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變故(兩萬更啊~)【手打VIP】
她頓時覺得眉頭跳跳,看過去,果然就見到楓美人一臉羞怯地別開頭,目光飄啊飄的。她在肚子裏将他暴打了一頓。這家夥,裝上瘾了?!
果兒氣極反笑,一臉深情地看着楓美人:“卿月,你不會怪我的吧?”
楓美人眼中帶淚,勉強一笑,溫順地搖了搖頭:“不,卿月怎會怪責妻主大人呢?妻主大人開心,就是卿月的幸福。”
“是嗎……卿月,你真的是……真的是……”說不下去了。這家夥的道行果然比較高深,她實在惡心不過他。
喬淮溟一邊看着,卻是眼中神色黯淡下來。明明是她要将自己喜歡的男人推給別的女人,可是看到他們親親愛愛,她卻覺得那麽刺眼。當下一拍地,所有迷霧散去。
幾人面前現出一個巨大而空曠的平臺來,平臺四面各立着四根柱子,中間也有一根柱子,柱上雕鳳,姿态卻都顯得溫順優雅。不知是因為平臺之上,青雲浮動的原因還是什麽,那些缭繞着雲霧的柱子上,每一只鳳雕,都像随時能展翅飛出柱子來一樣,目光似乎都在随着幾人的行走而動。
一眼望去,平臺後面掩在雲霧之中,她嘆了一聲,前面的楓美人慢下腳步來,湊到她耳邊,一臉嬌羞,嘴裏卻說着:“怎麽樣?夠牛X吧。感覺像不像蜀山?那邊過去也是一座懸橋。”
果兒白他一眼,這家夥,頂着男人的身子,做出這麽嬌柔的表情,他自己不會覺得詭異嗎?
“你來這裏多久了?”果兒忍不住問,這家夥貌似适應得比她好啊。
“三年吧。”
果兒差點嗆到,這家夥比她來得早呢。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幾歲了?”
“不多不多,前世今生合起來,也就二十五六而已。”楓美人摸了摸嫩嫩的小臉,笑得無比蕩漾。果兒落下幾步來,緊緊拉住身後殷無恨的手,決定要離這個猥瑣的家夥遠一點。
楓美人回頭嗔她一眼,果兒別開頭,抱住殷無恨的手臂,當做沒看見,心裏無比堅定地相信,這家夥曾經絕對是骨灰級腐女。
不過,她現在這身世,冒似不能讓她腐下去吧?掌門的兒子,如果嫁了個男人,或者娶了個男人……真是的,無法想象那位掌門大姐會氣成什麽樣子。
不過,如果是三年前穿來的,那原來的青葉長公子去哪了?
話說,她倒也挺奇怪的,這楓美人不是說他現在叫雲卿月嗎?姓雲,又為什麽叫青葉長公子?而且既然身份那麽高,怎麽會讓人帶着在外面比武招親呢?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走過雲霧缭繞的平臺,果然從霧後面現出一座橫架于半空的精致大橋。大橋寬而長,幾乎能容得下三輛大馬車并行。
果兒左右看着,覺得新奇不已,這裏看起來就是修仙的地界啊。東大陸似乎也就這一派修仙。雖然費老說他們一族的血蓮最後修習得法也能成仙。但仙到底是什麽呢?壽命比別人長?還是力量比別人強?
所謂仙人,是異種生物還是變态生物?看了那麽多玄幻修仙文,不知道能不能對上號。
殷無恨的目光卻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旁邊一眼,只是一直看着果兒,偶爾見到她驚嘆地注視某物時,才分神去看一眼讓她驚嘆的東西,不過大多都不感興趣,他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流連在她身上,即使她很少往後看,但她都沒有忘記回過頭來牽住他。
她經常會把花非影忘掉,可是相逢至今,卻沒有一次丢掉過他。他覺得這樣就很好了,只要果兒走的時候,能記得回過頭來拉他一起走,就夠了,能在她身邊,能得到她幾分的注視,能表達自己的嫉妒……真的已經非常好了,幸福得讓他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被殷無恨看着,已經習慣。果兒已經習慣沐浴着他專注的目光,習慣走在他前面,習慣随時向後伸出手都會有人握住。她習慣了他的存在。所以丢了自己也不會丢掉殷無恨。
恐怕只有他還會忐忑不安吧。
果兒輕輕嘆了口氣,手上緊了緊。殷無恨随即也收了收手指,嘴角微微勾着笑。
大橋也算不得長,走到對面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巨大的三足大鼎立在一個更加巨大的花壇上。花壇上長出的花簇擁着那鼎,以至于讓整個環境都現出一種純淨的仙靈之氣。
楓美人又慢下步子,一臉嬌羞地湊到果兒旁邊:“吶!看到沒,那個鼎,可是赤果果的錢啊!裏邊燒出來的靈丹妙藥,刀劍暗器,統統都是寶啊!”
果兒瞟他一眼,這家夥,能不能不要用着那麽嬌羞的表情說出這麽銅臭的話?很詭異不知道嗎?楓美人不以為然地笑笑,繼續羞答答:“我的那個便宜娘親人還不錯,就是花心了一點。”
果兒又瞟他一下,腳下步子頓住,她果斷不想和他一起走,她寧願找個時間讓他用正常的表情解說,也不要現在這麽惡心自己。那簡直是對自己眼睛的荼毒!
楓美人嗔怨地埋她一眼,果兒直接無視了。
果兒突然想到什麽,幾步上前問了一句:“你知不知道申屠一笑?”
楓美人聞言,眼中光忙一亮,連一貫挂在臉上羞答答的表情都不維持了,兩眼亮晶晶的雙手合十,一臉崇拜:“知道,當然知道!申屠一笑,她可是我的偶像……”
果兒因為一直沒有讓人去查,自己反倒知道的不多,便凝了神問他。見他這反應,定然是知道不少的。
“申屠一笑,就是那個打通東西大陸商道的申屠世家目前的家長。兩百年前在西大陸瘋狂擴張市場,當時就被稱為瘟疫般的存在。後來銷聲匿跡了兩百年,又冒出來,繼續瘋狂擴張。啊啊啊……我居然在山下看到了超市……他娘的太讓人懷念了!”
果兒嘴角一抽,忍了又忍,終于壓着嗓子追問:“還有呢?”
“唔,她有個更會撈錢的老公,好像是個王爺,不過是哪國的我就不知道了。”楓美人低頭想了想,又道,“申屠一笑兩百年前的經商風格就非常有現代風範,雖然不知道她兩百年去了哪裏,不過她一定是我們老鄉無疑……”說到這裏,楓美人眼睛又是一亮,轉過頭來看向果兒:“離了子午山我們去西大陸吧!我們去看申屠一笑吧!”
果兒嗤笑一聲:“你道是那麽容易的事?申屠一笑還不知是什麽樣的人呢。”雖然她自己也想去見見,但現在貌似不是什麽好時機。
楓美人失望了一下又繼續夢幻起來,眯起一雙迷離的星星眼憧憬:“如果是申屠一笑的話,倫家可以考慮百合一下,湊成千古傳奇的一對。”
“你對女人有興趣?”果兒驚了一下,立即後退一大步。
楓美人不滿地貼上來,嬌嗔:“什麽嘛!人家只是說必要的話,還不一定對上眼呢!”話音未落,果兒卻覺得手上一股大力傳來,看過去,卻是殷無恨将她扯了過去。
果兒奇怪地扭頭:“怎麽了?”
殷無恨拉開她還覺得不夠,又伸手去掰楓美人的手,一指一指從果兒臂上剝離,然後将果兒護到旁邊,道:“果兒是我的。”他說得理直氣壯,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果兒那看去,見她沒什麽反應,似乎是默認了他的宣言,他心裏一下高興起來,可是對着楓美人卻依然冷着臉,極認真地重複了一遍:“果兒是我的。”
果兒站在一邊看着他認真地捍衛着她的樣子,不覺輕輕一笑。果然有進步……想要獨占她,這一點,她非常同意的呀,不過要讓他自己一點一點領悟到她的心意才好。
楓美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巨無力地吼了一句:“老娘就是百合了也不會和她做!”
果兒一愣,笑倒。
殷無恨則不解地看着笑得東倒西歪的少女,可是看她笑得那麽開心,自己也不由得随着她的笑容而愉悅起來,輕輕地勾了嘴角叫了一聲:“果兒。”
“嗯——?”果兒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眼眸水霧蒙蒙的漾着笑,看向殷無恨,殷無恨眼中,卻一時将那臉頰緋紅,眉目含笑的少女看呆了。他怔怔然地看着她,心裏幾乎不敢相信,這樣美好的人兒,竟然會将他帶在身邊。
他以為,世上沒有比他更髒的人了,一年中,他洗了無數次身子,卻總覺得無論如何都洗不幹淨,曾經麻木到沒有感覺的身體,每每一想起她來都覺得疼痛,痛得他恨不能剝下自己一層皮。
可是終究是沒有,一年裏,不管是多麽辛苦的時候,他都想着她,想到她的笑,他便也會忍不住地跟着笑,想到她看他的目光,他便會覺得他也不是那麽髒……想到她說,“再大一點……”他就覺得,繼續活下去,不管多麽辛苦,或許還能回到她的身邊。
一年的分離,讓他的感情沉澱,也讓她的面容在他的記憶裏明朗到深刻。
她失蹤不見的這一年,他總是借着每次外出的機會四處找尋,卻總也沒有找到,他開始漸漸失望,漸漸絕望,甚至開始覺得,和她的相遇,是不是他的一場夢境……
可是她終于出現了,在晨曦中出現在他的視野,微微眯着眼看着他,然後目瞪口呆……她還記得他,那時他是那麽欣喜,那些喜悅幾乎要沖破胸口的束縛從身體裏爆裂出來。
可是他只是壓抑着叫了她一聲“果兒。”淡淡的兩個字,她卻是不知,那是已經在他夢裏輾轉過千萬遍,在他心裏燃燒過,又絕望過的兩個字。
那些痛苦的時候,他忍不住嘶喊出來的,卻始終沒有人應答的兩個字……曾經讓他埋在心裏,又反複挖出來的,是一個念着都會讓他疼痛的名字。
再見時,他是用盡了所有力氣,才能站在她面前,雲淡風輕地輕輕笑着說“好久不見。”
可是現在,她又在自己面前,還笑得那麽開懷,讓他的心都要一并化在她的笑容裏。或許只有她會對他笑得那麽明豔而爽朗吧。
殷無恨着迷似的彎了嘴角,跟着果兒一起笑,雖然他還是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麽,但只要果兒高興,他就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發着亮光的。
“果兒。”他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嗯——?”果兒依舊斜着笑意朦胧的眼看他,雙手無力地撐在膝蓋上。
真好,現在叫一聲,都能聽到回應……殷無恨滿足地看着果兒笑起來。
旁邊的楓美人雙手叉腰,怒道:“花果兒!你笑夠了沒有?!”
“嗯,笑夠了笑夠了。”果兒擺擺手,直起身來,拉了殷無恨繼續往走。只是腳步有些漂浮——她費力地往下壓着嘴角,在楓美人憤怒的瞪視下,強忍着笑意。只是眼中卻因為忍笑而浮起薄薄的水汽。
大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三人過了橋,果兒堪堪緩了笑意,前頭早已經沒了喬淮溟的身影。在雲霧中向前走着,果兒緊緊牽住殷無恨的手。
好一會,才看到一座巨大的圓頂建築在雲霧中若隐若現。
楓美人回過頭,小聲道:“就是那裏了。如果成的話,我就可以和你下山了,不成的話……不不不,當然要成。”楓美人搖搖頭,扯住丙兒一邊袖子,維持着大家公子優雅的小步子慢吞吞飄動。
殷無恨盯着楓美人握住丙兒袖角的那只白玉小手看,拳頭在袖子裏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最終卻也沒動。
三人行到殿門口,一眼看到大殿之上,一個鋪着絨毛繡毯的貴妃榻,貴妃榻上橫倚着一名白衣女子,墨發垂散而下,僅以一根碧玉釵子在腦後挽了個簡單的發髻。雲袖旖旎着從榻上拖曳到地上。
榻邊三個男人,一個捶肩,一個捶腿,一個端茶遞水剝葡萄……多麽經典的一幕啊。果兒贊嘆着。
那個就是掌門?
楓美人在前邊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那眼神明明擺擺的就是:看吧,我說的沒錯吧。
果兒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一禮,恭敬道:“雲掌門。”
“嗯~”旖旎暧昧的呻吟從大殿上方傳來,果兒擡頭看去,卻見那榻上的美女慵懶地翻了個身,也不知是醒着,還是睡着。
果兒真的沒想到會看到這麽一個妖孽的掌門,四下裏一看,大殿之下,其他立着的都是一些眉目俊秀而透着正氣的女子。看來,只有這個掌門是個異類了。
不過,這樣一個修仙的門派,她是怎麽當上掌門的?還公然将男人弄到殿上,這般招搖。那妖媚的姿容,若不是所有人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她都要以為那掌門是不是叫什麽妖給附身了。
果兒又輕輕叫了一聲:“雲掌門?”
“嗯~”又是一聲呻吟回複她,不過這回她卻是睜開了眼,看到下面拱手行禮的果兒,又看了看果兒前面一些的楓美人。
楓美人表演非常到位,一見掌門美女的目光看過來,立即一下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嘤嘤泣泣道:“娘,讓我下山吧!”
果兒無語地轉開視線,對楓美人的表演實在沒什麽興致。目光四處打量,這個大殿之中,果然也和一般大殿一樣,有着鳳雕的裝飾,雖然沒有柱子,但壁上卻有不少鳳的浮雕。穹頂之上,一只巨大的鳳鳥張開雙翅俯視,似乎睥睨着下方的蝼蟻,長長的九翎尾鋪展着伸到大殿上方……果兒的目光游來游去,終于不小心對上一雙利眼。
是喬淮溟,她正站在掌門美女下手的位置,後邊正對着一根鳳雕的翎尾。而被她提走的那娃子不知道塞哪裏去了。果兒随意地想想,也沒投注多少關心。她素來只管看得見的,管得着的事情。看不見的,又與她無關的,那都随便。
不過這喬淮溟這麽看着她又是什麽意思?
果兒順着那家夥的目光挪了過來,就看到自己和無恨握在一起的手——原來喬淮溟噴火樣的目光注視的是她和無恨啊。不知什麽時候,她又牽住了他的手呢。
果兒抱歉地沖喬淮溟笑笑,她雖然知道了她是為什麽而冒火,卻也不打算為她熄火,所以繼續握着殷無恨不放。
那邊掌門美女聽了楓美人的話,居然嘆了一聲,目光移到果兒身上,卻變得冷厲起來:“聽說花小姐想學我派中的禦劍術?”
果兒點頭:“對。”
“若你舍了你身後那男子,專心對我的卿兒。我便将我派中密法悉數傳授于你。”
殷無恨身體一僵,手不自覺地收緊,怕她會放開他的手……可是他只那一瞬間收緊了手,下一刻卻又松開。
她本就是為了這青雲派的武學而來,他區區一個男人,又有什麽資格叫她放棄?殷無恨嘴角牽起一抹苦笑,為自己方才的不自量力而自嘲。
果兒何其敏感,一下子就察覺到了殷無恨的自厭自棄。手上一個用力,将他的手牢牢握緊。嘴裏卻笑道:“掌門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若要讓我為此放棄無恨,卻是斷斷不可能的。”
“怎麽?我雲青葉的兒子,還比不得他一個嗎?”雲掌門慵懶的聲音裏卻有股強大的威嚴,那壓力徑直撲到果兒面前,果兒面色如常,鎮定自若,只微勾了嘴角笑:“掌門大人多心了。實是我的心太小,只能裝得下一個人。”
雲青葉從貴妃榻上站起身,雲袖迤逦拖開,她施施然轉身,往內殿而去,回首望了果兒一眼,只吐出三個字:“跟我來。”
果兒舉步上前,經過楓美人時,他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低頭,只看到他滿眼拜托。果兒嗤笑一聲,點了點頭。雖不知會是什麽情況,但她會小心應對就是。
到了後殿,隔着一堵牆而已,後殿卻顯得陰暗許多,壁上嵌着許多照明用的會發光的珠子,不知道是夜明珠還是照明水晶。每一顆上頭都蒙着一塊薄紗,以至于散發出的光芒變得有些迷離而夢幻。
走進小門,左邊一張軟榻。
果兒只略掃視了一眼,目光便落到她前面看似慵懶随意,卻在每一絲肌理裏透出危險氣息的女人。
“不知掌門大人讓在下到這後殿中來是有何吩咐?”
“吩咐沒有,只是有幾個問題。”
果兒微側了頭看她,嘴裏卻什麽也沒問。
雲青葉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一撫袖擺,甩去那莫須有的塵埃,聲音慵懶而淡然地道:“卿兒是我唯一的兒子,你這番卻不是真心要娶他吧?”
“嗯。”果兒點頭。
“你沒想過雨露均沾吧?”
“嗯。”果兒再度點頭。
“你根本沒想要和卿兒圓房吧?”
“嗯。”果兒繼續點頭。
“那你又是為何要來這一趟青雲派?不怕我殺了你?”
“沒為什麽,只是他說要下山,我便幫他而已。單身男子在世上游走總多有不便。我雖無意于他,卻還有些朋友之誼。”
“哦?”雲青葉挑眉,側頭看她。
果兒輕笑一聲:“信不信随你。”
雲青葉定定地看了果兒好一會,卻見那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居然在她的注視下泰然自若。她不覺好奇,又将她細細看了一番,臉色突然變了下。
“你的身體,倒是少見啊。”
果兒心裏一凜,想到鳳傾武和青鳥,雖然心急想問,卻只是雙手在袖中握了又握,終究沒有開口,只是拿平靜的目光看雲青葉。
雲青葉緩緩走到一邊軟榻上,倚坐上去,一雙眉眼絲一樣飄向果兒,紅唇輕輕張開,卻只是呼出一口氣。兩人默然相對許久。
終是雲青葉開了口:“你身邊,有不少靈獸吧?”
“嗯。”果兒點頭,手随意地負在身後。目光落在雲青葉拖曳在地的袖擺上。似乎在細數着上面的褶痕。
雲青葉又是一笑:“你這身子,外面那個少年郎,怕是不能動的。”
果兒猛然掀開眼,看向軟榻之上,懶懶撫着發絲的雲青葉,眼中光芒閃爍,粉色紅唇輕輕一勾,客氣地笑了起來:“恕在下愚鈍,不知掌門所言何意。”
“他體內,似乎有好一些有意思的蟲子啊。”雲青葉漫不經心似的吐出一句話。
果兒一拱手,彎了下去:“請掌門明示。”
“yin蟲一只,血蠱一只,王蠱一只,還有寒潭龍蠱的殘留氣息……那具小身板裏頭,可真是熱~鬧~得很啊~”
果兒咬了咬牙,忍了又忍,才緩了聲音問:“掌門大人,您若能解在下所惑,在下願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呵呵呵……赴湯蹈火什麽的就不必了。我只要你好好對我的卿兒。”
“我無法給他愛情,他也不要我的愛情。”果兒堅決道。
誰知雲青葉居然輕輕嘆了一聲,嘆得纏綿婉轉,無限幽怨,然後才幽幽然開口:“我知道。”
果兒挑眉:“那?”
“你只要給我照顧他,讓他尋找自己真正的歸宿。”
“好。”至于這歸宿是男還是女,就不确定了。
“你的身體,對靈獸來說是修煉的極品鼎爐,對他來說,絕對是催命符。”雲青葉頓了頓,又道,“靈獸若和你交歡,能在一年內将自身修為翻幾個遍。而你的身體在破身後,也只有一年的藥效……我看你,還是處子吧?”
果兒忍着臉上的熱度,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狀:“是又如何?”
“你若和他交歡,便是潤養了他體內的那些靈獸,而他也不過勉強壓制了王蠱,随時都可能會被破體反噬。若讓它力量翻個一兩倍……那孩子怕是連渣滓都不會剩了。”
果兒心中一凜,感到非常慶幸。
“有沒有什麽解法?”果兒并不太抱希望地問。
果然,雲青葉兩手一攤,螓首輕搖,滿眼虛假的同情:“不知道呀。王蠱這種東西,我到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呢。”
是嗎?果兒勾勾嘴角,卻始終無法笑出來。
“別那樣苦着臉。不如你就放棄了那少年,娶我的卿兒,我家卿兒與你雙修,必然能讓你大有助益。”
果兒搖頭:“不可能。”只要無恨還在她身邊,只要無恨還會向她伸出手,她就一定是無恨的人。
雲青葉冷哼一聲,緩緩站起身來,衣袂搖搖,從果兒身邊飄過,抛下一句“不識好歹!”就轉出了小門。
“等等!”果兒不自覺叫出聲。
雲青葉停下腳步,站在小門口,卻沒有回頭。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她遲疑地一字一頓問出口。
“……”雲青葉沉默得更久,然後似乎嘆了一聲,“有啊。不過大概是用不得的。”
“什麽辦法?”
“你将他身上的蠱誘到自己體內啊。”雲青葉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果兒一愣,小小地緩了一口氣,擡起頭來,輕輕笑着看向雲青葉:“那,能否告訴我具體要怎麽做呢?”
雲青葉似乎被她的眼神吓到,怔在那裏,許久之後才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小瓷瓶子,朝果兒伸出手去。小瓷瓶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她看着面前的少女,懶懶地勾起嘴角:“你拿着吧,每月中旬一顆。吃最後一顆的時候,将瓶子砸了,自會知道是什麽辦法了。”
果兒從她手裏拿過那個小瓷瓶,嘴角輕輕一勾,毫不猶豫地放到自己的空間戒指裏。
有一種催眠可以暗示,她已經告訴了她方法,只是将她的記憶暫時封起,以瓷瓶碎聲為暗示,當瓶碎時,她才能想起那辦法來。
果兒不是沒發現雲青葉對自己催眠,只是一愣之間,她就已經把她說的話忘掉了,既然遲早要知道,她索性也懶得去追究。然後便聽雲青葉的聲音重新響起——
“不用擔心,就是都吃完了,不做最後一步也是可以的。對你沒害。”雲青葉最後輕飄飄地睨她一眼,便回身出了小門。
果兒站在原地不知想什麽,想了好一會,這才出門。
兩人都沒有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暗處一閃而過。
當果兒轉過小門時,就直接對上不遠處的那張貴妃榻,雲青葉一如方才那般倚靠在榻上,身邊圍着三個男人,捶肩的繼續捶肩,捶腿的繼續捶腿,端茶遞水的繼續端茶遞水剝葡萄。
果兒目光往大殿下方看去,隔着不遠的距離,她俯視着下面的人,毫無意外地看到殷無恨微微仰起的目光。他直直地看着她,手掩在袖中,單薄的唇緊緊抿着……他在緊張?他在緊張什麽?
她幾步下了臺階,到了殷無恨面前,兩人差不多的身量。她拉住他的手,一直拉向殿外,頭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話:“掌門大人,我有些私事,恕我失禮。”話很客氣,語氣卻沒什麽敬意。所有人都眼觀鼻鼻觀心,默然不語。只有楓美人依舊一副沉痛樣子跪坐在大殿中心。眼光卻悄然往離去的那兩個背影瞄去一眼:到底成了沒成啊?
到了殿外,果兒松了手回頭,袖子猛然一緊,她看過去,就見殷無恨緊緊揪着她的袖角,臉上是還來不及掩藏的驚慌。他看着她,那目光像害怕被抛棄的小獸,微微顫抖着,卻一言不發,只是那樣看着她,揪着她的袖角……似乎以為這樣,就可以緊緊抓住她了。
果兒心裏一痛,又伸出手去,握住他發白的手,他的溫度非常低,還冒了一層細細的冷汗。他在害怕?
“怎麽了?”
殷無恨目光在她臉上細細梭巡一遍,單薄的唇抿了抿,別開頭,輕聲道:“沒什麽。”
果兒心思轉了幾個彎,上前抱住他的腰,将腦袋貼到他頸側,嘆了口氣:“你還是不相信我嗎?”這麽沉默的你,要怎麽辦呢?
殷無恨緊緊将懷中的溫軟身子環抱住,閉上眼,輕輕在她頸項間厮磨,呼吸間滿滿的都是她的味道。果兒,果兒……如果能這麽一直抱着你,該有多好。永遠不會擔心,不會害怕,不會在某次睜開眼時,惶恐地尋找你的身影……
“對不起。”他呢喃着。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這樣的自己,還能讓她一直記住,永遠不放手。他知道她的縱容,知道她沒有說出口的承諾,可是每次她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每次她松開他的手,每次她對別的男人微笑,每次她轉過身……他看在眼裏,卻總會有滿心的惶恐。
只有她重新注視他,重新握住他的手,對他微笑,重新回過頭……他才會覺得,心裏滿滿的,都是她。再容不下一點多餘的情緒。
她的一舉一動都牽扯着他的目光,她的一颦一笑都迷惑着他的心神。他似乎站在地獄裏,仰望上方的路過的仙,他想拉她下來,卻總也下不了手。他只能這樣一直寂寞地仰望着。
他想剖開自己的黑暗,讓她将他帶上去,卻怕她看到浸yin在黑暗中的,醜陋的自己……他卑微地捂着臉,從指縫間窺探她帶來的那一點陽光。
如果失去了她……他不知道會落到什麽樣子。
所以,他害怕,他惶恐,他不知所措。
“果兒……”
果兒收緊雙手,軟軟地應了一聲。然後輕輕地說:“留在我身邊就好了。”如果無法相信,就留在她身邊吧。不要離開,不要背棄,一直一直,留在她的身邊。
“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好了。”要相信一個人,其實好難。如果不是在這樣一個女尊的世界,讓她這樣義無返顧地去相信一個男人,簡直是癡人說夢。只是因為她是主導,所以她敢試,她敢用全部身心去相信,決絕地不去考慮是否會有第二種結果。
可是他是這個世界裏的弱者,他不敢相信也是自然,所以只要呆在她身邊,只要這樣就好了。
可以嗎?他目光閃動着,張口正要說什麽。就聽到旁邊響起一個嬌怯怯的聲音,兩人扭頭看去,果然就見楓美人兩手絞着袖子,低着頭,羞澀而緊張地叫了一聲“妻主大人。”
果兒放開殷無恨,因為知道他不安,所以依然握着他的手,楓美人旁邊站着喬淮溟,她雖然還是一副橫眉豎目的樣子,卻沒有上來拉開他們。果兒不知她是怎麽了,也沒興趣去問,只拿疑問的目光看向楓美人。
楓美人繼續絞着袖子,低着頭,小聲道:“娘許了我下山,淮溟送我下山了便會回來。”
果兒看向喬淮溟,那女人黑着一張臉,卻什麽話都沒說。
幾人正要走,斜裏突然竄出個人來,徑直撲向果兒。果兒忙伸手一擋,抵着那人的額頭,将之擋在一臂之距,這才低了頭看過去。是那個小屁孩兒。
小屁孩抱着果兒撐在他額上的手拼命掙紮,大聲嚷道:“別把我丢在這裏!我要回家!”
果兒收回手,斜了小屁孩一眼。
幾人下山去了。照樣不能使用飛劍,所以是用走的,一路上喬淮溟都非常細心地照顧楓美人,一會擋擋風,一會遞遞水,走幾步就休息,一休息就不起,總要楓美人怯怯地看着她三催四請才肯動身。更甚于,太陽老高的時候說午睡,太陽西斜的時候是天黑……一條下山路,活生生走了三天。
終于到了山腳時,她又不知從哪弄了顆紅色的果子,遞給楓美人,楓美人亦是目中含淚,小心而寶貝地接了過來,抱在懷裏,像抱着什麽稀世珍寶似的。盈盈然的目光凄苦地看着喬淮溟。
果兒直接将視線移到別處……心裏卻不住地感嘆,這楓美人的演技真的堪稱啊爐火純青啊!讓她五體投地亦不為過。
卻說那邊楓美人告別完了,一步三回頭的走到果兒身邊,一頭就要紮進果兒懷裏,卻中途讓一只手給擋住了。楓美人瞪着橫在面前的那一只手臂,憤憤不滿,卻什麽也沒說,只是咬了咬牙,暗自忍着。
三人一小孩,就在喬淮溟的注視下漸漸離開子午山的範圍。
到了林中,楓美人突然湊到果兒身邊,小聲問:“那個喬淮溟還在後面不?”
果兒凝神感應了一下,搖搖頭。方才暗中跟了一路,現在倒沒了聲息,應該是回去了吧。
楓美人大呼一口氣,從懷裏掏出那個紅色的不明果子,随便用袖子在上面擦了擦,就放到嘴裏“咔吧”一聲響,咬了一口下去。
果兒看得目瞪口呆,殷無恨也有些驚奇。地上的小屁孩也看得傻眼。
這個男人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剛才還和人一副生離死別,俨然把那果子捧得跟定情信物似的,現在卻一口将“定情信物”咬進了肚子裏?
楓美人瞥到果兒她們三人詭異的目光,莫名其妙地撇撇嘴:“看什麽?沒看過美男啊?”
果兒嘴角一抽,別開頭去。殷無恨想起他說的喜歡男人的話,也轉開頭,緊緊拉住丙兒的一只手,便也沒興趣再去看他。地上的小屁孩則仰着小腦袋,滿眼贊嘆:“哥哥好厲害。”
楓美人難得臉紅了一把,這不是教壞小孩子嘛。剛才倒把地上的這個給忘掉了,沒辦法,楓美人眼界太高,小屁孩海拔太低,沒能及時入了他的眼。
當下忙轉移話題:“你說要回家,你家在哪呢?”
小屁孩果然就被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