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裴韶華有些遲疑,“是什麽?”
裴韶安沒有回答他,反而反手一指,将裴韶華給點住,丢到了馬上,而後載着他一路來到了錦衣衛所訓練營,将人丢了下來,對着前來行禮的副将道,“将他帶下去,好好操練操練。”
“是。”那副将拱手應了一聲。
“仔細着些,”裴韶安補充道,“別把人給弄死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看也沒有再看裴韶華一眼,擡腳就向外走去。
他得抓緊時間,方知魚将方氏食肆重新開在了汴京,他定要去準備一個與衆不同的賀禮,将旁人全都給比下去。
十六年前的卷宗……或許能查到,宣平侯夫人執意要将自己的親生女兒換到方家的原因。
……
……
宣平侯府。
沈寶珠自從那日方知魚封為淳和郡主,被當街打了臉以後,便一直懷恨在心,派了人關注着方知魚的動靜,也是第一時間知道,方知魚竟然将原先雲鶴樓的店面買了下來,還想要将方氏食肆搬來汴京。
她氣得咬碎了一口銀牙,“我就知道,方知魚絕對會想方設法回到汴京,之前不過是沒有機會,眼下被封為淳和郡主了,便迫不及待地來了。”
她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便匆匆趕去了宣平侯夫人的院子,眼下她終于明白,當敵人太過強大的時候,要尋找外援。
聽說當年方知魚在宣平侯府時,便很期盼得到母親的愛護,如今,她便要讓方知魚最盼望的母親,親自将她趕出汴京!
她拎着裙擺,來不及等人通報,就一邊喊着,一邊闖進了宣平侯夫人的房間,“娘親,您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啊——”
宣平侯夫人正在看賬本,聽見沈寶珠的聲音,連手中的賬本都來不及放下,就站起身迎了出來,“娘親的寶貝女兒,誰又惹你生氣了?”那語氣是說不出的慈愛。
“還不是那個方知魚!”沈寶珠跺了跺腳,沒好氣道,“上回女兒與二皇子結親,她就故意欺負女兒,如今還将自己那破店開來了汴京,這般下去,怕是不消幾日,全汴京的小姐們都要知道,她那泥腿子父母,便是女兒的養父母了,日後女兒哪裏還有臉與其他人交往?”
“什麽?!”宣平侯夫人比沈寶珠想的還要驚訝,連手中的賬本掉了都不知道,“他們一家搬來了汴京?”
“方知魚她娘也來了?”
“自然是來了,”沈寶珠沒有發現宣平 * 侯夫人的奇怪之處,依舊在抱怨着,“娘,您都不知道,當初女兒在他們家吃盡了苦頭,他們連一件好一點的衣裳都舍不得給女兒買,眼下方知魚回了家倒好,竟然還有銀子開店,您知道嗎?她們買下的店面,是原先雲鶴樓的。”
“那是什麽地段?寸土寸金的,他們這般輕易就買了,說不準之前藏了私,故意不給女兒用,讓女兒在那桃源村裏受盡了嘲笑。”
宣平侯夫人聽到方知魚一家搬來了汴京,心都亂了,哪裏有功夫聽沈寶珠在想什麽,她當年明明……怎麽會到現在還沒事?
“不行!”宣平侯夫人斬釘截鐵,“不能讓他們留在汴京。”
“還是娘對我好,”沈寶珠一聽這話,頓時滿意了,親昵地挽住宣平侯夫人的手,“不如咱們現在就帶上人手,将他們的店砸了,把他們趕出汴京。”
“傻姑娘,哪裏能就這般上門砸場子呢?”宣平侯夫人用手指點了點沈寶珠的額頭,“要學會用用腦子。”
“娘今日便教教你,免得日後你成了二皇子妃,還這般天真,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
……
而另一邊,方氏食肆在汴京城重新開張,消息靈通者早已經送上了賀禮,哪怕是不為方氏食肆內的美味,也要看在方知魚背後昭寧公主及安王爺的份上,更何況,如今方知魚頭上還有個淳和郡主的名號。
方知魚因着今日重新開張,不僅給出了今日八折的優惠,更是一口氣推出了許多新品。
包括上回在系統處抽到的龍井蝦仁、紅燒獅子頭,還加了許多道甜品和菜品,這讓原本就喜歡方氏食肆菜品的衆位食客們,更是狂喜,巴不得今日便住在了店裏,将所有的新品全部嘗個遍。
而眼下,方氏食肆門庭若市,別說是大堂,便是包廂都坐得滿滿當當地,方二丫和方大柱正站在門外招待客人,維持秩序。
方知魚也沒有閑着,在廚房裏幫忙,做着今日新出的菜品,紅燒獅子頭。
這紅燒獅子頭要做得好吃,要點有二,一是在于那肉餡,當年國畫大師張大千先生便曾經告誡過其夫人,“紅燒獅子頭講求七分瘦肉,三分肥肉,細切粗斬,大小要如米粒,不能剁太細,讓肉質間保持縫隙,才能含汁”,二便是那容器,講究細火慢炖,砂鍋為佳。
故方知魚按照系統配方,也同樣是參照“三分肥,七分瘦”這樣一個标準。
她在系統商城裏買了上好的豬後腿肉,洗淨擦幹,剁成米粒大小的肉餡,将荸荠去皮切碎,其他配菜切成小丁,加入雞蛋液與所需調味,沿一個方向不斷攪拌,直至拌勻後,将肉餡團成小球狀。
接着便是入油鍋炸,将肉丸炸至表面金黃後才可撈出,放入鍋中連帶着花椒等大料煮至湯汁減少,撈出後淋上勾芡,便也就差不多了。
因着來到了汴京,方知魚在“色香味”上 * 也是下足了功夫,以往主打的是家常菜,顧客多為村中和附近之人,只要味道好便已經足夠,而這一回,她還在做好的紅燒獅子頭下邊,用了青菜和雕刻好的白蘿蔔作點綴,以确保讓汴京的貴人們更加歡喜。
菜做好了,便交由方二丫端出去,點了這紅燒獅子頭的顧客,也是方氏食肆的熟客,之前住在汴京,便常跑去桃源村用膳,如今知道了方知魚來了汴京,更是迫不及待地前來捧場。
他看見菜單上新出了紅燒獅子頭這道菜,毫不猶豫地便點了,之前他游學前往蘇杭,曾經吃過一次,那味道,讓他至今難忘。
見着方二丫端出了菜,看着眼前的紅燒獅子頭,他先是誇贊了幾句,“方姑娘終于在菜色上心了啊?之前早便與方姑娘提過,若是注重一下擺盤,這方氏食肆的生意應當會更加火爆,且瞧着吧,你們忙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說完以後,他也無須其他人招待,自顧自地便拿了筷子,開始品嘗起這道紅燒獅子頭。
夾起一個小肉丸,勾芡瑩潤的色澤既喜慶又饞人,仿若戀戀不舍一般,牽扯了一下才與那夾起來的肉丸分開了來,入口肉質滑嫩又肥而不膩,夾雜着被煮入了味的湯汁,讓他頓時眼前一亮,“方姑娘這道紅燒獅子頭,乃是這麽多年,我走南闖北,吃過味道最好的。”
“果真,若論方姑娘的廚藝,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旁邊有臉熟的食客,聽他這般說,也開了口,“誰說不是呢,當初我家娘子,嫌外頭酒樓裏的東西又貴又不幹淨,可自從上一回,我帶回去的糯米糍被她嘗過以後,她便三五不時地逼着我帶她來方氏食肆用膳,這回聽說了方姑娘将店重新開在了汴京,非要我一大早來看看,有什麽新鮮的,給她帶回去。”
“我家姑娘不也一樣,剛吃完了店裏新出的甜品,正在外頭和她娘撒歡玩兒呢。”
還有些初來乍到的食客,聽了衆人的交談,也不由地對一會兒的菜品,升出了幾分期待。
沒了一個雲鶴樓,來了一個方氏食肆,且價格比起雲鶴樓來說也不算貴,菜色也好,似乎也不虧!
只是,店中衆人吃得正開心,外頭卻傳來了隐隐吵鬧聲——
“這方氏食肆的東西有問題,我娘吃了便腹痛不止,大家快來看看啊,這方氏食肆絕對有問題,你們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
方二丫聽見了動靜,連忙跑出去看,發現是一男子帶着一捂着肚子的婦人,正在門外大吵大鬧,似乎是在說方氏食肆的東西有問題。
這話方二丫聽了,可急壞了,“你休要胡說,咱們店裏的東西最是講究,那都是咱們老板買來的頂好的食材,怎麽會有問題?”
“若是沒有問題,那我娘吃了你們店裏的東西,為何會這般?小丫頭好一張利嘴,認證物質具在,還想抵賴不成?”
那 * 人丢出了一個方氏食肆特制的食盒,裏頭赫然裝着方氏食肆今日新出的菜品,紅燒獅子頭,只是裏頭的菜色澤一樣的好看,卻已經被吃了一大半。
而圍觀的衆人,看到這般場景,也已經信了那人的話大半,“這菜确實是這方氏食肆裏的,我看人從裏頭買過,的确是長這樣的,這人似乎沒有說謊,莫非方氏食肆裏賣的東西真的有問題?”
“這店新開張的,誰知道幹不幹淨,瞧着眼生,不似汴京本地人,我可不敢吃,若是真有問題可怎麽辦?”
“嗐,這方氏食肆的老板你都不知道?聽說原先是宣平侯府抱錯的假千金,宣平侯爺和侯夫人我曾有幸見過,都是極為慈善的人兒,宣平侯府的真千金也和善,時常救濟窮人,沒想到這位假千金,抛頭露面開店不說,還做這等事。”
“這有什麽沒想到的?龍生龍鳳生鳳,能魚目混珠去人家侯府當假千金,還能是什麽良善之人不成?”
“這般狠毒之人,咱們可不能讓她繼續留下來,禍害咱們汴京城裏的街坊鄰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