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雲撤質問
現如今他們都大了,也都變了。
半晌他視線從寧樂身上移開,轉而看向她,一雙眼楮黑沉沉的,看不見光亮。
“怎麽了?”
“大姐,你什麽時候離開。”不知他是從誰那兒聽來的消息,雲裳一頓,不曾想消息傳得這麽快。
雲裳想了想道,“并未确定。”
“是因為他,所以你要回北漠對嗎?”雲撤執着的要得到一個答案,眼珠定定地盯着她。
雲裳輕笑,布置他從哪兒來的這種想法。
“雲撤,寧樂需要父親。”是的,她會回到北漠,不是因為南宮浩,也不是因為其他人,而是因為寧樂,因為她自己。
雲撤不信,語氣裏含着憤怒地質問,“那你何必再回南隋,豈不是多此一舉!”
她既然離不開北漠,離不開那男人,那她還回來做什麽!她扔下他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麽現在給了個甜棗又要給他們一棍!雲撤憤憤一笑,這種彌補他們不需要!
“雲撤!”雲裳輕聲低斥,轉身喚了侍候的丫鬟進來将寧樂抱出去。
她轉身看見雲撤憤怒地小臉,他正值年少,沉不住氣,也不知道有些話說出來有多傷人。
如果他認為她回來是多此一舉,那她對他們所有的擔憂關心,是不是都成了自作多情。她不會跟他說為了回南隋她犧牲多少,但這不代表他可以不明是非責怪她,她是有愧于他們,但回南隋,絕不是像他說的那般多此一舉。
少年臉上的倔強,固執的不肯松懈。
雲裳板着臉,語氣嚴肅,“如果我不回來,你以為你們能在将軍府待多久?”
“将軍夫婦容得你們,你以為旁人也能容得你們?”
朝晖夫人夫婦兩人至今膝下無子,日後由誰繼承這偌大的家業盯着的人不少。旁人眼裏能看見的,與他們最最親近的下一輩就屬他們二人,現今顧将軍與朝晖夫人還能護着他們,但等他們二人年老,又有誰可以護着他們!人為了權勢財富,做出陰狠兇辣的事也不足為奇,他們成了謀權勢之人的阻礙,必然就容不了他們的性命。
這麽淺顯易懂的道理她不信他不懂。
雲撤梗着脖子,也不知如何想法。
他是懂的,正因如此,他日夜驚心膽顫,害怕他與雲淑一個不防備就成了他人刀下鬼,每每驚懼過後,邊有了怨恨,他知道他不應該有的,但他控制不了……
“那你回來,你又能怎麽辦,你還是要走……”她不願管他們,這種想法落實到真處,以至于他歇斯底裏地質問,質問她為何還是要走,聲音裏有了哭腔。
一聲嘆息輕起,雲裳走到他的身邊,将他攬入自己懷裏,不去看他泛紅的眼眶,憐惜的聲音在雲撤頭頂響起。
“我一定會讓你們平安無事的,一生皆是平安。”
許久未曾這般親近,雲撤僵硬着身體,不适的從她懷裏出來,他仍舊有些別扭,扭着臉問,“那你還是要走。”
北漠重要,南隋就不重要嗎,北漠有她夫君,南隋也有她弟妹,更何況這還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國家,她怎麽舍得呢?雲撤忍不住想要問她,又覺自己一大男人說這話實在矯情了。
他忍了不說,不滿地看向她,似在無聲譴責她的偏頗。
雲裳揉揉他的頭,頗為無奈嘆聲,“雲撤,有些事是無法改變的,我會保證你們平安後再走,也會回北漠。”
她現今最最擔心,還是北漠究竟會不會轉而攻向南隋,南隋于她,終究是一塊舍棄不下的地方。
而雲撤也不再說什麽,情緒低沉地告了辭,轉身離開。
淺淺的愁緒蔓延,在日落餘晖之下,晃蕩出斑駁的剪影。
離開雲裳的住處,雲撤并未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拐過一條小道,徑直向着雲淑的方向去。
将軍府中人丁少,算得上主子的只有顧将軍與朝晖夫人,還有雲淑、雲撤二人,是以雲淑、雲撤在府中地位頗高,住的院子也是選了極好的,就比如雲淑的雲水院,冬暖夏涼,住得極是舒服。
雲撤前腳剛踏進院子,雲淑後腳便從一旁蹿出現在他面前,扯了他的袖子神色急切,“怎麽樣,大姐可是真的要走?”
兩人往屋裏走去,雲撤扒開她緊拽着他袖子的手,如實道,“确實要走,但還沒定下哪天。”
“哼!”雲淑撒了手,紅着臉責怪他,“誰讓你去問她的,她要走就早點走,關我們什麽事!誰還稀罕她了!”
她嘴裏碎碎,不一會眼眶也紅了,潮濕的霧氣暈濕了寶石,朦朦胧胧的。
雲撤無奈,當初硬逼着他去問的是她,現在好了,怪他不應該去問的也是她。
雲撤不慣她這臭脾氣,懶得搭理她的不講理,踏進屋裏,反身關上門。
見他不理她,雲淑氣悶悶地走到黑木桌前重重坐下,但畢竟是教養良好的姑娘,不一會兒便反應回來,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對,她弱弱地說了聲抱歉,雙手拄着下巴自己難過。
她安靜了,雲撤反倒是開始不忍。
“正如你所說,她走不走與我們何關,而且……”他頓了頓,心覺等會兒要說的話有點損害他男人的風範,半晌才磕磕絆絆吐出幾個字,“她說,會保我們平安,一生。”
果不其然,他臉上泛着的羞恥紅暈還未彌漫開來,雲淑的恥笑聲已經肆無忌憚地蕩開,“就因為她一句話,你就妥協了?就認同她、贊成她了?”
雲淑氣得哼出重氣,緩了緩僵硬地問他,“她要走,是不是因為那小胖子?”
她才不會告訴別人,她在回府的那一天,才進府門口就有人與她講了,說是她大姐回京了,她驚喜之情還未過,又聽人說還帶了幾個人,其中與一個十幾歲的小胖子最是親近。
親近,那是多麽讓人可望而不可得的東西啊。
她嫉妒,怨恨。
所以在她經過那棵大樹,看見一個陌生的小胖子時,她便知道了,那是搶了她姐姐的小賊。
那枝幹怎麽會無緣無故斷呢,那是她的小刀先動的手。
雲淑單純,那只是表面上的性格,是一種自我防範的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