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良辰之翩然雪海間第 37 章 ☆、戰場,我們對面不識

“睿哥,聽說穎皇帝容顏絕色,連女人都不及可是真的。”

阿生興致正高,我邊整理帶來的行禮邊聽着。

“自然是真的,比畫師筆下的美人還要美上好些,可惜就要成了破國之君了。”

“聽說守城的将軍厲害,也不知何時城破呢!”

“在厲害不過是捶死掙紮,皇帝只知享樂,不思戰事,竟還大肆選妃,只要攻下邊城,便可直搗京城。”

阿生聽着越加興奮,還想再問下去,卻突聞軍鼓響起,李睿箭一樣的沖出了營帳。我與阿生也快速跟了出去。

遠遠的就看見大隊人馬回營,最前面戰馬在最中間的營帳前停下,馬上的人翻身下馬,很快就有人把馬牽走。阿生早已跑上前去一睹将帥風采,我遠遠的看着,不願再靠近。

我看到他第一個下馬,身後緊跟着我曾見過的琰少爺,還有師兄。

看到師兄的那一刻,我險些就要跑上去,離開後時常想起師兄,時常挖苦我卻真心疼着我的兄長。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在一起生活,還是只能這樣遠遠的看着。

若是應了李睿的說法,邊城一破我就得離開軍營,想法子趕往京城,趁着大軍未到做好安排。如是事成,我便如何都不能出現在師兄面前,若是失敗,便是訣別……

軍營裏變得很熱鬧,連日來終于打了回勝仗了,将士們都在紮堆的議論,臉上都帶着喜悅,好像在述說着不遠未來的好日子。

都說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想更多的人想要的不過一份安居樂業的生活。我進了傷兵營,氣氛也輕松了不少,稍有力氣的傷兵也在相互讨論着。

“等戰争勝利了,北國統一,我就不當兵了,回老家買幾畝地,好好過日子。”

“呵呵,二牛瞧你這出息,我還要當兵,說不定還能做個少尉,将來光宗耀祖。”

“你們兩想得倒是遠,這戰都不知打到何時呢。”

“主上英明,指不定哪天我們就攻進皇宮了,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

“那是……”

聽着他們七嘴八舌的議論,我簡單的檢查傷員,就出了營帳。

我從沒經歷過戰争,卻也知道戰争的殘酷,真心希望快點結束。

我正想回自己的營帳,卻見着大群人正面往傷兵營而來,楚大夫在前面恭敬的領着路,我便猜到是誰來了,我急忙繞到別的營帳後面,天已經暗下來,我太急沒看清腳下的路,摔在了營帳轉角處,弄出了聲響。

“誰在哪裏……”

是獨孤弘月的聲音,我決計不會露面的,正想着如何應對,就聽見腳步身走來。營帳之間都用空隙我若走開定然會被懷疑,如不走……

沒待我想出後果輕重,不料人已然到我面前,我坐在地上還不曾起來,仰頭看來人竟然會是陸大人。

我趕忙跪在地上,把頭深深的低下

“大人饒命,小的是楚大人手下的軍醫,剛查看了傷員正準備回營帳,不小心摔了一跤,不是故意驚擾大人。“

“既然是軍醫,就一起在去看看傷員吧!“

回答我的卻不是陸大人,聽到他的聲音,我只應承着不敢貿然擡頭,确定他轉過身才慢慢起了身跟在最後。

獨孤弘月巡視了受傷的士兵,并叮囑好好醫治,我隔着好些個人跟在後面,只希望快些結束。

不只這麽近的距離讓我不安,總覺着有人在觀察我一般,卻又不敢擡頭看,畢竟師兄也在,就怕偶然的一個眼神對上了。要知道眼睛是騙不了人的,稍熟悉的人都會認出來。

大家都離開後,我在傷兵營裏呆了好久才離開,回到自己的營帳裏,阿生已經吃飽喝足準備睡覺了,看到桌上的饅頭知道是為我留的,我卻毫無食欲,索性也上床睡下。

我與阿生的床鋪分開在營帳的兩端,中間有茶幾隔着,沒一會就聽到阿生的呼嚕聲,我笑了笑,但願阿生永遠這般無憂無慮。

第二日早早醒來,看向阿生的床鋪,居然已經空空,這麽早也不知又去哪轉悠了。

我剛整理好自己,卻見阿生掀開簾子進來,手裏還端着個盒子。

“這麽大早的你去哪裏了。”

“快過來坐下,看我為你準備了什麽。”

見他打開了盒子,一股濃濃的香味就迎面飄來,是我格外熟悉的鯉魚湯。

“你一大早就去準備這個了。”

“恩,知道你不喜歡吃饅頭,我也不會準備別的,抓魚是我最拿手的,你就将就着吃吧!”

“阿生……”

我有些哽咽了,想說的話怎麽都吐不出來,本應該是我這個做姐姐的照顧他的,卻事事都被他記挂着。

“快吃吧!等會涼了該有腥味了。”

“我們一起吃。”

“我大男人吃這個作何?”

“你若不吃,那我也不吃了,我還是大男人的姐姐呢!”

“你……真是怕你了。”

要說賴皮,阿生可從比不過我,吃完我們就一起去了傷兵營,天還尚早,大部分士兵都還在睡着,阿生先進了營,随後又出來擋着我不讓進,附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你先別進去了,男人睡覺都關着膀子呢!”

我還想回他身為大夫不在意這些,卻被他推得老遠,就是不讓我進去。

拗不過他我只得暫時離開,早上的河岸有些涼,空氣卻是異常的好,索性無事就沿着河岸走走好了。

‘紅河’雖是這樣叫,河水卻是清澈的很,在水邊細看能清楚看到魚蝦游動。我尋了塊幹淨的地坐下,看水裏的小蝦子四處攢動,有趣的緊。

“顧大夫好興致”

突然的聲音吓了我一跳,險些一頭栽進河裏去,幸好被拉住了一把。

“謝謝……”

我回頭道謝,看清來人竟是陸大人,我下意識的摸了臉。糟糕,早上關顧着吃魚了,忘記貼傷疤,趕忙低下頭。

“多謝大人,小人告退了。”

“等等,顧大夫看着很眼熟,不知我們可曾見過。”

“小人來自鄉野,怎會見過大人,大人認錯人了。”

“大人,小人還要去照顧病人,告退了。”

不等他在說什麽,我趕忙逃開,回到自己的營帳,趕緊把傷疤貼上,方才太驚險了,若是被認出來他定然不會替我隐瞞。

不行,要找機會進城才行了,難保他不會想起來,要是被獨孤弘月知道,我要做的事不可能完成。

接下來的幾日,都不見軍隊攻城,我提心吊膽的過活,除了要去看傷兵,就呆在自己的營帳哪裏都不敢走動,河邊也再也沒去過。

軍營的饅頭依然難吃,阿生一有空閑就去抓魚,換着花樣的做,我們軍醫的膳食與士兵一樣,卻是分開吃,阿生的魚香往往會把楚大夫他們三引過來,我與阿生的營帳每到飯點就熱鬧的緊。

木木雖同阿生同歲,卻遠沒阿生老成,像個孩子,我便格外照顧他,往往引來阿生不滿的嚷嚷,卻也拿我沒轍。

轉而欺負木木,木木一貫的嬉笑,有時仗着我撐腰也頂會幾句嘴,總把阿生氣的牙癢癢。

楚大夫多半是做和事老,老白總是沉寂很少搭話,我總覺他心裏藏着事一般。

圍在一桌吃飯的時候,是我最開心的,很溫暖很溫暖,可以融化所有的煩惱。我們就像一家人,在這個殘酷的戰場上,沒心沒肺的歡笑。

在一個夕陽似火的傍晚,戰争再次打響,戰鼓震天,好似連河水震動了。我從營帳裏出來卻見楚大夫背着藥箱形色匆匆。

“楚大夫,你要去哪裏?”

“主上下令要一名軍醫跟随,你們都還年輕,就留在這裏照顧傷兵。”

“這麽大的事,怎麽也不跟我們商量,你尚有妻兒,讓我去吧!”

“表哥去,我也要去。”

阿生不知何時出現,身上還被這個藥箱,怕是早有準備。

“你不許去,你若有事爺爺怎麽辦。“

“楚大夫幫我攔着他“

我搶了藥箱,急忙叮囑楚大夫,任阿生在身後叫喚,我頭也不回的追上大軍。

此戰如能攻破城門,我便趁亂混進城裏,倒能解了我如今的困擾,只是阿生會為我生死未蔔傷心些日子。

烽火與營帳不過百米之遙,卻是天差地別,随時都有鮮血濺到我臉上,刀劍劃過耳邊的聲響讓人不寒而栗。卻無心思多想,我一邊幫受傷的士兵包紮,他卻一邊厮殺,有時我止血到一半人已近死亡。

這就是戰場,不是當年閨閣從書上看來的虛幻,也不是說書人口中的唏噓。是真的鮮血淋淋,生死一線,容不得片刻遲疑,因為下一刻你就可能慘死刀下。

我本是可以不用上戰場的,有臨時的營帳,我負責的是受了手傷腳傷卻還可以打仗的士兵。可是我太心急,心急的想要馬上攻破城門,馬上結束這一切。

以至于自己快要成為刀下孤魂都沒注意,我只顧着包紮卻不知我的病人已經死去。聽到刺耳的刀劍聲我擡起頭,卻見着一張憤怒冷峻的臉。

“回營帳去,大夫連自己都救不了還怎麽救別人,我的軍隊裏不養廢物。“

看清他的臉,我有些眩暈,他周身都充滿了殺氣,比頭頂的尖刀還要可怕,我們第一次的正面相見,他顯然沒有認出我,他的眼裏只有敵人,若不是我這身衣服,轉瞬也成了他的刀下鬼。

“還愣着幹什麽……“

我是被人拉走的,回過神來人已經在臨時搭的營帳裏,拉着我的竟是陸大人。

“別出去,就在這裏包紮,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他說完這話就又出去了,營帳裏已經多了好些受傷的人,我無暇顧及別的,熟練的止血包紮,他們一個個出去,又一個個進來,我甚至都沒空看他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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