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縱寵︰毒後複仇記第 277 章 雲夫人

第277章雲夫人

深宮之中,她不曾為妃嫔,卻親眼看見那些鮮活的生命在一夜間隕落。

她手裏也沾過血腥,但僅有此次,她沒有直接将她推進火坑,卻比親手燒死她還要來得罪惡。

因為她知道,雲裳對小公主,沒有惡意,絲毫也沒有。

再多的愧疚為時已晚,喜嬷嬷抱起她輕飄飄的身子,往更深更黑的地方走去。

青采望着她們離開的方向,蹲在原地小聲抽泣。

直到頭上傳來一道急切和微怒的嗓音。

“雲夫人呢!”

雲夫人?青采停止抽泣,癟着嘴不解地看向他,“我們這兒沒有雲夫人,只有雲小主。”

陳忠急得頭腦發昏,太陽穴鼓鼓地跳動,他按捺住脾氣,又問了遍,“好,那雲小主呢?”

青采垂下頭,兩滴眼淚懸着,慢吞吞地伸出細瘦的手,指向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宮殿。

這一指,天地為之色變,陳忠穩住快要吓暈的身子,勉力繼續問道,“她……死了?”

死,宮中多麽忌諱的字啊,但偏偏又是最直白的字。

不管什麽身份,不管你何其高貴,到最後生命耗盡,就是一個死字。

青采點點頭,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出聲,“皇上下的命令,沒人敢救她,可她明明什麽也沒做錯,她只是喜歡小公主!”

在青采眼裏,這沒有相處太多時日的小主是極好的。從不亂發脾氣,也沒太多心機,就連今日在禦花園,也是她第一次走出儲秀宮。

陳忠聽了,沉沉緩緩地點了好幾下頭,過了半晌,他才雙眼無神,磕磕絆絆說道,“既然她冒犯公主在先,死了便死了吧。”

他說着要離開,像是在解釋給青采聽,“皇上召見我,我得走了……”

他回身,腳下有一顆不起眼的石子,他踉跄幾下,狼狽地離開。

他腳步匆匆,毫無章法地走在深冷的夜中,耳旁的凄鳴聲順着風吹來,他好像聽見了偌大汴京城的傷心事。

該如何呢?他亂得每個思緒,只是心上一直有句話在萦繞:他不可知曉,他不能知曉……

近幾日來,他從大喜到大悲,似乎已經領略了讓人一生也不能領略的情感。

前段時日,死了三秒的人簡讓突然悄身闖進他府中,在他不及驚訝時,又說出雲夫人也未身亡的事。

他狂喜之下,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告知皇上。

皇上三年來,實在太艱辛。

旁人說他性子愈發暴戾,陰晴不定,他無視,貪官污吏,髒了朝廷,他也是淡淡一句拖出去斬了。

但每逢人提及雲夫人,他便會狂怒發瘋,久而久之也沒人在提及她了,甚至許多人都不知有此人的存在。

而皇上的艱辛,是在他不許旁人提及時,夜夜将自己鎖在挂滿雲夫人畫像的殿中,像是瘋了一般折磨自己。

他勸過,被打了幾次長了記性,知道勸不了,就只能作罷。

而如今,真正的正主來了,所有事情不久迎刃而解?

正巧簡讓也有想法,是以他打點好一切,托了喜嬷嬷在宮中對雲裳加以照顧。

至于說雲裳是簡讓的親戚,也不過是想以後簡讓的出現能名正言順些。

他本想等皇上見了雲裳,一切事便水到渠成,卻不想,會出這樣的意外。

陳忠抹了把頭上的冷汗,下一瞬額間又冒出細密的汗珠。

他咽了咽口水,在宮人的帶領下走近殿中。

殿中格局雅致,一扇精致的繡花屏風擋住裏面人的身影,是小公主寧樂的居處。

陳忠在屏風外靜立,三四月的天氣也悶熱得燥人。

屏風內偶爾傳出細微的響動,良久後,才有人從屏風內走出,長身立玉,夾雜幾分蕭寒。

他徑直在遠處的書案前坐下,手執毛筆,于面前的白紙細細繪畫。

陳忠跟着他站在書案旁,豆大的汗水流水般淌瀉。

書案前的人在白紙上畫了一處院子,趁中午眼尖,一眼便看出那是在攝政王府時雲夫人的居住的院子。

他愈發心虛,抖着唇道,“皇上,臣知罪,任憑皇上懲罰。”

南宮冥手上的畫筆不停,線條流暢而爽利,他頭也不擡,淡淡地開口,“幾日不見,朕的将軍膽子倒是越來越小,朕還沒說你犯了什麽錯,你倒自己先想起處罰來。”

他說着,像是沒了心情作畫,将畫筆挂起,閑閑地打量了眼面前心虛發抖的人。

“說罷,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到底是相信陳忠的,跟了十幾年的人,也是難得。

陳忠吸口氣,極力冷靜下來,卻低下頭垂着眼不敢面前不怒自威的男人。

他打了番腹稿,緩緩道來,“那女子,自稱是簡讓的親戚,從鄉下來到京城,無家可歸,臣一個心軟,就将她留在了府中。”

留在府中的人,又何故會到宮中呢,無需陳忠再說,南宮冥似乎意會了三分,替他繼續說道,“但家中夫人不許,你就将她塞進了宮中?”

陳忠點點頭,視線在南宮冥臉上虛晃而過,心虛的補充,“臣瞧她模樣長得周正,身家也是清白,恰逢宮中選秀,是以才有了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噗通一聲跪下認罪,南宮冥揮揮手,有幾分無所謂。

“你蠢習慣了,被奸人欺騙,朕也能理解。”

他淡淡地開着玩笑嘲諷,陳忠毫無被取笑的不甘。

四周的景色翻轉,都成了燎人的火勢,在熊熊大火之中,他與皇上談笑風生。

而在他面前,在皇上的身後,有個巧笑嫣兮、美目盼兮的女子,朝他們揮着手,下一刻猛地被大火吞噬,面目猙獰地喊着救命。

陳忠搖搖頭,不敢再多想,他起身認了罪,領了罰,神情恍惚地走出殿中。

南宮冥眉頭緊蹙,直覺他的不對勁。

他揮揮手,剛剛趕回來的趙公公彎着腰來到他的面前。

“去查查,他究竟是怎麽了?”

趙公公領命,退身出了殿外,沒走幾步,脖頸一緊,突然被人拎着到了角落。

他直覺是熟人,并未大聲叫喊,回頭再一看,可不就是剛剛從殿中離開的大熟人陳忠,陳将軍。

趙公公嘆口氣,天際已經露出魚肚白,可憐他一把老骨頭還一夜未睡。

凄凄慘慘戚戚的景,他被堵在角落裏,一時還真有幾分風聲鶴唳的意味。

陳将軍,也是真的不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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