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鳳蒼意悔
普天之下,芸芸衆生,總有自己格外愛重的人或物,上一世她愛他愛得不能自已,這一世以及上一世,鳳蒼皆是将自尊面子放得頂高,不容人踐踏,偏偏,有人絲毫不當回事。
他橫眉冷對,眼中哪還有歉意及愛意,“你不願嫁,朕還不稀罕要!就算有一天,你求着嫁朕也不會多看你半眼!”
“呵。”雲裳冷嗤一聲,毫不相讓,“從始至終,都不是我求着要嫁于你。最初,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違背不得,而于翩翩,我也只說考慮考慮,何曾真應下你。你不願去淮秀院,我也未曾扒着你的衣角不讓你離開,你給一紙休書,我也不曾苦苦哀求不放手,所以,求着嫁你?恐怕是你夢做得多了,還未醒過來罷。”
鳳蒼徹底黑了臉,憤而轉身,回了皇宮徑直到蘭妃宮中。
他知道,他是皇,是受百官朝拜,萬民敬仰的皇,而不是屈屈一庶女就能玩弄的鳳蒼。
如今,他需要人證實這一點。
蘭妃果真殷勤,這種殷勤中還有他喜歡的敬畏,他半阖着眼,默默地享受着蘭妃在他身上侍候,可是,身體在極樂之巅,心裏堵了口氣,沉在地底。
雲裳,雲裳,惠王妃雲裳。
燭火明滅,映照無數大同小異的臉龐,寫滿了貪婪,欲望,渴求……
床榻間羅帳輕搖時的姿态最美,輕紗幔幔,擋不住一床的好春光。
這檔子事,總是避無可避的,就算是雲裳,就算是閻千墨,再多的矛盾與争吵,一夜過去,也消剩得沒有幾分。
唯獨剩下夜間殘留的溫情。
守着空宅,雲裳也是不滿的,有時想着是不是得找處隐蔽點的宅子,兩人也好無所拘束。
這話閻千墨聽了卻是不以為然,四周皆是他的人,有何所懼的?再說正如她所言,一紙休書後,她與鳳蒼再無所幹系,她與誰在一起,又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
雲裳不得不妥協于這般義正言辭,青兒跟着吳管事回了家,院裏也沒其他粗使下人,雲裳便想着買兩個,可他又嫌人礙眼,是以雲裳又不得不洗手羹湯做飯。
有時她惱了怒了,摔盆子不願了,他就自覺接過,燒一頓黑漆的物什給她,雲裳看着看着,沖天的怒氣也就散了,再無可奈何地煮兩碗面條。
這樣的日子是充滿趣味的,但她明白,這樣的日子也是不久的。
雲裳想讓朝晖夫人與顧侍郎奪了鳳蒼手中的權,但朝晖夫人要多考慮幾日,直至今日也未給她回應。
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卻是來了一大堆,新皇登基,四方朝賀,使臣們帶着自己國家的繼續,紛至沓來。
其間,北漠尤為震耳。
北漠兇殘,與南隋的儒雅不同,兩國之間交惡已久,心知肚明的也不去對方國家招恨,但此次,卻是頗為沒有眼力勁了,興師動衆連北漠的攝政王都來了。
百姓們往好了想,是北漠想通了,不願再于南隋為敵,趁着新皇登基的機會,順水推舟地和解了。
而這只是絕小部分地想法,大多數的百姓還是認為,北漠的狼子野心,要昭昭于天下了。
是以當北漠使臣進京當日,家家閉門不出,空蕩的大街上,連犬吠都消失不見。
也有膽子大的三娃,牽着自家大虎躲在牆角看熱鬧,看來看去,比之南隋,覺得他們不過是馬匹高大些,漢子粗壯些,生得倒是眉骨高挺,更有男子氣概一些。
然後,眼楮也利了些……
三娃耷拉着髒髒的小腦袋,暗嘆自己運氣不好,怎麽就讓人抓了個正着。
“小娃子,你偷瞧我們做甚?”問着話,手也不安生,拍了拍他的腦袋,又嫌棄地甩了甩手。
三娃小小的自尊心受了不得了的打擊,狠狠瞪了他幾眼,膽子也大了許多,“你長得又不是朵花,我偷瞧你幹嘛!看你還不如看春花在河裏洗澡呢!”
四周哄笑,皆感慨南隋民風真是開放。其實不然,正如三娃手裏牽着的大虎一般,非虎乃狗,春花非貌美姑娘,而是燕京大街上,一條少有的母狗。
三娃也不同他們解釋,梗着脖子說了聲我娘喚我回家吃飯了,便腰板直直,揣着顆蹦跳如雷受驚的小心髒急急鑽着巷子離開。
三娃在家中捧着飯碗想,北漠人,也不是那般恐怖,在他面前還不是乖乖認慫?
想到此,一張小嘴咧得快比飯碗還大,得意洋洋的模樣,直讓三娃娘懷疑孩子中了邪,狠狠拍了他兩掌。
對于北漠人的來訪,雲裳直覺便是不喜,她同大多數人所想那般,絲毫不覺北漠有和解之心,他們就是匹餓恨的狼,南隋就是他們眼裏那塊肥美的肉,恨不得連骨帶血的嚼下。
是以當得知鳳蒼動了紅顏閣的力量以及那批兵馬,也當作不知一般,沒有阻止。
也沒有告知閻千墨。
就在舉國自危,穿起盔甲,整兵待發之時,北漠出人意料的來了個大反轉。
他們,要和親,還是假模假樣帶着面具的攝政王親自要求,而人選,居然是被休的鎮國将軍府之庶女,雲裳。
大臣們暗戳戳地感慨聖上休得好,看攝政王的篤定不容商量,恐怕是早已鐘情于雲裳,無論聖上有無休妻,他的人選也不會改變。是以,休得好,好歹給南隋皇室留了些面子。
鳳蒼卻蹙眉不滿,商量道,“長公主鳳舞,身姿灼妁,德才兼備,乃難得的好女子,不如朕将她賜婚于你?”
被休的庶女與尊貴的長公主,兩者之間實在太好選擇,可攝政王執拗,冷冷道,“非她不娶。”
殿內是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攝政王執意要去聖上的前妻,而聖上似乎餘情未了,又舍不得賜給他,兩人僵持許久,終是在衡量了兩者國力之後,他們的聖上無奈想出了個緩兵之計。
“雲家庶女出宮已久,現是孤身一人又或是再覓兒郎,朕也無從得知,只能宣她進宮,問清情況再回複貴國。”
攝政王撇撇嘴,顯然有些不滿。