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董太後之心
雲裳讪讪,虧得這話沒有讓董太後聽見,她原以為是看起來三十出頭實則是保養的當年近四十的深宮婦人,卻不想原是看似三十實則才将将二十有五的年輕太後。
而二十有五,以她上輩子的親身經驗來說,是個寂寞難耐如狼似虎春心蕩漾的尴尬時期,所以……
“董太後可是對你有意思?”
雲裳話一出口便後悔不疊,身邊之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個徹底,她試圖補救,“哈哈,開個玩笑罷了。”
然後,攝政王冷冷一句“卻是圖謀不軌”讓氣氛陷入尴尬之中。
其實,董太後對攝政王圖謀不軌之意,乃是汴京上下皆知的事。而朝臣力保攝政王清白,從未讓董太後得過手。
當聽聞董太後落水時,有大臣不顧家中悍妻,毅然決然擋在攝政王面前,替他救起了第四十八次落水的董太後;
而當董太後脫光了衣裳在帳中宣攝政王議事時,十幾位大臣硬是與攝政王一同堵在太後寝宮之中,上演了一次別開生面的垂簾議政,其間小皇帝幾度試圖掀開帳子,十幾位大臣為保清白,頭一次如此齊心協力,将小皇帝哄出去放了紙鳶。
攝政王的拒絕絲毫不遮掩,而董太後的愛意卻是與日俱增,諸位大臣們也有些無力招架,所以如今攝政王成了婚,當仁不讓是舉國歡慶的大喜事。
而此次小皇帝如此嚣張,也離不得董太後明裏暗裏的縱容。
雲裳嘆口氣,真心地勸道,“董太後面相不好,你萬不能迫于她的淫威之下。”
南宮冥深覺雲裳的擔憂是多餘的,若是他真受董太後壓制,如何能将她從南隋娶回北漠,如今的董太後,手上亦無半點實權,不過是名存實亡罷了。
懼她,畏她,屈從她?簡直是無稽之談,他們北漠男人,也沒生這樣的軟骨。
他替她摘下沉重的頭鏈,慢慢又與她解釋,本不是多言沉穩的性子,因她也不得不改變幾分。
雲裳對北漠的朝廷又了解幾分,原來啊,她身旁這人,很是厲害呢。
到了府中,下馬車時她披上鬥篷,再轉眼看身旁的人,單薄的衣裳坦然在雪中屹立,絲毫不覺冷似的,雲裳低頭系好鬥篷布繩,又轉身去牽他的手,十指交握放進懷裏。
她笑眼彎彎仰頭問他,“怎麽樣,暖和嗎?”
他的手涼而硬,在外面就是冰塊一般,如今進了那暖和的懷裏,不由得化了,灼灼有些燙人。
他握緊她的手,眼裏難得有了笑意,星星點點灑滿夜空,聲線也不知不覺溫和許多,“暖和,所以要一直牽着。”
她撇撇嘴,有些不自然,嘴角又含着笑意,別扭的不知如何是好。
耳房的下人眼尖,腦子也靈活,從屋裏拿出一把油紙傘,果真攝政王是不用他們撐傘的,單手舉起,便将兩個人歸納到小小的紙傘下方。
雲裳這才發覺,紛紛揚有雪,輕飄飄的如鵝毛一般,擡手落在掌中,轉眼便化成水。比起細細如沙的雪,雲裳更喜歡這種鵝毛雪,就算下得急了,打在身上也不疼。
不過雲裳覺得,身邊這人是不曉得疼的,也是個不知冷的。
直至進了屋中,收了傘,雲裳甩甩手,有些無奈地看向他,示意他該放手了。
他視若無睹,替她解下鬥篷,揉了揉她的臉,才與她離開。
屋內燒着地龍,還有火爐子,爐子上煮着熱茶,丫鬟們有提前準備好。
他在爐子邊上坐下,拍拍自己的雙腿,雲裳想了想坐上去,窩在她的懷裏。她骨架子小,而他身材高大,她窩在他懷裏看上去倒像是小孩兒般。
她知道他有話說,便靜靜聽着。
在喝了一盞茶後,他把玩着她的手開始商量,“不日我将南下,去北漠另一個城,阜寧,但此行危險,你願不願意去?”
雲裳低頭問他,“去幾日?”
“多則一月,少則二十日。”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其中來去要用去兩日。
雲裳想了想,又道,“難道汴京就不危險了?”
她想啊,汴京是他的地盤都有人敢暗殺行刺,若是他走了,攝政王府豈不是也成了個危險的地方。
就算是攝政王府固若金湯,旁人攻不進來,讓她在這處待個二三十日也不是件容易事。
所以,還是跟着去吧。
就這般,雲裳跟着南宮冥從汴京出發,去往阜寧。
阜寧,一聽只覺是個富裕安寧的地方,可真當雲裳到了這,才驚覺北漠人的野蠻,原來是一種本性。
阜寧富裕不假,卻不是個安寧的地兒,家家戶戶門前都挂着一把刀,據說是為了防範外人侵犯。
客棧酒樓門前亦然,懸挂一把刀,生怕是趕不走客人吧。雲裳不經意瞟見他們泛着精光的眼神,有些毛骨悚然。
好在他們早有安排,也不用在客棧,而是彎彎繞繞到了一出安靜隐蔽的地兒,一座空宅,無人看守也無人打掃,推門進去,撲鼻而來的都是灰塵。
又廢了大半天功夫,才将宅子打掃得勉強可以住人,羽公子在旁邊向她解釋,“因此行不宜讓外人知曉,所以也沒安排人打掃宅子,主要還是為了安全着想,你若是住不慣,再來與我說。”
事實上,她和南宮冥的屋子要比其餘人好上許多,是怎麽也說出閑話來的,宅子雖老舊一些,也可看出曾經的繁華富麗。
等一切安頓下來,匆匆用過膳,雲裳癱倒在塌上不肯下來了,累,真真是極累。
而南宮冥似乎很忙,忙得她都忘記今天的他胡子長了有多長。自從離了汴京那日起,他就不再剃須,第一夜過後便冒出些紮人青碴子,更有北漠人野蠻生長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