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把你當奸臣你卻第 33 章

“丞相,韓大人回來了。”書房外,隆寶恭恭敬敬道。

詹夙放下公文,“讓他進來。”

緊接着,韓景淵便走了進來。

“今日怎麽回來的這麽晚,你看看這些,把運鹽的費用給我大致算出來。”詹夙一面說,一面從案上的公文裏翻出幾張紙塞進韓景淵手裏。

韓景淵:“……丞相,那個,我給您帶回來一個人。”

“誰?”詹夙一愣,眼睛立刻亮了,“是劉師傅嗎?”劉師傅是江南一個匠人,手中掌握着新式的鑄鐵技術,由他家鑄出來的鐵,能比市面上常用的鐵便宜三分之一。詹夙一直想讓此人與官府合作,這樣官鐵的價格就可以大大降低。

韓景淵:“……不,不是,是陛下來了。”他一面說,一面打開門,就見一個身穿粗布衣裙,梳着丫鬟頭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她微微仰起頭,眯着眼睛沖着詹夙一笑,“哈哈!驚不驚喜!”

詹夙呼吸一滞,一時間仿佛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眼睛,怎麽能不驚喜呢,忙碌的間隙,他一閉眼就會想起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小臉紅撲撲,眼睛水汪汪。

竭力克制着心裏的情緒,語氣盡量平靜地問道:“陛下怎麽來了?”

“來看你。”顧玄茵笑嘻嘻的,目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龐上,許是這段時間太忙,男人瘦了一圈,眸光卻依舊很亮,仿佛盛着夜空裏的星星。

“今兒下官帶陛下出去逛了逛,剛才又去醉仙樓坐了坐,陛下關心丞相,便想過來看看。”韓景淵幫着解釋。這段時間他冷眼瞧着,陛下喜歡丞相不是一天兩天了,在外處處護着丞相,私下裏又格外聽丞相的話,這不是喜歡是什麽?

自家丞相是個榆木腦袋,明明也對陛下有意思,卻不知從何表達,他看着着急,只好在中間推波助瀾,幫二人一把。

詹夙理智慢慢回籠,瞪了韓景淵一眼,又看向顧玄茵,“時辰不早,陛下還是趕緊回宮早些休息。”

“我不!”顧玄茵揚了揚下巴,“朕好不容易來丞相家一回,還沒坐下,丞相就下逐客令。”她說着,打了個小小的酒嗝。

詹夙眉頭一皺,看韓景淵:“你帶陛下喝酒了?”

“去醉仙樓,哪能不嘗嘗那兒的酒。”韓景淵小聲嘀咕。

顧玄茵擋到韓景淵面前,“不關韓議郎的事,是朕想喝的!”

詹夙;“……”這小祖宗如今沒人約束着,真是越來越胡鬧了,醉仙樓那種地方,也是她個小姑娘能去的?

可他如今不好教訓她,只好瞥了眼韓景淵,“讓你輔佐、規勸着陛下,你倒好,淨陪着她胡鬧。”

“朕都說了,與他無關。”顧玄茵理直氣壯,“朕就喝了一點,嘗了嘗鮮。”

“你別說話!”詹夙終是忍不住兇了小姑娘一句,他把人拉到一邊坐下,給韓景淵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下去幹活。

韓景淵功成身退,臨走前還不忘給顧玄茵遞去個鼓勵的眼神。

顧玄茵沒收到,她正眯着眼睛看詹夙,男人穿了件半舊的袍子,袍子上還滴了一團墨汁,邋邋遢遢的,但是她就是看得挪不開眼。

詹夙吩咐人去煮一碗醒酒湯來,自己則蹲到顧玄茵面前,柔聲哄道:“喝完醒酒湯,臣就讓人送陛下回去好不好?”

“不好,”顧玄茵再一次果斷拒絕,瞥了眼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自以為很乖巧懂事地道:“朕幫丞相看公文吧。”

喝得迷迷糊糊的,還看公文呢。詹夙又好氣又好笑,“不必了,臣一個人能看完。陛下快回去吧。”

她往這兒一坐,他整個心緒都亂了,還是趕緊把這小祖宗送走,他才好繼續看公文。

顧玄茵不想走,一離開他,她心裏就空空的,只有他出現在視野範圍內,她一顆心才能安定下來。這種感覺她反複确認了很久,直到今晚,她才敢确定,這種感覺名為“喜歡”

她咬着唇,看着面前容貌俊朗的男人,半晌,沒頭沒尾地說了句,“我錯了。”

詹夙還沒反應過來,以為她說的事跑出玩的事,“沒事,有人跟着就好。”

“不是,”顧玄茵小臉更紅,有些話呼之欲出,可她到底是個姑娘家,話到嘴邊仍然覺得有些羞赧,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詹夙。

詹夙被她看得心都化了,這小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是尋常男人也經不起她這麽盯着看,更何況他心裏本就有她。

無奈地避開目光,詹夙清了清嗓子,問道;“怎麽了?”

顧玄茵眉頭打了個結,不知該從何說起,當初拒絕的話倒是說得挺快,這會兒要表明心意,反而比寫文章還難。

詹夙也實在是笨,看看她的眼神,還不明白嗎?做了一年的君臣,怎麽一點默契都沒有?

顧玄茵越想越氣,睨了詹夙一眼,哼哼唧唧地磚開了目光。

詹夙鬧不明白這小祖宗是怎麽了,只得耐着性子問;“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顧玄茵搖頭,小嘴緊抿着,好像一不留神就會說出什麽了不得的話一樣。

正這時,隆寶端着碗解酒湯進來。

顧玄茵接過來,喝了一口,被酸的小臉皺成了一團,“難喝。”

詹夙知道這小祖宗毛病多,好脾氣地道:“那就喝一半。”

顧玄茵喝了兩口,就把碗往桌上一放,可憐巴巴地看着詹夙,“不想喝了。”

詹夙無奈,“算了算了,不喝就不喝吧。”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她對面,像是哄小孩一樣地柔聲道:“再坐一刻鐘,就回宮去,好不好?”

第三次了!來了不到一刻鐘,他第三次趕她走了!顧玄茵心中倏地竄起一簇小火苗,脫口道:“你為什麽總是要趕我走,你就不想我嗎?”

詹夙愣住,以為自己幻聽了,“你說什麽?”

顧玄茵用小手捂住臉,豁出去一般又重複了一遍:“你就不想我嗎?”

詹夙怔了片刻,陡然站了起來,伸手把她擋着臉的小手拉了下來,露出她一張通紅的小臉,因為害羞,她眼尾都泛着粉色,可愛又勾人。他定定看着他,眸光深邃。

顧玄茵鼓足勇氣和他對視,“我……朕反悔還來得及嗎?”

她的聲音軟軟的,卻有着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是在說來不來得及我都反悔了,你能拿我怎麽辦?

詹夙的确一點辦法都沒有,心裏已經軟成了一片,他抓住腦中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問道:“陛下不是在說醉話吧?”

顧玄茵氣呼呼地哼了一聲,“那可說不好,明兒一早我就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他左問一句,右問一句的,難道不知道姑娘家主動表明心意很難為情嗎?要不是喝了點酒,她這會兒怕是要羞得冒煙兒了。

詹夙盯着她看了片刻,忍不住輕笑出聲。

顧玄茵:“……”她擡腿踢了踢面前的男人,倒是說句話啊。

詹夙這會兒還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整個人都是飄的,縱有千般情愫,卻不知從何說起。

半晌,他俯身抱了抱小姑娘,動作輕柔地拍她有些僵直的脊背,在她耳邊道:“君無戲言,喝醉了說的話臣也都記住了,以後不許反悔。”

男人的聲音低沉,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邊,顧玄茵心尖一陣酥麻,耳朵尖立刻燒了起來,她悶悶地“嗯”了一聲。

詹夙戀戀不舍地放開她,又在她發頂揉了揉,哄道;“太晚了,臣送陛下回宮,好不好?”

無論怎樣,顧玄茵也沒有留宿丞相府的道理,就算小姑娘不懂事鬧着留下,詹夙也不會讓她留下,萬一傳出去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顧玄茵這會兒人也見了,心意也表明了,再舍不得也得回宮去,反正人是她的了,以後見的機會多呢。顧玄茵這樣安慰着自己,乖乖點了點頭,“好。”

銀霜在外面早就等着急了,見書房門終于開了,忙上前扶顧玄茵。

顧玄茵輕咳一聲,“丞相送朕回去,我們有話要說,你坐後面的馬車吧。”

銀霜;“……”究竟是有多少政務要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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