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翩翩紅顏
随着他的步伐愈加往裏,格調又煥然一新,綠竹青蔥,詩意盎然,無冬無秋,四季為春,亭臺樓閣仿若住着一位新的主人。
雲裳一路走來,卻注意到另一個問題,這閻羅門雖說是類似于邪教,可這兒的人似乎都偏愛于白衣。
上至這衆人畢恭畢敬的言三擇,下到随處可見的侍從,皆是一身白衣,不過是質地與款式不同罷了。
也不知這身白衣是想彰顯些什麽,還是想隐藏些什麽。
雲裳暗自猜測,這恐怕得問問閻羅門的門主,閻千墨了。
走到一處山泉,閻三則停下腳步,側身說道,“這就是姑娘沐浴的地方了,稍後會有侍女前來把守,姑娘無需多憂。”
雲裳此刻倒是不在乎安全不安全這問題了,盯着面前的公子看了許久,突然笑道,“公子真是好眼力。”
不僅看出她是女兒身,還看出她在臉上動了手腳,卻偏又在此刻才說出,并不急着顯擺自己的智慧。
閻三則微微一笑,卻道,“不過爾爾。”
論起眼力,他與那位是怎也比不得的。
招呼好一切的閻三則信步離開,唯留下昏昏欲睡的侍女守在泉口外,不一會兒就沉睡過去。
輕解小衫,露出圓潤白皙的肩頭,大半個身子坐入水中,水面及腰,堪堪露出雪白的上身,清純而豔麗的風光折煞了泉水周邊綠竹。
素手撩起一捧溫暖的泉水,從肩頭灑下,舒适得人輕吟出聲。泉水泠泠,美人如玉,綠竹如屏,隐隐約約間的旖旎最難消瘦。
黑子男子杵在竹林間,腳步如有千斤般重,明知不屑為,卻又不忍辜負這樣的春光。
不過……男子眉頭一皺,他的竹林,何時來了這麽號人物?
雖說看不見她的臉,他也十分明确,那不是他閻羅門的人,因閻羅門的人都懂他的規矩,沒人會冒着死的危險闖入他的禁地。
微風陣陣,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幾片深綠的竹葉飄入水中,在清幽的泉面上游游蕩蕩,到了雲裳面前。
将身子俯低,被水汽蒸騰的臉頰緋紅,她紅唇輕啓,嗓音如鳴佩環,“要看多久才覺得滿意呢?”
男子薄唇一勾,坦坦蕩蕩走出,也不避嫌,“姑娘想來對自己太過自信,這幅身子,縱使看上一輩子,恐怕也生不出滿意的情緒來。”
雲裳一噎,自重生以來少有這樣的無言以對的時候。
默默低頭瞥了眼水中微微的起伏,雲裳不得不挫敗地承認,這具身體,确實太小了。
“那可否請公子回避一下,待我把這沒甚看頭的身子給藏起來,免得虧了你的眼。”嘴角一撇,她話裏帶了些賭氣,真真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男子轉身,口下卻留情,“在下還以為以姑娘豁達的性子,怕是不介意這些呢?”
正常的姑娘被人看去了身子,若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也得逼着人去了她。可這位姑娘倒好,大大方方的讓人看了去,面色還絲毫沒有變化,似乎這只是一副軀殼,與她無甚關系。
卻不知這雲裳自重生以後,除了複仇之事,她早已豁達不羁,正如他所想,不過是一具軀殼罷了,有甚好在意的。若是經歷了生死,你才會發現,人一切的痛苦都是他們自己施加于自己的,規則是一種進步,又何嘗不是一副鐐铐。
“好了。”一聲清脆的女音響起。
男子想,這姑娘穿衣的速度也是出奇的快。
轉頭看去,她濕發披在身後,一襲紅衣似火,暗紅色的腰帶越發顯得她楚腰羸弱,雪白的腳丫裸露在外,十分可憐愛。
暗光一閃,男子看向她的臉,不禁有些失望。桃花眼似煙似舞,卻隐隐看見深處的清冽,秀眉狹長,生出妖嬈的氣息,可盡管紅衣加身,她周身上下仍然有一股清冷,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在同一個人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只可惜啊,一方紅色絲巾遮住了她眼下的風彩,實在可惜啊。
莫名的,他對這姑娘生出了興趣。
“姑娘可否需要在下負責?”他主動示好,心想漫漫人生裏,總得找樣有趣的東西打發無聊的時間。
雲裳半蹲身套上繡鞋,冷冷一笑,“閻羅門的門主,我可不敢讓你負責。”
一身黑衣,又能悄然無息的出現在竹林中,況且他武功高強,縱是他沒有刻意隐藏氣息,她也在許久後才發覺有人存在。這樣一個人,除了閻羅門的門主,恐怕也無誰了。
眉峰一挑,閻千墨贊賞似的看了她一眼,随後轉身出了泉水,待看見打着鼾的侍女,手中不知從哪飛出一根細針,穩穩紮入頸間的死穴。
雲裳倪了他一眼,也不禁一頓。
論狠毒,她怕是萬萬及不上這位了。
閻千墨收回手,若無其事地笑道,“略施懲處,看笑話了。”
雲裳無言,第一次明白原來殺死一個人只是略施懲處。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想着自己在關鍵時刻能不能找了地方飛出去,若是把命丢在這,那可不劃算了。
閻千墨似乎明了她的想法,勸道,“若是姑娘想出去逛逛,那千萬得從正門光明正大的出去,要知這閻羅山可不太平,連狗洞都是塗了毒的。”
心一顫,雲裳笑着若無其事地看向他,“門主多想了,我就随意看看,随意看看。”
“哦,那就好。”閻千墨鳳眼微眯,眼角的血痣似乎着了火,紅得豔人。
雲裳神色莫測,盯着那顆血痣看了許久,緩緩擡頭問他,“不知門主可否知照燕京城內的鎮國将軍府?”
閻千墨微怔,細細瞧了她許久,那眉,那眼,再一看,竟有說不出的熟悉的感覺。突然,一個身影從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笑了笑,恍然大悟。
“知道,堂堂的将軍府怎會不知呢?”閻千墨仰天一笑,大步向前走開。
狹長的雙眸裏溢滿笑意,不複往日的陰狠。何止是知曉那将軍府,便是那将軍府內的二小姐,他也清楚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