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毒辣的太陽照在走廊上,陽臺上的圍欄被曬的發燙,讓人懷疑打個雞蛋上去雞蛋都能被這熱度煎熟,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宋念白走到辦公室門口敲敲門,班主任謝理往門口看了一眼招招手示意她快點過去。
“念白是這樣的”謝理從淩亂的桌上翻翻找找,在一沓厚厚的試卷裏找出一張A4紙放在最上面:“我們學校要舉行五四青年節活動,畢清主任那邊應該很快就會找你和遲北故商議,我們班要出一個節目需要你組織一下我們班的同學參加,題材要往積極,正能量上靠。”
畢清是他們學校的副校長,學校裏大大小小的活動幾乎都由他負責,相比于幾乎沒見過面的校長,畢清沒有一點架子,還時不時竄到學生周邊聽八卦,聽學生的建議。
宋念白看着A4紙上的活動要求點了下頭又詢問道:“這次活動是全校都能參加還是只有出了節目的人才能看。”
這一個問題很有問的必要,畢竟他們學校幹出過只讓參加節目的人才能去看這種事。
謝理翻開自己的會議筆記本看了一眼:“這次說是大家都可以去看。”
學生之間的小道消息傳的最快,快到宋念白有理由認為她們是在辦公室安了竊聽器,不然沒有辦法回答:明明她才剛到班級門口為什麽學校會舉辦五四彙演并且所有人都可以去看演出這個消息就在幾分鐘內傳遍了。
宋念白迎上四班衆人殷切的目光,十分懷疑下一秒那些人就會像喪屍攻城一樣圍在她周圍。
見宋念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耐不住性子的趙成斂率先開口詢問:“要辦青年節的藝術展了是嗎?”
宋念白點點頭:“消息确切。”
話音落下一直翹首以待的衆人整齊的爆發出一聲驚呼聲,于朝激動的一把摟住旁邊陳安的脖子激動的恨不得把對方的頭掰下來:“踏馬的,我從高一八月中旬開學那一天等到現在我終于踏馬的等到了!!!”
被措不及防箍住的陳安無語的把于朝要勒死他的手掰下來:“我知道你很期待,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讀的快瘋了,知道了知道了。”
然而于朝高昂的情緒并沒有因為陳安的幾句知道了降下來反而越來越興奮:“正月初六開學啊,這學校甚至沒讓我們回家過元宵,現在已經是四月初了,三年了,我還有倆個月就畢業了我終于要在學校裏看見活動了!”
是了,宜城高中的五四彙演并非真的是在五月四日,學校會提前在四月中下旬就開始舉辦,聽說一開始是怕學生被五四彙演亂了心,跑去和哪個在臺上看對了眼的人談戀愛,後來這個習俗一直被人沿用了下來,不過因為疫情的原因擱淺了幾年,今年又重新開始了。
旁邊紮着高馬尾的女生笑的眉眼彎彎的看着魔怔的于朝感慨道:“說不清我們到底是幸運還是倒黴,疫情要是再晚一點咱們高中三年就真的是一次活動都辦不成了。”
“對了拜拜”女生轉過頭看了一眼宋念白“最後這幾個月會有運動會嗎?”
宋念白朝着對方搖了搖頭:“上面沒有通知,如果時間早我們或許能在高考之前趕上。”
另一個女生嘆了口氣有些哀怨道:“我還想有一場稍微隆重一點的成人禮和誓師大會呢。”
聽見這話的原本興奮的于朝忽然焉了下來:“別指望什麽好的成人禮和誓師大會了,有就不錯了,去年高三學校根本就沒辦誓師大會,還想要一個好的,這破學校可能會拿那麽多錢來辦嗎?他辦了我就謝天謝地了。”
說着于朝還雙手合十對着黑板拜了拜。
趙成斂嘆了口氣,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等我有錢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這破學校炸了。”
陳安好笑的看了厲明一眼:“你是有錢了,不是能犯法了。”
“大家都要有理想嘛”林靜桉在陳安背後笑眯眯地看着窗外,“等我有錢我直接把學校收購了當校長。”
是剛才問宋念白有沒有運動會的女生,四班的班長,古靈精怪的一個女生,人稱小開朗,掌握着班級裏所有奇聞秘事,成績好,性格好,脾氣好,人際關系好,自來熟,和人交流永遠能帶給對方舒适感的傳奇人物。
厲明沉默了一會忽然朝着林靜桉豎起了大拇指“還是班長有辦法,不虧是班長缺德的辦法就是多。”
“大家都是文明人,要學會文明的解決問題”林靜桉走到厲明身前莊重的拍了拍對方的肩,“小夥砸,任重而道遠啊。”
于朝聽着林靜桉校領導式的說話方式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哈哈哈草,救命啊,林班已經完全帶入角色了。”
陳安挑了挑嘴角看了看教室上挂的時鐘,輕輕拍了拍林靜桉的肩膀:“林同志,帶上你的保溫杯筆記本和筆去開會了。”
遲北故看了眼在背後一直默默聽着的宋念白輕輕敲了下旁邊的桌子在背後打趣:“行了各位領導們,上級領導急着找我們彙報工作,走了。”
林靜桉拿起放在旁邊的保溫杯把筆別在了筆記本上,然後把整個筆記本夾在了腋下左手端着保溫杯,右手裝模作樣的捋了捋前面的劉海順手就挽着身後的宋念白走了。
還在風中淩亂的厲明看着已經遠去的背影晃了晃神滄桑的看着遲北故。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在林靜桉捋劉海的一瞬間,我把我這輩子幹的缺德事全想了一遍”厲明吐了口氣補充道,“包括我四歲拿火炮炸狗屎。”
于朝咳了一聲,實在憋不住撲哧笑出了聲:“她夾本子的那一刻我的腦子已經自動把林靜桉的頭安到校長那個啤酒肚地中海的身材上了。”
說完于朝一手勾着陳安的脖子一手勾着厲明的脖子,帶着對方跟在林靜桉和宋念白身後。
宜城高中興起的是學生會管理制度,但其實對內的管理更像是公司,學生會會長由畢清從成績,品德,組織能力,管理能力上考察,最優的六位會被推選為學生會的高層管理,主要負責總結和組織規劃,然後将學生想法,意見建議反饋給校內領導,校內領導又通過學生會這枚紐扣表達自己想要的效果,讓學生會進行組織。
星期一是慣例的學生會開會,要求每一個班的班委都必須到位,學生會的代表成員會一周一輪的公布扣分事項并做出相關規定的修改總結。
這周是宋念白和遲北故做有關學生會的總結,宋念白和遲北故算是開會時衆人最喜歡的倆位總結人。
無他,唯話少。
畢竟相比一些總結人的客套和滔滔不絕,精簡确實能讓人有一點聽的精神,畢竟沒有人喜歡坐在一個地方聽着上面的人喋喋不休的講一大堆沒用的東西把時間托的死長最後還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表達什麽。
一般來說會議會在三十分鐘內結束,最後留十分鐘再加上課間休息的十分鐘會留給衆人休息然後上下午的輔導課,宋念白和遲北故稍微特殊一點,他們倆的會議一般都能在二十分鐘內結束,留給衆人休息的時間就又多了十分鐘。
倒也不是其他四位不想長話短說,遲北故和宋念白畢竟是倆位最高的管理,而且還是高三生,他倆講的快級主任不敢拿他們怎麽樣,他們要是也學他倆,那結果可能就不太好看了。
于是其餘四位也只能苦哈哈的一邊罵一邊笑着做總結,說着一堆屁用沒有的書面話,做着一堆你煩我煩大家都煩的面子工作。
所以宋念白和遲北故開會是包括其餘四位領導人都喜聞樂見的一件事,不用聽也不用講那麽多沒用的東西又有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何樂而不為。
宋念白拿起記錄本快速的對紀律,學習,禮儀,衛生做了相關總結和調整,然後通知了五四文藝彙演的消息。
“關于五四彙演的相關規定和內容下周的總結人會做出相關要求,希望大家都能積極參與,為自己的班級做出合理的組織和規劃。”
站在旁邊組織紀律做補充的遲北故環顧了一眼底下開始竊竊私語的衆人,明顯的察覺到了衆人對于即将舉辦五四彙演的激動。
鑒于所有人的心都早被五四彙演勾着飛到了不知道那個地方,遲北故确認了沒有遺漏的消息後直接宣布了散會:“各位同學有問題的可以提問,如果沒有問題我們就散會,大家早點回教室休息。”
聽到要辦彙演後衆人明顯沒有了要多待的意思,以往會留在這聊會天的人也巴不得立馬飛回教室傳遞這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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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有難度上一次布置的試卷第十題你做出來了嗎?”
宋念白剛收拾好自己的筆記本跨出會議室的門就被走在後面的陳安叫住了。
宋念白呆了倆秒才反應過來有難度是誰,然後輕輕點了點頭:“做出來了,試卷在教室,你要看嗎?”
陳安嘆了口氣幽幽到:“他找的題真的夠刁鑽。”
有難度,又名紀枕槐,年齡二十又一,研究生,全國著名的天才,教科書式的人物,據說是學校高價聘請的老師,說據說是因為衆人對學校能聘請來這麽一個牛逼的老師教他們的能力保持懷疑,一周只有四節課,主要負責高三十一個班級的重難點和知識提升,擴寬題庫題型和知識面,包括但不限于語數外政地歷物化生,幾乎是全能型老師。
外號叫有難度是因為他出的題型不常見且即為刁鑽,每當有人叫喚着說難他就會笑嘻嘻的回對方一句“有難度,但不多”但其實就是諷刺他們做什麽都覺得難,因此得外號有難度,并且這個外號文理班通用,普及率高達100%。
宋念白贊同的點點頭:“是很刁鑽,不過換個思維,學校要是花那麽高的價錢只聘請來一個普通老師來給我們講題我們不也沒必要嗎?”
陳安抱着手裏的書點點頭和宋念白商議好回教室借試卷分析一下解題思路,然而沒等宋念白進教室,一向喜歡卡點進教室的紀枕槐在距離上課還有十三分鐘時已經在教室坐着了。
這導致陳安在看見紀枕槐笑眯眯的坐在講臺上讓他快進教室時,以為自己走錯了班級。
覺得驚奇的不止只有陳安和宋念白,還有同樣處于蒙逼中的四班衆人。
“他沒事吧,這人不是一向能晚一秒到就絕對不會早一秒到嗎?”
厲明看着講臺上的紀枕槐直搖頭,對于他來說,早一秒見到紀枕槐就是早一秒入獄。
于朝已經抱着頭捂眼睛裝眼瞎了:“每天上他的課之前我都得提前嗑倆粒“止動丸”。”
陸允允把試卷往自己臉上蓋,整個上半身像沒有骨頭一樣的朝宋念白身上靠:“我這輩子最讨厭倆種課,紀枕槐的課和秦潇的課。”
宋念白放下手中的筆伸手摸了摸陸允允靠過來的臉沒再繼續用剛才那個理由安慰,又換了一句自認為更有力量的話:“上完他的課就可以吃飯了。”
說完宋念白自己先笑了,她們好像又一直再重複上一節課說過的話,做過的動作,吐槽過的吐槽,安慰過的安慰。
陸允允繼續生無可戀的朝着宋念白搖搖頭:“不,你不懂的,等我上完他的打擊課我就不會有心情吃飯了。”
沒等宋念白繼續安慰,陸允允已經“仰天長嘯”起來:“我這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孽啊,秦潇随機殺人,紀枕槐打擊死人。”
這次宋念白沒再安慰,因為這句話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地方。
秦潇和紀枕槐,在最帥的老師中排行分別位列第一和第二,在最讨厭的老師裏同樣位列第一和第二。
如果說秦潇的特長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随機點人随機提問玩心态,那麽紀枕槐的特長就是打擊打擊再打擊,不同于秦潇的狡猾紀枕槐十分真誠,真誠到什麽程度:
你拿着他提前告訴你要考的題去問他,他一臉真誠的問你:“我都把要考的題告訴你了,你為什麽還是不會做?”
那不是嘲諷,是比嘲諷傷害更大的真誠,真誠到讓你覺得你是真的腦子有問題才做不出來。
然而當你看着紀枕槐真誠的嘴臉,以為這道題非常簡單,重新開始思考這道題就會發現:這他媽還是不會做啊!?
……
沉默的不止是康橋還有他們。
離上課還有十分鐘時,紀枕槐終于舍得從椅子上站起來說明自己為什麽要提前來了:“我們今天提前十分鐘開始然後提前十分鐘結束。”
底下焉呆呆的衆人嗅到八卦的味道立馬來了精神,響起“哇”聲一片。
“喲,不會是要去約會吧?”
本以為紀枕槐會否認,再不濟也得臉紅一下讓他們別開玩笑,誰料紀枕槐非常坦蕩的點點頭然後反問他們:“怎麽,要帶你們去嗎?”
于朝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來興致勃勃的問:“可以嗎可以嗎?。”
紀枕槐挑挑眉認真的答了句:“可以,但150分的數學試卷你145分都考不到,你好意思去嗎?”
于朝:“……”
四班衆人:“……”
OK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一人作死,全班受傷。
紀枕槐的打擊還沒停:“嗯,我把你帶出去告訴別人,這是我學生,150分的試卷考不到90的及格分。”
于朝:“……”
四班衆人:“……”
再被打擊心就要滴血的衆人終于承受不住暴擊舉起手做投降狀:“不問了不問了,您老發試卷。”
紀枕槐哼笑一聲,還想看他臉紅,真是低估了他的厚臉皮,還有時間打趣他,看來還是試卷做的太少了,于是原本的倆張試卷變成了三張。
然後哀嚎聲一片,但沒人再敢多說一句。
紀枕槐發完試卷開始在教室循環轉圈,方便學生遇見不會的問題提問,或者看見誰的思維有問題在身後指導。
紀枕槐雖然打擊人,但沒有人可以否認紀枕槐的能力,無論是從題型,題量,重難點的布局,高考時事,對方找的題都絕對适合他們,甚至可以說他們刷倆本題不如多做倆套紀枕槐的試卷有用。
他所講授的切入點,思考問題的方式方法和解題思路是不管中等生優等生還是差等生都絕對有用且适用。
所以即使衆人再不想上這紀枕槐的課但只要上他的課,抱怨歸抱怨,大家都還是在認真刷題,再說,雖然抱怨,但紀枕槐其實從未真正的在言語上有打擊他們的意思,畢竟對于他那種天才選手,這些題确實不值一提。
這也是他們疑惑的問題之一,為什麽這麽牛逼的大佬願意來教他們,甚至衆人一度認為這個問題可以列入世界十大未解謎題之一。
宋念白皺着眉看着最後一道大題有些理不清思路不知如何下手,思考間旁邊忽然伸過一只手拿起了她桌前的鉛筆,然後輕輕在題上畫了一條輔助線。
“這題不止一條解題思路,也不止一種解題方式,給你提供一種思維。”
紀枕槐沒再多解釋放下筆把剩下的時間留給了宋念白,讓對方自行思考。
做題做的卡殼的當然不止宋念白,還有趙成斂。
對于中等生來說刷紀枕槐的題刷一會兒卡殼刷一會兒卡殼是常态,在第四次卡殼時趙成斂放下了筆,天知道他做題做的多想吐,不至于無從下手又沒法流利的解答,卡的他不上不下的做題做到瘋。
于是他果斷的給了自己五分鐘的休息時間。
對于在學習時間摸魚的學生來說,除了書什麽都可以是有趣的,于是趙成斂摸出了自己從高一買來就只用過一次的熒光筆。
老規矩,他先轉了倆下筆然後開始思考這些筆能用來幹什麽。
首先排除寫作業和做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