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以身擋箭
而宅院之外,兵士圍了一圈又一圈,将宅院死死圍住,宅院之中,已是一片灰燼。而雲裳與衆人皆好生生地在那坐着,喝着茶很是悠閑。放火燒宅,卻不敢放火燒人。
當地知府,挺着個大胖肚子,臉色愈發青寒,雲裳淡淡勸道,“如今眼看着便是土匪失了勢,不過多久我們的人就将回來,你不如放了我早早逃命去,不然等他們回來,卻是連命也逃不了了。”
知府大人一聽,像是受了震驚一般,惡狠狠怒道,“閉嘴,你當我是蠢的?我的人看得清楚,你與那領頭的人關系匪淺,只要你的小命在我的手中,他們就不敢把我如何!”
他倒也想不管不顧逃命,可阜寧城過半的官員于此事有染,若他獨自逃命,他們又豈會放過他?
雲裳閉了嘴,很是悠悠然。
至天大亮時,馬蹄聲踏得地動山搖,雲裳眼一亮,閃過欣喜。
而出了最裏面一圈兵士,其餘紛紛調轉弓箭頭,對準四周。
馬蹄聲愈發近耳,兵士手中的弓箭弦繃得愈發緊了,直至巷腳處,出現一只馬腿,馬腿上還染着鮮血,狂放地仰天長嘯一聲,馬腿高高揚起。
兵士,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巷子不長,有人索性敲碎了牆面,頓時眼楮也開闊起來,放眼看去,黑壓壓一片,至少有幾百兵士,皆是鐵馬壯漢,盔甲加身,或多或少都染有血漬。
而他們,雖有上千兵士,卻是中看不中用的,平日裏光顧着享樂,哪還懂揮刀舞劍。
完了,知府心一緊,臉緊緊繃着。
“生或死,本王給你們兩個選擇。繳械投降者不殺,試圖反抗者死!”他身騎高頭大馬,寒霜覆蓋盔甲,眉眼狠戾,字字震人心魄。
雲裳默默看向她,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她一點都不怕呢。
南宮冥卻是眉頭一蹙,一點不讓人安生。
兵士有所松動,剛欲松了弦,卻聽知府怒喊道,“我不管你是什麽王,都給我滾出阜寧城,若不然,我就殺了她!”說着,他突然拔過一旁兵士的劍,在離雲裳一手掌距離之處,堪堪停下。
衆兵士擡眼望去,那不起眼的婢女既然一劍封喉,然劍尖堪堪抵住喉嚨,并未刺入。
羽公子趁此機會勸降,“屈屈一個女人,與你們上千将士的性命相比,究竟孰輕孰重,你們心裏都有應有個數。”
兵士們再次松動,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着他們生活,他們的性命雖不金貴,也不輕賤。
可投降,真的有活路嗎?
此時羽公子此時又道,“你們雖有助纣為虐之嫌,卻沒犯那些山賊一般殺人劫舍的大罪,若是能在此時歸降,定能保你們無性命之憂。”
諸位兵士面色猶豫,許久,一領頭的将士出來,帶頭放下弓箭,單膝下跪抱拳道,“阜寧守門将軍願繳械投降,謝朝廷不殺之恩。”
有一遍有二,有二便有三,一呼百應,上千兵士皆道願繳械投降。
而知府,已然暈厥。直至此時,他們皆不知稱王的人,正是北漠攝政王。
南宮冥下馬走過去,她仍舊是沒心沒肺地眉眼含笑,他長嘆一聲,将她摟在懷中。
明知她雖被人劫持也不可能有姓名之憂,他卻又許多稀奇古怪的擔憂,害怕那知府混不吝出手傷人,也怕有喪心病狂的兵士對她暗中放箭,更怕,他來時,便見不着她。
幸好,所有的擔憂都只是擔憂,并沒有成真,她還好好地活着,他還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體溫。
驀地,她瞳孔放大,将他狠狠一推,稍稍偏移,箭尖擦過他的手臂,直直射進她的肩頭。
煞是,周遭一片混亂,南宮冥血紅了眼,當場拔劍怒殺暗中放箭之人。
那放箭之人,乃是山賊中一員,也是他在城中見他們形跡可疑,才給知府通風報信。如今山賊剿滅,他何嘗不知自己死到臨頭,索性拉個人在黃泉路上陪他一起。
而雲裳為何會替南宮冥擋箭呢,她是這般解釋的。
她比他矮上大半個頭,那放箭之人目标直中他的心髒,他看不見,她卻看得清晰,而他雖身穿盔甲,若是心髒中箭,也是危險至極。
而箭射中她,卻不過是堪堪入了肩頭,絕不會有性命之憂,雲裳覺得。這番還是很劃算的。
南宮冥聽了她的解釋,忍不住直皺眉,狠狠地瞪了她幾眼才道,“戰場上下作的手段多了去,這次是你運氣好,因箭上塗毒而亡命的人也不在少數。”
雖是指責,缺不無擔心。
雲裳笑着接受,突然又皺眉捂着肩頭,南宮冥臉上神情一變,忙擔心不已地上前查看,誰知靠近了才知上了當,看她眉開眼笑的模樣,哪會疼痛難耐。
微嘆口氣,他也舍不得責怪她,只是小心地摟着她半邊身子,一下又一下順着她的發。
“以後有點眼力勁,把你自己護好便可,你要知道,我寧願自己承十分的痛,也不願你替我承一分。”在他的眼中,她不是惠王府裏殺伐果斷的惠王妃,他只是他心愛之人,是他要護一輩子的人。
雲裳似乎累了,一下一下點着頭,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他又是一聲嘆氣,将她放在塌上。受傷的肩頭朝外,他躺在她身側,就這麽靜靜看着,直至困意襲來。
天将亮,阜寧城炸開了鍋。
阜寧城的百姓聽說山上的土匪剿了,第一反應嗤笑不信,然後抱着幾分希望又問一次,最後确實了,怔怔然回不過神來。
山賊,在阜寧城無疑是一方土皇帝。為非作歹走私金礦不說,還真把自己當作皇帝一般,要求阜寧城的百姓必須每年獻上美人百數,是以城中能走的姑娘都離開了,只留下孤患老人及家中無女的人家。
他們想着告官剿匪,可誰想官匪勾結,竟然縱容山賊為非作歹,再向上告去,卻是官官相護,消息一直上不了朝廷。
聽說前段時間有人在汴京城中有幸見着攝政王,才冒着殺頭之險強硬禀告,如此看來,那攝政王卻是知曉了實情,派人除了山匪。
然而山匪雖除,更棘手的事也随之而來。
無關痛癢的兵士他們能放過一命,可涉事的官員,卻是一個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