉大,也看起來能感天動地,但誰都不會買賬的,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面對這一切,盛慕婉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說的很完美,做起來也像是那麽一回事,為什麽總是要先感動自己呢?
好像一切都可以感動別人一樣,明明只是自我感覺良好而已,她居然做的不動聲色,現在想想也是可笑的可以了。
“少主,您還是再穿一件吧。”
秋菊試圖讓盛慕婉加一件衣服,但是盛慕婉執拗的就是不肯配合,說是出來走走,不過就是緩解一下她的心情。
搖了搖頭,讓秋菊她們在亭子裏等她,她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好久沒有自己一個人享受過這樣的清晨了。
好像這一路都在忙着看別的風景,從未在乎過這世界上還有不一樣的景色,深冬之中,就要感受到一份嚴寒。
感受到嚴寒的同時,盛慕婉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很久沒有把自己放置在這樣的環境中了,不由得讓她重新思考了一下。
要不要就這樣放棄所有的一切,前往北國,回答是可以放棄,但是必須看到血羅剎被廢,不然她無法原諒自己。
逐漸逼近的殺氣,并沒有喚醒她,直到嗅到血液的氣味,盛少羽微笑着站在她的面前,兀自環住她。
死得其所,已經足夠了,這是盛少羽覺得他最英雄的一瞬了,被倒下的盛少羽整個人吓懵,盛慕婉來不及反應。
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擡頭看着手上的劍還未收起的孟衡,盛慕婉覺得可笑,她的身邊總有人會希望她死。
也有人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護住她,她這一條爛命,留着有什麽用呢?盛慕婉想不清楚,也無法想清楚,她能做到的事情也不過如此。
“孟衡,你走吧,我會站在藺詩辰那邊殺了你。”
盛慕婉背對着孟衡,所有美好的記憶,在看到孟衡握着劍的手,全然泯滅,她真的特別想問一問孟衡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麽問題。
但是開不了口,所有人的選擇都是有意義的,孟衡不是非要站在她這一邊才是正确的,而她也不是非要幫着孟衡才是對的。
那麽就站在藺詩辰的那一邊,親手殺了他,銷聲匿跡,離開萬陽前往北國。
孟衡緩緩收起劍,他沒想真的殺了盛慕婉的,只是想逼着她做出一個選擇,卻不想失手殺了盛少羽,這樣的結果可以說很可笑了。
他一生所求不過就是盛慕婉可以像兒時一樣,環在他的身邊,衡哥哥衡哥哥的叫個不停,不會再有那一日了。
這一點他心知肚明,現在只能做一個落敗的選手,離開這裏,顯得沒有那麽的顏面盡失,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控制盛慕婉的人。
他沒有資格再留在這裏,聽盛慕婉對他傾吐心聲,除了離開,他別無選擇,這一切都顯得可笑,為什麽一定是他做錯了。
好像老天爺都不希望做的對的人,是他一樣,他明明和藺詩辰沒什麽不同,為什麽人生贏家永遠都是藺詩辰?
孟衡想不懂,為什麽他不可以是那個人,為什麽他就要承受來自于盛慕婉的暴怒,為什麽他不可以留在盛慕婉的身邊?
秋菊冬梅看到信號的時候,整個人都飛馳而去,結果看到了滿地的鮮血,和屍體早已冰冷的家主。
“派人進宮送信,說将軍已逝。”
盛慕婉冰冷的聲音穿透了兩個人的心髒,現在別無選擇,他們只能繼續的向前走,這一切都看起來那麽的諷刺。
所有人都好像沒有那麽難過,只能面對各種未知的選擇繼續走着,冬梅慌張的趕緊往京都跑去,她們不可以拖少主的後腿。
所有難過的情緒除了收斂,再也沒有別的選擇,盛慕婉将屍體交給鄭錦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凍得沒有知覺了。
衣衫上沾染着來自于盛少羽的鮮血,目光無神,她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就在盛少羽死掉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別的情緒了。
只有無盡的笑容,沒有一句留給她的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那封信就像是遺言一樣。
她還是如此自私,沒有為任何人想好退路,她依舊是那個最沒有資格批評別人的人,一切都顯得那麽諷刺。
“少主,我們該回城了。”
秋菊拿來一件衣服套在盛慕婉的身上,妄圖掩蓋鮮血,又希望可以給盛慕婉帶來一點溫暖,現在除了回城讓二小姐安撫少主之外,應該別無他法了。
機械性的跟着秋菊向前走着,心中滿滿的都是悲怆,第一次感受到生死離她只有一步之遙,甚至感受到一條命在她面前的流逝。
她好像終于有了一點人的情緒,作為一個人該有的情緒,她好像在慢慢的體會,不再是只有冰冷的感覺。
“秋菊,沫涵是不是在哭?”
她不能低頭的,沫涵是小孩子,她可以随心所欲的表達自己的情緒,但是她不可以,她一定作為可以撐起家裏的人,保留住所有的情緒,家裏還有那麽多事情沒有處理。
她怎麽可以因為這樣的事情就落下眼淚,這樣太不負責了,也完全不像她,該做的不該做的,她今日都要慢慢的理清。
盛少羽已經死了,所以就要死的有價值,她讓人去宮裏和藺詩辰說,就是要看他的反應,以及他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希望藺詩辰不會讓她失望,也希望這件事可以有一個真正的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