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把你當奸臣你卻第 18 章

簡簡單單一道賜婚旨意,卻被京中各個世家大族解讀出了□□重意思,餘波尚未平息,顧玄茵又下了一道賜婚旨意,将明德長公主許給了丞相府的一名普通小吏韓景泓。

顧玄茵沒有提前告訴韓景淵這件事,更沒有告訴詹夙,而是吩咐另一名郎官偷偷起草了聖旨,然後趁着詹夙在宮裏和她商議朝政的時候去丞相府傳旨。

因此,詹夙回府後才知道這件事,想都沒想就又返回宣室殿。

此時,顧玄茵正和韓景淵說這件事,韓景淵聽完,整個人都怔住了。

半晌,他做出了一個顧玄茵沒想到的反應——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求陛下收回旨意。”

顧玄茵皺眉,“為何?”

“這樣會害了兄長的。”韓景淵急道。

“是怕丞相阻攔嗎?”顧玄茵問。

“丞相?”韓景淵愣了一下,丞相雖然對這件婚事也不是很看好,還多次勸過兄長,但這件事和丞相并沒有多大關系,反而會給丞相帶來麻煩,所以,陛下是怕丞相因為被拖累而記恨與兄長嗎?

“丞相那邊朕會解釋,你不必擔心了,這件事長公主跟朕求了好幾次,朕實在不忍心看着姑姑孤獨一生,人生苦短,能遇到一個兩情相悅之人實在不易,朕何不成全他們?至于身份懸殊什麽的,長公主和你兄長都不在乎,我們就更沒有必要擔心了。”顧玄茵說着,不由輕輕嘆息一聲,長公主為了所謂的“恩義”之名守了那麽多年寡,也該是個頭了。

“可是別人會在背後說三道四。”韓景淵在心下嘆息,女人想問題就是簡單。

“普天之下,誰不會被人說?朕貴為天子,還不是會被人議論?”顧玄茵道:“就連丞相,不也經常被人在背後議論嗎?他何時怕過,無愧于心便是了。”

詹夙站姿門外,将這番話聽得清清楚楚,因為小姑娘自作主張的燃起的滿腔怒火突然就熄了大半。

他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方讓人通傳,緩步走入殿內。

顧玄茵頓時就有些緊張,做好了被劈頭蓋臉訓一頓的準備,但詹夙卻神色如常地給她問了安,然後讓韓景淵先下去。

“上次賜婚一事,臣就和陛下說,和臣商量,陛下答應的好好的,怎麽又自作主張?”詹夙雖說着責怪的話,語氣中沒有多少怒意,尤其看到小姑娘不自覺縮了縮身子的時候,更是柔和了下來。

詹夙的反應太過反常,顧玄茵的眉頭都打了個結,遲疑了片刻,才擡出事先想好的說辭,“他們之間身份懸殊,實在不是良配,朕怕丞相反對。”

“可若是韓景泓一個丞相府的小吏成了驸馬,大家未免要說這是臣讓陛下下的旨?說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更有甚者,懷疑是臣故意讓韓景泓接近長公主,”他說着看了眼門口,“還有韓景淵,也會被他們猜成是臣派來監視陛下的。”

顧玄茵要得就是這個效果,但她沒料到詹夙會主動說出來,她心虛地避開了目光,“我……我沒想到這一層。”這道旨意一下,朝中怕是又要掀起一波彈劾詹夙的風潮,到時候顧玄茵再把那些折子都壓了,大家只會更加對詹夙不滿。這也是顧玄茵要成全這門親事的原因之一,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敗壞詹夙形象的機會。

對面的小姑娘仿佛一個犯了錯的孩子,目光躲閃,咬着嘴唇,手指也緊張地絞在一起。還緊張的都忘了自稱“朕”,詹夙的心頓時軟了,傻孩子就顧着成人之美了,哪能想得這麽深?

顧玄茵咬着下唇,偷眼看詹夙,見他虎着臉不說話,只得露出個讨好的笑,“他們說他們的,朕不信就是了。”

她的笑容太甜,他一時心都化了。如果他真的是個有不臣之心的奸臣,她可怎麽辦啊?

這一瞬間,詹夙突然很慶幸自己是個好人,但還是要給小姑娘敲個警鐘。“陛下就不怕他們說的是真的?”

顧玄茵想都沒想,就搖頭道:“不會的,丞相不會是那樣的人。”

“哦?陛下因何這般肯定?”詹夙聽得心中熨帖極了,含笑問道。

顧玄茵斟酌了一下措辭,說道:“朕也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莫名的信任丞相。”

信任怎麽能沒有理由呢?又不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小姑娘難道是在拐着彎地跟他說情話嗎?詹夙對上她帶了幾分忐忑的眼神,更确定了這個猜測。

活了二十多年,他從未想過會為兒女情長費心思,滿腦子都是聖人之言、治國之道,從小父親就告訴他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天下未治,何談兒女情長,可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小姑娘就霸道地闖進了他的心裏,害的他一開始還把她與天下大事混為一談。

可回頭想想,他那時候的許多憂慮到底是為了朝廷還是為了她,已經分不清了。

“丞相?”顧玄茵就見詹夙目光深邃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不由有些慌,弱弱喚了一聲。

詹夙回神,斟酌了半晌才道:“只要陛下信臣,臣定不負陛下。”

詹夙好不容易想出來的情話在顧玄茵聽來就是句表忠心的客套話,這樣的話她聽得耳朵都起繭了,根本沒放在心上,但是見詹夙消氣了,還是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正如顧玄茵所料,賜婚之事在朝中傳開後,半個朝廷的人都開始彈劾詹夙,有人知道有詹夙在,會攔下一大批奏折,于是便把奏書交給劉文周,讓他進宮呈給顧玄茵。

“此事算是引起了衆怒,陛下何不借機壓一壓詹相的氣焰。”劉文周提議道。

“這些都是猜測的,又非事實,朕若因此處置詹相,他定會不服。”顧玄茵不緊不慢跟劉文周分析,“詹相在朝中朋黨衆多,到時候肯定也會有人替他求情鳴冤,尤其是這批新選上來的士人,肯定會替他說話。”

“朕想着,等這些賢士們都能為朕所用,忠于朝廷之後,到時候詹相定會因此更加狂妄,難免做些出閣的事,到那時候用不着朕開口,文武百官也會看不下去,證據确鑿,朕順勢處置了他就是。免得人家說朕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這計劃是顧玄茵早就打算好的,可今日說出來時,她沒來由的一陣難過,她怎麽能這麽煞費苦心地去害一個人,而那個人迄今為止卻總是在幫她。

有一瞬間,顧玄茵甚至想,要不算了,就永遠維持現狀吧,反正他的決策大多利國利民,讓她來做,未必會比他做的好。可下一刻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怎會甘心屈居人下,更何況是屈居她一個女人之下呢?

劉文周沉默下來,這段日子顧玄茵太過器重詹夙,從削藩到宮變再到如今的廣納人才都是交給詹夙主持,他這個親舅舅反而被冷落在一旁,只能管些無關緊要的事,他雖知道陛下對詹夙是打算先捧後殺,可有時又難免有些慌,怕外甥女捧着捧着收不了手了。

今日聽她這番分析,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陛下英明,是臣思慮不周了。”

顧玄茵笑起來,“舅舅也不要因此太過讓着詹相了,莫要叫他起了疑心,平時朝堂上該争還是要争。”

劉文周颔首,“臣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晚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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