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縱寵︰毒後複仇記第 69 章 滿月紅樓

第69章滿月紅樓

朗朗晴空,風雲幻化,似水似柔情,缱绻流連之間,自有風情。

燕京城,是溫柔鄉,也似英雄冢。白日的喧嚣才過,風雲的故事如同畫本裏的才子佳人,你追我趕,難有個了結之日,而傍晚的鎏金閃爍,便匆匆替了它的風情缱绻。

燕京一絕的滿月樓裏,窗紗透着泛白的月光,與屋裏的暈黃色,緩緩交融。

太子自己動手倒了杯酒,不見奔逃時的狼狽,扇柄上的朱紅玉佩,倒使得他在往日的尊貴上,又增添了幾分不羁。

“你打算如何?”他輕酌一小口,似平凡的談話,無意提起。

“回府。”頭也不擡的,雲裳專心于自己手中的荷包,青煙似的淡眉微微蹙起。

她與這荷包争執有多日了,但一直未分出個輸贏,在女工這方面,她榆木疙瘩似的悟性實在令人難以啓齒。

太子顯然也注意到了她在這方面的愚笨,探着腦袋看不清楚,便走近燈下,待看清那頗為奇特的手法,難免笑出了聲。

“惠王妃,我要的是鴛鴦戲水,可不是什麽野鴨亂鬥。”搖搖手中折扇,他笑得很是歡暢。

兩人在躲避追兵期間,錢財是個很大的問題,雲裳頭上的配飾當了個幹淨,自然而然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

但他的飾品都印有宮向,拿出無疑是自投羅網,唯獨一金線所織的墨青鴛鴦荷包,是他也記不清的哪位紅粉佳人所贈,自然便得了雲裳的眼。

雲裳看中,想方設法的都要得到,可無論她是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醜臉,還是作出溫柔可人的好臉,太子也是軟硬不吃。

最後兩人各退一步,以雲裳親自為他縫制一個新的荷包,才算是完事。

太子小一個月的時間裏,變化了不少,至少現在說話不再是眼高于頂了。

眼高于頂,雲裳驀地想到那雙透着冷意的眸子,似乎才是真正谪仙般的人物,不屑看她,不屑于和她沾染上關系。可這又如何呢?他願不願是他的事,她做不做又是她的自由。

收回思緒,雲裳擡起眼來,斜斜賞他個冷眼,又專心攻克那只看起來瞎了眼又拔了毛的野鴨。

太子無所謂的笑笑,“既然回府,你可想好了要理由,惠王是個多心的人,你若想讓他不對你生疑,并非易事。”

兩人一齊消失,一齊躲開追兵,一齊回京,惠王作為始作俑者,如何能信得了她?太子嘆口氣,為她做了後算,“要不你扔了那惠王妃的虛名,我為你在宮外置個院子,隔三差五的也來配你解解乏,日子雖清淡了點,也好過命喪黃泉。”

幾乎是肯定的,太子望着燈下的美人,睫毛彎彎,撲閃着黃光,粉嫩的臉頰如同上好的玉石,也算得是個難得一見的佳人,可回了惠王府,便是一美麗的豔鬼。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若那是我的命,我也認了。”雲裳覺得自個最會扮深情,淚光閃閃,欲落不落,唇瓣上深深的齒痕,讓人憐惜她的癡情。

嘆了口氣,太子心頭沒來由地難受。他想問惠王有何好的,竟讓她能忘卻他謀害之仇,反而一心一意地跟着他,卻又止于那層難言的關系,話卡在喉間,不知怎麽開口。

忽的,他擡了擡手,那根斜插的金釵在他看來,可以又更好的歸宿。随後又挫敗的放下手,他又憑着什麽樣的身份去妄動她人頭上之物呢。

罷了罷了。

“你好自為之吧,不關我的事。”

雲裳只是勉力笑笑,看不出有絲毫抱怨,仿若一路上颠沛流離時那個說一不二的人不是她,她只是個在後院裏守着夫君安安分分生活的孚人。

太子失望而走,香孚捧了盞燈進來,水墨燈罩的詩情畫意,在火光中隐隐作現。

“小姐,為何故意讓太子誤會你與惠王伉俪情深?日後你在他面前可不更得小心行事?”香孚将燈盞置于她桌前,不大的地方倏地明亮不少,連她眼角的冷意都看得清清楚楚。

香孚知道的事不多,三三兩兩卻也能有個大概。她知道自家小姐與閻門主有所來往,此次能虎口脫險也虧得閻門主設計将他們二人送往江北,更是出乎意料地遣走王副将軍一衆兵士,使得太子有機會在濟河水患一事上立下功勞,得以名正言順衆所周知地回到燕京。

為何要衆所周知,無外乎是借助外界的力量,讓惠王無法從中有所動作。

如今回了燕京,太子前途大好,惠王卻陷入尴尬之境,一邊得防着太子與雲裳将他脫出,另一方面,有得接受皇上的懷疑。

讓香孚不解的是,雲裳不僅不趁機博得太子信任,反倒是将太子推得遠遠的,很是讓人費解。

雲裳放下繡得不成樣子的荷包,緩緩走到窗前,擡眼望去,揚州水畔,才子佳人,畫舫游船,歌舞零零。火紅的燈籠挂了一夜,殘燭明滅,看不清的東西變多了,那些鮮活的臉,也漸漸淡了。

眼前似乎慢慢虛幻了,那些濃墨重彩的顏色,都在清水中洗滌得露出本質,雲裳指着不遠處河岸彈琵琶的歌女問,“你覺得她如何?”

歌女在這已經安定許久,每到傍晚,琵琶的脆響聲便在這煙花之地流瀉,倒也招來不少的少年郎兒。歌女也是個心大的,手裏抓着不少人,即舍不得他的柔情,又舍不得另一人的闊綽,最後東窗事發,落了個兩頭不得好,在附近的紅樓裏,也算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香孚搖搖頭,“貪心不足蛇吞象。”

話語一落,雙眸一緊,驀地明白了。

是了,一個人終究只能扮演一個角,戲子也終究只是戲子,活不成兩個人的模樣。她既然扮了癡情的王妃,便不能做與太子交好的棄婦。終究是戴着弟媳與夫兄的名頭,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終有露陷的一天。

趕着夜将半成的荷包縫制好,野鴛鴦歪歪扭扭在幾條墨藍絲線上撲打着翅膀,雲裳不由一笑,深慨于自己拙劣的女工。

歌舞升平後,歸于寂靜,漸漸地天方露出白,新的日子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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