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把你當奸臣你卻第 46 章

許是受了驚吓,當天晚上,顧玄茵回到丞相府仍然粘着詹夙,詹夙到哪兒她都跟着。

詹夙見她這樣子,又心疼又無奈,可二人又沒有成親,他只好詢問小姑娘的意思,“今晚要我陪你睡嗎?”

顧玄茵毫不猶豫,“要!”

詹夙摸摸她的腦袋,“那先讓銀霜服侍你沐浴。”

顧玄茵:“你能不能不要走?”她也不知道怎麽了,一晃神兒眼前就浮現起劉文周和劉靜妍鮮血四濺的畫面,只有詹夙在,才能稍微轉移她的注意力。

大概是男人陽氣足吧,顧玄茵想,她拉拉詹夙的袖子,“就站在屏風外面和我說話。”

詹夙無奈,“好好好,我就在外面陪你。”

于是,詹夙便讓人燒了熱水,銀霜進來伺候顧玄茵沐浴,他則站在屏風外,聽着裏面的水聲和小姑娘嬌嬌的聲音。

“詹夙。”

“在。”

“你能不能出點兒聲音。”

詹夙;“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顧玄茵:“……”

過了一會兒,顧玄茵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她小臉紅撲撲的,撲進詹夙懷裏,“幫我擦頭發。”

詹夙胸前的衣襟被她弄濕了一片,詹夙也顧不上管,打算先把這粘人的小祖宗安頓好了再說。

他讓銀霜下去,自己動作輕柔地替她擦着頭發,“這幾日便睡在我這裏,明兒我就讓人去收拾別宮,等那邊安排好了再過去。”

顧玄茵“嗯”了一聲,“你這幾天陪我一起睡麽?”

詹夙深吸一口氣,“你說這樣的話,不是折磨我麽?”

顧玄茵也知道自己這要求不合禮數,甚至不是一個小姑娘應該說的,她忙解釋道:“我只是想要你陪在身邊而已,如果那個……就算了。”她笑了笑,“都怪你,弄得我越來越沒出息了,當初宮變我也沒這樣。”

詹夙聞言心裏一疼,當初宮裏出了那麽大的事,她卻要一個人撐着,就是害怕也不知道該和誰說,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他這個可信之人,想讓他陪陪她,他卻還想着那檔子事。

詹夙在心裏罵了自己兩句,柔聲開口道:“我陪你,你在這邊坐着,我去沐浴,很快出來。”

顧玄茵今晚乖得不行,詹夙進屏風後沐浴,她就在外面老實坐着,時不時叫詹夙一聲,聽見有人答應了,她便安心。

等詹夙出來,兩人便一起躺上床,各蓋一條被子。顧玄茵看身邊躺着的男人,“不要熄蠟燭。”

詹夙應了,把人連被子摟進懷裏,一下下拍着,哄她睡覺。

很快,顧玄茵便睡着了,夢裏,她又回到了當皇太女之前,那時候她和劉靜妍還是姐妹,兩個人手拉手走在劉家的花園裏。

“昨兒我上課睡覺,被先生罰抄《中庸》五遍,現在才寫了一遍。”顧玄茵愁眉苦臉,在那個年紀,被先生罰抄已經是最讓她頭疼的事了。

“才抄了一遍就敢出來玩兒,你膽子也太大了。”;劉靜妍笑睨她,“算了,我幫你抄三遍,你自己再抄一遍就是了。”

顧玄茵驚喜,下一個場景劉靜妍便把抄好的《中庸》遞給顧玄茵,她剛一展開那幾張紙,上面便有滴滴答答的鮮血低了下來。

原來那上面的字全是用血寫成的!

“啊……”

顧玄茵一骨碌坐起來,一瞬間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詹夙早就察覺到身邊的小姑娘睡得不安穩了,正想叫她,卻見她自己吓醒了。他忙把人一把摟進懷裏,“沒事沒事,我在呢。”

他這一抱才發覺小姑娘身上滾燙,又忙不疊去摸她額頭,顯然是發燒了。

詹夙忙讓人尋大夫來,給顧玄茵開了方子,又往她額頭上放了一條浸過冰水的手帕。

等第二日中午,顧玄茵的燒終于退了,但病氣卻未散盡,等到了別宮,不小心受了涼,便又開始生病。

顧玄茵一過去,三公自然也要跟着過去。雖然身在別宮,朝中的事卻一日不能耽擱。

劉文周和劉靜妍死了,朝堂上的血雨腥風卻并未因此而告一段落,樹倒猢狲散,從前那些以劉家馬首是瞻的人,紛紛撇清關系,有的甚至互相揭發,男盜女娼、殺人放火,從前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如今都被抖摟了出來,長安城裏的世家被牽扯進來一大半。

這一年秋天,長安城裏人人自危、草木皆兵,昨兒還和你把酒言歡的世交,今兒就可能被抄了家。菜市口砍頭的閘刀都壞了兩把,死了足足有幾十人,流放下獄的更不知有多少。

而這些,都是丞相詹夙一手主持。據說陛下在別宮專心養病,根本不理朝政了。

顧玄茵确實在養病,自從上回受了風寒,就斷斷續續一直沒好,一個秋天過去了,她夜裏仍是時不時要咳幾聲,整個人的氣色也大不如前。

顧玄茵嬌氣慣了,詹夙也不太舍得她太費心,京中那些事,都是他出面。故此,長安城才會有這樣的傳聞。

顧玄茵看到有不少士大夫們已經開始彈劾詹夙了,不由和詹夙開玩笑,“這些人也是沒良心,你一手把他們扶持起來,他們竟還彈劾你。”

詹夙笑,“這當口還有膽子上奏彈劾我的人,都是可用之人。”二人的婚期已經定在來年二月,一是朝中事情太多,忙不過來,二是顧玄茵的身子沒大好,詹夙怕她累着了,只能把婚期推後。

未來的皇夫,又是劉文周一案的第一大功臣,在這種時候,還敢彈劾詹夙的,都是些硬骨頭,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皇帝。朝廷正是用人的時候,顧玄茵自是不會放過這些人。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詹夙說了,詢問他的意見。

詹夙摸摸她的小腦袋,“我們茵茵果然長大了,想問題越發周到。”他一面說,一面仔細端詳小姑娘的面色,“今兒喝藥了沒?”

顧玄茵斷斷續續喝了快兩個月的藥,現在一聞到藥味兒就想吐,于是就瞞着詹夙,讓人把每天一碗的藥換成了三天一碗。見詹夙問,她淡定道:“喝了。”

詹夙皺眉,低頭含住了她的唇,片刻放開,“撒謊!”

顧玄茵:“……”

詹夙捏着她的下巴,冷冷道:“我整天因為你的病擔心,你卻一點不把它當回事……”

“不是,”顧玄茵見他真有點生氣了,忙解釋,“那個藥我都吃了那麽長時間了,效果時好時壞的,我就不想吃了。再說了,讓你天天喝苦藥你不煩嗎?”

詹夙嘆氣,“可是不吃藥病就更好不了,這方子是太醫院那些太醫共同商議出來的,總是有些好處的。”他說着,把人抱進懷裏拍了拍,“乖,好好吃藥,病好了才能成親。”

顧玄茵“嗯”了一聲,“其實沒什麽大礙,就是夜裏咳嗽兩聲罷了。”

詹夙低笑,“成親了你還天天晚上咳嗽不吵到我麽?嗯?”

顧玄茵:“……那就別成親好了呀。”

詹夙:“不成就不成。”

自從發現成親是對方軟肋之後,顧玄茵和詹夙就經常拿這件事互相威脅,每次都是詹夙先認輸,這回也不例外,嘴上說着“不成就不成。”,過一會兒又想起來問;“成親的禮服什麽時候準備好?”

因為顧玄茵是女帝,大婚的禮儀自與從前帝王不同,為此,顧玄茵和太常商議了好久,從禮儀流程到禮服裝束都有改動,既要體現君臣之禮,又要體現夫妻之序。

顧玄茵道:“年前應該就做好了,我讓他們做了兩套不一樣的,你到時候試試那一套好看。”他說着打了個哈欠,“你回去吧,我睡會兒。”

這是詹夙操心的另一點,小姑娘除了偶爾咳嗽外,精神頭也不是特別好。他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服侍她睡下了才出來。

“陛下這幾日晚上一般能睡幾個時辰?”詹夙問守在門口的銀霜。

銀霜想了想,答道;“昨晚陛下戌時初就躺下了,睡到亥時,咳了幾聲,奴婢進去送了一杯水,陛下便又睡了,今兒早上快巳時了才起。前兩日也是,幾乎每天都要睡五六個時辰。”

詹夙于是去了趟太醫院,因為顧玄茵生病,太醫們都跟着到別宮這邊來了。見詹夙來,衆人心下就是一凜。

“本相雖不會醫術,卻也讀過幾本醫書。你們和我說說,陛下這病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醫就站出來道:“恐傷腎、怒傷肝,陛下之前心情郁結,又受了驚吓,肝腎虧虛,再加受了風寒,導致肺氣虛弱……”

詹夙聽完,又把給顧玄茵看得方子看了一遍,方子裏确實是些補氣股本、化痰止咳的藥,沒什麽大問題。

老太醫道:“丞相不必太過着急,秋天本就屬金,易得肺病,等入了冬,興許就能痊愈了。”

詹夙點頭,但願如此。

詹家在骊山這邊有個莊子,他便住在那兒,曹氏和詹霖也被他接過來,免得被長安城裏那些事影響了心情。

曹氏見詹夙這幾日面帶憂色,忍不住問道:“怎麽了?是不是朝中又出了什麽問題?”

詹夙搖頭,把顧玄茵的病說了,“也不是多嚴重,就是一直不好,白天我見她的時候不怎麽咳,但聽她身邊的宮女說,晚上總是要咳醒一回,人也沒精神。”

曹氏皺眉,“那些太醫們最是沒用了,開個方子瞻前顧後的,藥量用得太輕,回頭我進宮瞧瞧她,聽你說不過是夜咳罷了,我倒是有個偏方治這個。”

詹夙聞言眼睛一亮,“太好了,母親要不這會兒就去吧,陛下也該醒了。”

曹氏斜了兒子一眼,“有了媳婦忘了娘,馬上就要用晚膳了,為了給你媳婦兒看病,連飯都不讓娘吃了?”

詹夙看看時辰,才發覺已經快傍晚了,天黑的越來越早,曹氏進宮确實不方便。“那就明日再去吧,”他想了想又囑咐,“她膽子小,母親說話委婉點。”

曹氏這人向來有什麽說什麽,特別是在他和詹霖面前,嘴可毒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怕曹氏太把顧玄茵當自家人,吓着小姑娘了。

曹氏翻了翻眼皮,“你娘就是這直性子,你若是不樂意,我就不去瞧她了,本來也沒有婆婆瞧兒媳婦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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